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上日本人仍然乱成一团,还没有丢掉性命的人,拖着地面上惨叫不止的伤员,玩命地向入口地道口赶去。依田中将、宁神教授两人跑得最快,在火球没有滚过来的时候,已经跑回了入宫的地道中。
那地道和地宫连成一体,地宫倾斜,地道里也是乱石崩裂,摇晃不止,根本站不住脚。
依田中将、宁神教授使出吃奶的劲赖在地道中,狼狈不堪,听着外面撕心裂肺的惨号,吓得魂飞魄散。好不容易忍到了平静下来,两人灰头土脸地爬起,腿都软了,扶着墙壁才算站稳。
依田中将毕竟是个军人,比宁神教授更早缓过劲来,跌跌撞撞冲出地道口一看,眼前场景让他又怕又怒,身子抖了几抖,猛吸两口气,大骂着喝令起来。
活着的日本人听见主将没事,又有了主心骨,纷纷向洞口赶来。
好不容易将还活着的人都聚齐了,地道里一片喊疼的惨叫。日本人清点人数,这一次损失惨重,当场烧死了二十五人,烧伤了十七人,而且烧伤的人,统统是重伤,若不及时处理,也难保性命。大多数逃过一劫的日本人坐在地上发呆,动弹不得。
宁神教授知道自己惹下了大祸,低着头跟在依田中将身旁,不敢说话。
依田中将见一下子死伤了这么多人,都是自己钦点的得力精兵,气得几欲吐血,狠狠瞪了宁神教授几眼后,大吼道:“天皇陛下的将士们!打起精神来!这一点困难不能把我们打倒!统统站起来,立正!”
依田中将一边吼叫一边连打带踹,终于稳定住了局面。
依田中将扭头等着宁神教授,骂道:“宁神!你说该怎么办?这都是你的好主意!”
宁神教授面若死灰,一言不发。
依田中将上前揪住宁神教授的衣襟,狠狠地骂道:“你说话啊!你这个罪人!”
“放开他。”一声冷冰冰的说话在依田中将耳边响起,随后一把乌黑的刀鞘伸出,敲了敲依田中将的手腕。
依田中将如同触电一样松开了手,和宁神教授扭头一看,都吃惊地瞪圆了眼睛,立即立正,哈依一声,鞠躬九十度。
依田中将战栗地喊道:“伊润大人!你来了!”
宁神教授也喊道:“伊润大人!是我判断失误,造成了巨大的伤亡!请你处罚我吧!”
来人穿着一身雪白的和服,踩着木屐,手持一把乌黑发亮的日本刀,这番打扮,简直和这里的状况格格不入。这人就是向溥仪问出五行地宫位置的日本忍君头目伊润广义。
伊润广义的到来,似乎给地道里带来了一股子阴森森的凉气,让所有日本人都为之一怔,看着伊润广义大气都不敢出。不禁如此,连一直呻吟着的伤员居然都一声不吭。
伊润广义毫无表情,只是轻轻撇了撇嘴,冷冰冰地说道:“依田中将、宁神教授,你们做得很好。中国人的地宫很厉害,只要能够达到目的,牺牲是光荣的!”
宁神教授感激涕零,说道:“伊润大人,您来了就好,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伊润广义说道:“张四呢。”
宁神教授、依田中将这才想到张四爷、周先生、钩子兵一个都没有出现,慌张地观望一番,不见张四爷他们的踪影。
“不,不知道他们……”
“张四应该发现了出口,你们等他来找你们。”伊润广义唰地一转身,踩着木屐便走。
宁神教授连忙叫道:“伊润大人,您去哪里?”
“我一直跟在你们的影子里。”
伊润广义再不说话,踏踏踏地走到转弯处,脚步声就突然听不到了。
依田中将、宁神教授对视一番,对伊润广义的敬畏之心难以名状。
依田中将命令道:“留下二十人在这里,把伤员运出去。其他人就地休息,随时准备出发。”
这时一个医疗兵急急忙忙地赶过来鞠了一躬,颤声道:“依田大人,宁神大人,所有伤员都死了。”
依田中将一愣:“什么!都死了?”
医疗兵头也不敢抬,说道:“刚才伊润大人来了以后,伤员们都不出声了,伊润大人走了以后,才发现伤员们都死了。”
依田中将沉默片刻,慢慢说道:“他们的牺牲都是光荣的!”
