出去的路上，母子二人都有些沉默。
裴璟跟在母亲的身后，看着母亲的背影，他很意外。
在记忆里，母亲是个恋爱脑。
他本以为知道了父亲的真面目以后，母亲得痛苦好些日子。
可如今的一切，却超乎了他的想象。
母亲手段干脆利落，像是突然觉醒了一般，挺好。
都不用他出手，看样子母亲就能解决一切了。
正当他想的出神，为自己母亲点赞的时候，沈玉姚却突然回过头看着他：
“璟儿，再过一月就要会试了，你回来也有几天了，明天你就回书院去吧，争取考个好的等次，母亲和熙宁的以后可就靠你了。”
女人这辈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父亲已经年迈，她一个外嫁的姑娘，以后和离了也不好再回到沈府，免得影响府里姑娘。
决定舍弃裴谭，那就只有儿子出息起来，往后他们母子三人在京城，才会有容身之地。
裴璟明白这个道理。
“母亲你放心，儿子会成为你和妹妹的靠山的。”
沈玉姚嗯了一声，继续向前走去：“府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都会处理的，你不必分心来这边了。”
“好，儿子知道了。”
母子二人一边说着一边远去。
第二日一早，裴璟收拾东西，天没亮就去了书院。
他在备战科举的时候，府里也热闹了起来。
有了相府的大力寻找，柳潇容就把找儿子的事情全权交代了裴谭身上。
她自己则整天往文熙院去，美名曰是和沈玉姚交流，实则是来看裴昭昭。
沈玉姚也当真是心善，柳潇容爱往文熙院钻，她也不阻挠，反而还热烈欢迎。
每次柳潇容过来了，她都会让裴昭昭出来伺候。
什么端茶倒水洗衣做饭擦地等脏活累活，都有裴昭昭做，而她女儿则千娇万贵的在一边学琴。
有时候裴昭昭做的不好的地方，也不用她开口，丛芳就是她的嘴替。
丛芳那嘴巴可毒的很，什么话都说得出来，而且作为身份更高的姑姑，是可以随意打骂丫鬟的。
裴昭昭可惨了。
当着柳潇容的面，被羞辱的无地自容，有些时候还被丛芳处罚的泪眼汪汪。
也真是让柳潇容看清楚了女儿在沈玉姚这里的受辱。
她女儿在受辱，而沈玉姚的女儿却在学琴，多么鲜明的对比。
裴昭昭又一次被丛芳责骂了以后，柳潇容的表情已经非常不好了。
好几次想冲出去阻止，又怕沈玉姚发现端倪。
等丛芳再一次揪着女儿耳朵出去以后，柳潇容忍不住了，看着沈玉姚开口：
“夫人，你也太心善了，怎么能让丫鬟当着你的面如此威风凛凛？她还有没有把你这个主子放在眼里了？”
“丛芳姑姑那处罚丫鬟的手段，也太过残忍了些，怎么说那也是个小丫头，怎么能随意打骂……”
那可是她的心肝宝贝啊！都被欺负成什么样子了！
柳潇容看着可真是气的要死。
看着柳潇容气得红了眼的样子，沈玉姚乐呵呵的：“柳夫人有所不知，那个丫鬟心思不正，得需要好好教教。”
“丛芳是自小跟着我一起长大的，规矩好得很，她由丛芳来教，最合适不过了。”
她一句话，把柳潇容怼的哑口无言。
抬眸向外望去，就看见了被罚跪在院里的裴昭昭也抬头看向了她。
女儿脸上的伤疤，以及蓄满泪水的眼眶，都让柳潇容无比心痛。
心痛的同时，对沈玉姚的忍耐也到了极限。
她紧紧攥紧了拳头，咬了咬牙，硬是扯出一个笑：“是了，丫鬟不听话，就该处罚。”
看着她笑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沈玉姚那心里可爽极了。
柳潇容来到这多少天，就看着自己的女儿被处罚了多少次。
她实在不忍了，于是站起了身来：“今日来这也坐了许久了，妾身就先走了。”
“好，那明日再来啊，咱们一起来看看这丫鬟的进步。”
进步。
进步。
念着这两个字，柳潇容肺都要气炸了。
好一个裴谭，他说的好日子，就是让女儿日日干粗活，日日受人欺凌吗？
柳潇容忍不住了，当天晚上就去找了裴谭。
而此时裴谭经过多日的奔波，都没有找到小儿的踪影，已经让他很是疲惫了。
此时见深夜柳潇容又偷偷摸摸，他当即就压住了怒火。
急忙把人扯了进来，关好了门：“柳潇容，住在府里还不安分，大晚上过来干什么？被人发现怎么办？”
此时的柳潇容满脑海都只有自己女儿受辱的场面，也再没有了平时的耐心来维护裴谭。
只是冷笑了一声，站到了裴谭的面前对峙：
“老爷，你不是说过昭昭在府里过着好日子吗？若不是我来了，我恐怕还不知道我女儿过的究竟是什么猪狗不如的日子。”
“你是没瞧见，她如今在文熙院伺候人被人欺负的有多惨，一个丫鬟都敢随意打骂她。”
“我昭昭那双手已经不堪入目了，到处都是疤痕，你是她亲爹啊，你怎么能放任沈玉姚如此欺负她？”
说到最后，柳潇容已经崩溃的低吼出来。
裴谭这几日日在外奔波，很少在府里逗留，一来是怕和柳潇容遇上。
二来也是真的担心儿子。
他都是没有回府，他怎么知道裴昭昭如今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此时面对柳潇容的指责，裴谭很是疲惫：“那我也没办法啊，昭昭先出手买凶杀人，已经惹怒了沈玉姚。”
“她已经放话了，要是我插手昭昭的事情，她就让我纳昭昭为妾。”
“我能纳昭昭为妾吗？”
“我现在这态度不也是在保全昭昭吗？”
“我若是还要继续管昭昭，那到时候沈玉姚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听着他这些话，柳潇容刚才质问的气焰消了下去，泪如雨下了：“那要怎么办，我日日看着我女儿受苦，我这心里痛啊。”
“实在不行你就承认昭昭的身份吧，有小姐的身份在，夫人总不会再像如今这样的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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