地道里沉默一片,恐惧感笼罩了每一个人。
入宫的地道口,钩子兵钩渐跳了进来,紧跑了几步,扫视了一番,叫道:“宁神教授!依田中将!张四爷已经发现了出口,派我来给你们带路!”
钩渐连喊了几声,没有一个日本人回应,钩渐心想这些日本人莫非吓傻了?再往前跑了一段,才看到依田中将、宁神教授木讷地站着,双眼发直。
钩渐再喊了一遍,依田中将、宁神教授才回过神来。
宁神教授啊的一声狂叫,歇斯底里地用日语嚷道:“是吗!太好了!请你带路!天皇万岁!”
依田中将好像一棍子打醒了似的,振臂狂呼:“天皇万岁!万岁!万岁!”
所有日本兵和吃了兴奋剂一般,突然来了精神,一个个张牙舞爪、视死如归地叫道:“天皇万岁!万岁!万岁!万岁!”
钩渐听得懂日本人叫唤什么,一肚子的疑问,暗骂道:“小鬼子的,你们是不是有毛病啊!是张四爷发现了出口,和你们的天皇有个屌毛关系!妈的,怎么没把你们全烧死!”
火小邪他们一行七人,在“珠光宝气”的地道一会上一会下,一会左一会右地走了足足有三四里地,才算走到了尽头,乃是一个圆形的“房间”。
火小邪他们一走进这个房间,就被光亮晃得睁不开眼睛,原来这个房间地上地下、四周墙壁贴满了金片,加上有十几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挂在墙壁上闪闪发亮,使得这个房间贵气逼人,金光耀眼。只是房间虽好,却看不到有出口。
田问、林婉、水媚儿三人见过大排场,并不奇怪,站在房间中四处打量。
但火小邪、潘子、乔大、乔二哪见过“金房子”,嘴巴都合不拢。潘子更是见钱眼开,眼中大放异彩,搓着手叫道:“妈妈啊,这里都是金子吧!真他妈的有钱啊!我鼻子一闻就能闻出来,就是金子!”
潘子不敢乱摸四面的墙壁,就蹲下来趴在地上,四肢伸展,一呼一吸。
火小邪踢了潘子一脚:“你干什么呢!”
潘子如醉如痴的哼哼道:“在金子上面游泳啊,享受啊,你试一试?好过瘾的啊!”
火小邪嚷道:“游泳?亏你想得出来!起来,太丢人了!”说着抓住潘子的衣领,将潘子拎了起来。
潘子像刚吃了什么美味似的,咂吧着嘴巴说道:“火小邪,你说金家人在这里修个金屋子干吗?是不是收买闯到这里来的大盗?见了这么多金子以后,敲下来几块,直接回去享受,何乐而不为啊。”
火小邪骂道:“如果你一个人来了这里,让你随便拿,你回去吗?”
“不回去不回去,不就是一屋子金子嘛!”
“算你是个明白人。”
“那当然啊,因为这一屋子金子我嫌少啊,下面肯定还有大货。”
“潘子,你……当我没说。”
火小邪、潘子贫了几句,田问、水媚儿、林婉已经在墙上发现了什么,招呼大家聚过来。
火小邪、潘子、乔大、乔二四人走到墙边,田问指着墙上镶嵌在金子上的,隐隐约约的图案问道:“此为何意?”
田问说话间,目光竟落在潘子身上,似乎主要想听听潘子的意见。
潘子和火小邪都细细看了,只见镂刻在金子上的淡淡图案,歪歪扭扭的,边角或直或圆,图案内部也是纵横交错着无数线条,横竖看去,都不像任何东西。
潘子嘀咕道:“这图案没有任何意义啊!啥都不是。”
火小邪问田问道:“我可以摸一下吗?”
田问答道:“可以。”
火小邪伸出手去,沿着图案边缘用手指轻轻摸了一下,并无异状,火小邪并不甘心,多用了一些力气,按了下去。
只听嗤的一声,这块图案竟从纹路之处,顺着火小邪的手劲,往墙内一沉。
火小邪叫道:“不好!”说着就向后退去,众人也不敢大意,都退了一步。
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切如常。
水媚儿说道:“这金家真是讨厌,明明把锁龙铸世宫废了,却不像火家那样,把入宫的大门敞开迎客,还弄些奇奇怪怪的图案刻在墙上。”
林婉说道:“水家妹妹,会不会是金家的机关术太过复杂,一旦废了,连入宫的门都锁死了?”
水媚儿娇声道:“谁知道呢?金家的机关术有三锁三铸三链之分,往往牵一发动全身,废宫之后,锁铸链三者均死,整个地宫变成一块铁疙瘩也不是不可能的。”
林婉说道:“如果这样的话,只能绕过锁龙铸世宫喽?”
田问沉声道:“不会!”
水媚儿问道:“这个房间全部被重金层层压住,土家的寻路术也无从施展,你说不会,那这个房间的出口在哪里呢?”
田问沉吟道:“图案为匙。”
水媚儿娇笑道:“可我们这么多人在此,无人知道这个图案是什么意思啊?”
火小邪听了半天,此时说道:“让我再看看,五行之中,不是火克金吗?”
火小邪说着走到微微陷入墙面的图案处,在图案各点处按了一按,发觉图案上的纵横交错的线条组成的小块,都能微微沉降。
火小邪试了许多小块,都是如此,但古怪也在这里,有的小块吃力深,半分劲就能沉入四毫,有的小块用半分劲最多沉入一毫,大大小小,不约而同。
火小邪十分诧异,十指齐上,各点中一块小块,向下按去。小块沉降的参差不齐,一松手便又恢复原状。
众人看在眼里,水媚儿说道:“这个图案上小块的升降方式,很像一种古代失传的锁呢!”
众人都看向水媚儿,水媚儿嘻嘻一笑,说道:“不过是一种传说,你们听听便好。传说有种锁叫密钾,就是由无数能够升降的小块组成,要想打开,必须以不同力量、不同深浅、近乎同时,按照某种图案的形式按下,这才能打开。又传说古时金家的宗匠,做过一批,用玉佩上的特定图案按下,才能开启,甚至有传说,和氏璧就是古时金家做的开启密钾工具。”
林婉说道:“确实神奇!如果这个图案就是密钾,只能用特殊的工具打开了。”
水媚儿说道:“也未必!刚才火小邪说火克金,说得没错。如果这里有几个心意相通的火家高手,同时发力按下,不断调试力道,以火家的敏锐触觉和精确力道,应该能用手代替工具。”
林婉说道:“几个心意相通的火家高手?我们这里就有两个。”
水媚儿呵呵笑了起来,说道:“林婉妹妹,你看上面的小块,有三十个之多,火小邪、潘子两人就二十根手指,总不能把脚指头都用上吧。”
火小邪见林婉、水媚儿谈到了他们,抱拳说道:“火家的牛黄绳就是要靠五指一起用力才能解开的,我和潘子可以试一试,但我们两人还不行,需要水媚儿、林婉、田问三位,一人借一只手帮忙。”
水媚儿笑道:“帮忙可以,但力道大小可不是用嘴说得出啊,最难的应该是心意相通呢。”
林婉不知为何脸上一红,但马上褪去,低声道:“我可以试一试。”
水媚儿媚笑一声,丢过去一个眼神,说道:“啊?林婉,你可以和火小邪心意相通了?”
林婉连连摆手道:“不是的,我能用木家的一种特殊药物试一试,将我们几个人的知觉调为一致,就是有些副作用,不会伤人。”
水媚儿有点生气地说道:“将知觉调为一致?林婉妹妹,你这是蛊术了!你怎么能对大家施蛊术?这样不行!”
气氛顿时有点尴尬,火小邪插嘴道:“不要说了,那就试试吧!”
火小邪大叫潘子,才发现潘子躲在一旁,不断摆弄手中的八变球。
火小邪气不过,骂道:“潘子,你这时候还有心思玩?”
“哈哈,哈哈!”潘子笑了起来,把手中的八变球举起。这时八变球在潘子手中,已经变得不伦不类,根本就不是工具。
潘子叫道:“你们看我这个玩意侧面,是不是和墙上的图案一模一样啊。”
大家都有些愣神,潘子乐哈哈的奔上前来,手上一摆,咔啷一声,居然将八变球形成的古怪形状完完整整、严丝合缝的放入了墙上的图案中。
潘子叫道:“嘿!真的行!”说着使劲一推,隆隆做响,八变球竟压着墙上的图案,自动的陷入墙中!
“开了!”潘子话音刚落,众人就觉得地面一抖,这个金子做成的房间猛然向下沉去。
众人连忙站稳了身形,以备不测。本以为金屋子会急坠而下,岂料十分的平稳,只听到墙内隐隐约约有咔咔咔的机簧做响,这间屋子不快不慢的向下沉去。
水媚儿笑道:“金家有趣,金重则沉。潘子,你嵌入墙内的东西是什么?”
潘子嘿嘿笑道:“八变球来着,是我在一个叫安河镇的地方找人要的。我也没想到居然有这个用途。”
水媚儿自言自语道:“安河镇,湘鄂一带难民避难的一处地方。”
火小邪很是高兴,跳到潘子面前,一把将潘子的脖子搂住,使劲用拳头在他脑门上碾压,笑道:“潘子,看不出你小子很有一套嘛。”
“痛痛!轻点!”潘子乐哈哈的叫道。
嬉闹间,金屋子轰隆一响,停了下来。
众人向一侧看去,只见房间唯一的出口外,已经换了一番景象。
与金屋子相连的是一个银灰色铁皮包裹的走廊,走廊并不长,尽头似乎连着一个巨大的空间。不冷不热的光芒照进来,十分柔和。
特特特特又是几响,嵌在墙内的八变球被慢慢推出墙面,掉落下来。
潘子手快,一把接住,嚷嚷道:“可不能摔坏了。”
潘子手上呼噜噜折腾一番,将八变球恢复了原样,装回包内。
田问已经踏出房间,招呼众人道:“安全!”
大家不愿久留,先后走出了房间,跨入铁皮包裹的走廊内。
火小邪顿时觉得熟悉,这条走廊与安河镇段文家地下的那条几乎一模一样。
火小邪看向田问、林婉,他们三人都有同样感受,彼此点头示意。
火小邪问道:“田问大哥,不知还会不会有八凶锥冒出来。”
田问摇了摇头,说道:“不会!走!”
众人快步前行,走了一小段以后,就听见身后喀啦啦机关再响,赶忙回头一看,原来是众人乘坐的金屋子缓缓升了上去,仅留下一个足足比金屋子大了一倍的空间。这空间仍是圆形,四壁光滑,空无一物,可见金屋子是从上方用钢索垂吊下来的。若是金屋子刚刚好能放入里面,那金屋子的墙壁足足有一人之厚,怪不得水媚儿曾说这间屋子被重金层层压住,田问的寻路术也无法施展。
金屋子少说也有十万斤,却如此平稳轻松地拉起放下,足见金家操作机关器械的本事。
火小邪本想问是不是断了退路,又一想这样有些太过于瞻前顾后了,轻松一笑不当回事。
田问、林婉、水媚儿更是无所谓,好像他们觉得本该如此。
乔大、乔二是两个混人,只要跟着火小邪、潘子就行,基本不动脑子,傻乎乎地看了看,若无其事。
只有潘子似乎徒增了几分心思,按潘子平日里的性格,这种情形他怎么都要废话几句,可这时却面色凝重起来,扭过头盯着走廊前方不发一言。
众人再向前行,果然和安河镇段家地下一样,走廊尽头是一个向上的楼梯,应该通向锁龙铸世宫的主阵。
走上楼梯,踏上地面,虽说火小邪、田问、林婉见过安河镇锁龙铸,可面前景象还是让大家都深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锁龙铸世宫比安河镇的锁龙铸大了足足有五倍以上,而且上方也包裹在铁皮之中,如同一个巨大的铁腕,倒扣在地面上。宫中不是一间方屋,而是一模一样的五间,各占了五个方位,最中间更有一根四五人粗的铁柱顶天立地,傲然耸立。地面上万鳞刀海闪着银光,连为一体,虽说平静的如同一片青石地面,却是寒气深深,让人心中透凉。
田问沉吟良久,仍不敢带着众人走入阵内,田问在安河镇见识过“小型”的锁龙铸世宫,知道厉害无比,只可退不可进,今日在五行地宫中见到了正主,田问再厚重沉稳的性格,也要打几个寒战,心有余悸。
潘子向下咧着嘴巴,大为震撼,不由自主地眨巴着眼睛,端详了一番,突然问道:“田问、水媚儿、林婉,你们确定这个金家的锁龙铸世宫已经废了吗?”
这三人略微一沉默,才由林婉答道:“应该废了有几十年了,金家地宫是最早废掉的地宫。”
随后水媚儿咯咯一笑,说道:“潘子,你是不是知道些锁龙铸世宫的秘密?”
潘子苦笑着挤了挤眼睛,说道:“怎么你们都不清楚吗?锁龙铸世宫的目的就是让你进来以后,进退不得啊,把你困死在阵中,刚才我们乘那个金屋子下来,显然这里还有动力驱动,万一没有废掉,我们几个一旦进去,就困死在里面了。”
潘子这样一说,火小邪也不禁回想起他在安河镇的锁龙铸,好不容易进到中心,谁知进到中心才是阵法真正发动的时刻,让人再也没有退路。想到此处,火小邪心中一片愕然,森森刀海的场面如在眼前。
水媚儿说道:“潘子,五行地宫若不是废了水、火、金、木四宫,我们哪敢进来?能够没有任何风险过五行地宫拿鼎的人,天下只有土王田广一人,因为土家仍在守鼎。各家废掉地宫以后,都要把破宫之法告诉剩余的守鼎贼王,所以时至今日,只有土王知道每个地宫的破宫之法。”
潘子问道:“地宫一旦废了,还能发动吗?土王能破宫,也能发动吗?”
水媚儿咯咯娇笑道:“那是不会的,各个地宫的发动方式都是五行世家的绝顶机密,怎么能轻易告诉他人?别说土王这个不求变通的老顽固,火王金王木王水王都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火小邪上前轻轻拍了一下潘子,说道:“潘子,不要多想了,先进去看看吧。”
潘子换出一副哭相,说道:“火小邪,我进去过段老爷的锁龙铸,你是不知道,我一直也不敢说,地下的机关布局如果启动,连苍蝇蚊子都要砍成粉末,除非是鬼魂,否则任何活动的东西都过不去的。”
水媚儿疑道:“潘子,你进去过?段老爷的锁龙铸?段老爷是什么人?”
潘子拧着脸说道:“这个说来话长了,那个安河镇的段老爷,自称是我爹,曾经带我参观了一次。”
水媚儿略微思考一番,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
火小邪见潘子还是心事重重,反倒心中一乐,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众人觉得奇怪,这时候火小邪笑个什么,潘子更是不满道:“火小邪,这么大的一个阵在前,你笑个鬼笑啊!”
火小邪笑道:“大家这是怎么了,不是确定了此宫是废宫吗?怎么一个个这么紧张?黑水荡魂宫没有被淹死,火照日升宫没有被烤死,还怕被刀劈死?越是疑神疑鬼,犹豫不决,越是寸步难行。”说着火小邪就要先前走去。
水媚儿呵呵娇笑一声,说道:“火小邪,挺像个男子汉嘛?可是你还不知道金家的厉害,五行世家中,金家所做的防盗阵法,锁龙铸世宫,不像其他四行的地宫还有点回旋余地。一旦判断错了,大罗神仙都难逃一死。我们不是紧张,而是慎重,潘子说这里还有动力未失,的确如此。”
田问也说道:“再等片刻。”
火小邪耸了耸肩,说道:“如果查出来真有动力未失,是不是我们就没辙了?你们都说是废宫了,怎么对自己都不相信?另外,若是金家钢硬,我就更硬,非胜即败,这倒简单,痛快得很,我喜欢直来直去的。”
火小邪再也不等,大步迈出,踩在万鳞刀海上,腾腾腾走了几步,只听得整个地宫地下嗡的一声巨响,地面嗡嗡嗡嗡的快速震动,好像刀海随时都会爆发一样。同时四周哗啦哗啦、噌噌噌噌的金属交击之声响个不停,甚为刺耳,好像火小邪的侵入惊醒了地底的万年妖兽,即将大祸临头
潘子声音都发颤了,惊声大叫:“火小邪!退回来啊!”
火小邪同样大喊道:“怕什么!既然是废宫,就是废了!一点响动有什么好怕的!”
火小邪脚下不停,跺着地面行走,地下机械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震耳欲聋。越是这样,火小邪反而越不害怕,心里骂道:“臭屁不响,响屁不臭!啊哈哈!”
地宫中飙出几阵高音,就突然如同泄了气一般,声音逐渐委顿下来,最终扑哧啪啦几声怪叫,再无声息。
火小邪跳了两跳,哈哈一乐,转过身对田问他们伸开双臂连挥,叫道:“没事了没事了!刚才应该是这个地宫最后一口气,一下子让它放完屁就好了。你们看,已经死沉沉的了。”
潘子抹去额头上的冷汗,骂道:“火小邪,你真够邪门的!刚才你差点把兄弟我的胆都吓破了!”
田问、林婉、水媚儿三人哭笑不得,火小邪这样的做法虽说莽撞了点,硬碰硬的打法,却值得称赞。若不是火小邪这样“乱来”,只怕大家会在这里徘徊许久。
大家跟随着火小邪踏入万鳞刀海,果然如同火小邪所说,这座庞大的锁龙铸世宫已经死沉沉的了,下脚之处都是坚实平整,如履平地,毫无异状。
火小邪等众人上前,这才露出一丝惭愧,说道:“不好意思啊,乱冲乱撞的,好在真没有啥事。”
田问、林婉都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水媚儿说道:“火小邪,可不是次次都能蒙对的,你可不能得意忘形哟!嘻嘻,其实也不算蒙的啦,你赢了你赢了。”
潘子长长喘了几口气,说道:“没事就好,万事大吉!可这里五个一模一样的房子,该进哪个啊?”
火小邪抬起头来,指了指一个房子,十分肯定地说道:“这个吧。”
众人更是吃惊,都顺着火小邪所指的方向看去,火小邪所指的房子并没有一丝特异之处。
没等大家说话,一直负责寻路的田问出人意外的抢先问道:“为何?”
火小邪嗯了一声,说道:“田问大哥,那这里为何是五个房子?是不是意指五行相生相克?”
田问答道:“是。”
火小邪说道:“我没有正儿八经学过五行八卦,那些道理太复杂,我也学不会,但总有人给我画五行相生相克的图,就是一个圆形。田问大哥,如果你给我画一个五行生克的图,你把金画在哪里?”
田问倒是微微一愣,答道:“最顶……”
火小邪转头问水媚儿:“水媚儿,你来画,会把金画在哪里?”
水媚儿呵呵一笑,说道:“我也会画在最顶上。”
“林婉你呢?”火小邪看着林婉问道。
林婉若有所思的答道:“我也是画在最顶上。”
火小邪哈哈笑道:“这不就对了,我这辈子见人给我画五行相生相克的图,都是把金画在最顶上。”
林婉说道:“火小邪,五行生克是轮转图,没有固定的规矩,只是习惯而已,金属西方,位置在西。只是平日里念为金木水火土,因为金排在第一,大家就习惯性地把金画在最顶上,仅此而已。这能说明什么吗?”
火小邪说道:“既然大家都习惯了这样,金家也习惯这样,从我们进宫的地方看,五个房子里最顶上的一间,也就是离入口最远的一间,就是金嘛!所以就是它了!”
水媚儿娇笑起来:“火小邪,你这是什么道理啊,完全是硬掰呢!习惯?”
田问歪了歪头,他精研五行八卦,却从没有想过用火小邪这种方法来推论。
田问闷声说道:“习惯?”
火小邪笑道:“对啊,就是习惯啊。我一进来看到五个一模一样的房子,立即就想到最顶上的一间属金呢!”
田问、林婉、水媚儿这三个五行世家中第二代的顶尖好手,面面相觑,纵使他们满腹经纶,此时却无力反驳。火小邪在田问等人眼中,可以说是五行理论的门外汉,最多是幼儿园刚刚毕业,虽说不是一窍不通,顶到天只是通了半窍而已。火小邪完全不按五行常理思考,化繁冗为简单,仅以大家平时画图的位置推论,到底是对是错?
潘子却喜滋滋地叫道:“习惯大法,习惯大法,火小邪,你真有学问!我觉得大大的有道理,是这么一回事!”
火小邪才不管自己说的符不符合五行易理,他觉得挺对的,所以接了潘子的马屁,乐哈哈地说道:“客气客气!客气了啊!惭愧惭愧!有些惭愧的啊!”
火小邪一番“没脸没皮”的“谦虚”之后,田问终于长吟一声:“依你所说!”
田问真的听从了火小邪的“歪理邪说”,大步向着五间房子最顶上的一间走去。
田问既然这么决定了,水媚儿、林婉也没有意见,大家都跟着田问,向那间貌不惊人的四方形铁皮屋子走去。
另一边的火照日升宫内,钩渐带着日本人全数钻入地洞。依田中将再次清点了人数、物品,号令下去,所有人打起精神,由钩渐带路,追赶张四爷去了。
张四爷原本担心钩渐和自己走失,打算碰到岔路就做个标示,谁知走了许久,根本没见到有岔路。张四爷、周先生他们再走一段,也来到了火小邪他们走过的,嵌着许多发光的磷光石的地段。
前方一片明亮,再也不需要灯具照耀,方便了不少。张四爷他们行走不停,又走了一里远近,仍然看不到尽头,不知还有多远。张四爷丝毫感觉不到暖意,反而觉得心中发凉,不禁扭头对周先生说道:“墙上的许多砖石,分明是夜明珠的毛胚材料,价值不菲,居然用来砌墙?什么人这么阔气?”
周先生说道:“传说五大贼王里,金王富可敌国,前面可能就是金家贼王修筑的地宫了。”
张四爷说道:“我们已经走了约有二里路,仍然无穷无尽一样,不会是个迷宫,将我们困在此地了吧。”
周先生说道:“不会,我一路做下记号,到现在为止,我们肯定没有走回头路。”
张四爷说道:“这地方真是奇怪,首先碰到的黑水湖中间摆着一个大洞,接着是火球洞中仅靠地面倾覆伤人,然后我们走在这样奢侈的地道里,毫无防范。所见的一切都是工程浩大,却又漏洞百出,哪里像是防盗的啊。”
周先生说道:“我也觉得奇怪,我妄加猜测,黑水湖和火球洞穴如果是防盗巨阵,会不会因为某些原因,被人废弃了?所以看着不伦不类,毫不实用,多是摆设?”
张四爷说道:“周先生的意思是,这里乃是一座废弃的防盗地宫?那我们继续寻找下去,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在一座废宫里钻来钻去,结果让贼王们看了笑话?”
周先生说道:“张四爷,你糊涂了啊,我们前面还有一些人,他们显然比我们要熟悉这里。依我推测,这里应该是金木水火土五重地宫,黑水湖是水行,火球洞是火行,我们即将去的是金行,再是木行、土行,组成五行地宫,相对独立!水火两宫就算废了,却难说下面同样如此!我们的硬仗还在后头。”
张四爷说道:“周先生教训的是。我现在觉得,小鬼子们瞒了我们太多的事情,他们绝不是简单的寻宝,而是另有图谋!从这里的规模来看,五行贼王都在此设防,只怕小鬼子要找的东西,都不是可以用金钱衡量的。”
周先生说道:“无法用金钱衡量的东西,恐怕只有普罗大众、天下民心、万里河山了。”
张四爷沉声道:“周先生,我突然觉得,我们这次帮小鬼子做事,会是一件极大的错误。我们为了一己之私,兴许会酿成大祸!”
周先生说道:“事已至此,不用再多想了。我们能给小鬼子们成事,也能坏了他们的事!到了最后关头,我们照样可以生抢的!届时把所有日本人都杀掉,一拍两散,也算痛快。”
张四爷嘿嘿一笑,说道:“是个好主意!我完全同意。对了,周先生,你还记得上海五小贼吗?被杜月笙收买,去南方办事。”
周先生眼睛一亮,说道:“张四爷,你是要说……”
张四爷压低了声音,说道:“周先生,你还记得,我们上个月从杜月笙手下收买来的情报吗?关于杜月笙的目的,尽管只有一句话。”
周先生说道:“当然记得!”
两人齐声低念道:“得鼎者得天下,失鼎者失天下!哈哈,哈哈哈。”
张四爷停下脚步,大喝道:“停下!就地休息,等着小鬼子们上来会合!”
田问、火小邪等人推开方形房屋的一扇铁门,众人缓缓的步入其中,定睛一看,只见这屋内布局摆设的恍如一间普通的民宅,一厅两卧,桌椅板凳、门窗柱梁一应俱全,感情是一套三间房的民宅完完整整地被一个大铁盒子扣在其中。
这间怪异的民宅大厅正前墙壁上,无画无匾,只有一块白墙,上面方方正正地用黑笔写着十六个大字——金家无情、亲子孤儿、入我金门、骨血凄凉。
火小邪见了,大为皱眉,金家搞的是什么鬼,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子凄惨悲凉,好像是专门写给来人看的,有吐苦水之嫌。火小邪最不愿意看到听到的就是孤儿两字,他就是孤儿,甚至连父母是什么样子都不记得,这是火小邪心中最深最痛的一道伤疤,一触碰就异常难受,往往升起又妒又恨、又气又悲的复杂情绪。
火小邪低骂一句:“写的什么鬼玩意!霉气!”
潘子啧啧两声,自言自语道:“段老爷是挺不容易的啊,想儿子都想得痴了,唉,有钱的苦命人。”
田问并不多看,深吸一口气,向里走出了几步,一切平静如常。
火小邪更不愿再想什么孤儿的事情,把鞋子袜子脱掉,说道:“田问大哥,这里还是我和潘子来!我们的触觉比较灵敏!”
潘子会意,和火小邪一样打了个光脚,紧随在火小邪之后。
火小邪后脚掌先着地,慢慢放平脚之后再走,缓慢前行。潘子则用脚掌外侧先着地行走,乃是随时准备横向移动或转弯。
田问、林婉、水媚儿三人知道这是火家盗术中的步法,俗称鸭步、边步,可用来通过地面上可能有机关的房间,所以并不打扰。除了这两种步法外,还有尖步、拓步、蹲步、平步等,步法多可组合。(五大贼王第二卷中,曾对盗贼步法有详细讲解。)
火小邪、潘子绕着屋子转了一圈,毫无发现,地面就是铁板一块罢了。
反而林婉有新鲜的发现,就是这个屋里无论什么东西,其实都是实心的金属,全部都焊为一体,纹丝不动,只在各个物件表面抹了一层油漆,画上花纹,看着好像是木制的。
既然地面没有机关,众人一起上前,把三间房舍查了个底掉,各处都摸过了一遍,一无所获。乘坐金屋子下到这里,金屋子的墙壁上还有个图案,可是这里别说图案,连个针眼大小的缝隙都没有。
众人聚在一处,颇为不解,这里完全是个铁疙瘩。
火小邪说道:“是不是我弄错了?金家地宫,不能走属金的房间?要走克金的火行方位?”
水媚儿眨了眨眼睛,说道:“我想起金家可是乾坤双王,乾王为首,坤王为辅,有时候可能要乾坤颠倒才行哦。”
林婉柔声道:“水媚儿你说的很有意思呢,你这一说提醒我了,这屋子里任何东西焊死在一块,动也不能动,会不会就是因为屋子会颠倒过来?”
水媚儿冲田问撒娇道:“田问啊,土家对土木最懂了,能够搬山御岭哦,你有没有本事把这个屋子翻过来,底朝天啊?”
田问毫无表情,不吃水媚儿这一套,朗声道:“我不行。”虽然他这么说,却快步走开,几下子攀到屋顶上,四处查看。
火小邪也觉得把这个铁屋子弄个底朝天,完全不可能,于是说道:“是我让大家来这里的,如果错了,责任在我。我去其他屋子看看。”
林婉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水媚儿接过话说道:“要不我们一起去吧!先把五间房子都看看。”
火小邪看了眼水媚儿,并不答话,只是微微点头。
潘子此时大叫道:“等一下等一下!”
火小邪心头一喜,停下脚步问道:“潘子你想起什么来了?”
潘子摸着下巴说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嘛!咱们花钱试试。”
火小邪噗的一声,差点哈哈笑出了声,可火小邪心头一动,生生地忍住了笑声,严肃道:“潘子,你是什么意思?”
潘子装神弄鬼地说道:“我们下来的这里的时候,用的是我从段老爷那里要来的八变球,另外还给了我一张三百万大洋的银票,两把手枪,一堆子弹。我就琢磨着啊,这里面的东西还能有什么用?手枪子弹估计不行,只剩下银票了。”
火小邪说道:“你那张银票里有什么秘密?”
潘子说道:“肯定没有秘密,我每天看这张银票八百遍,上面有多少褶子都数得出来。”
火小邪说道:“那你要怎么样?怎么个花钱?这里又没有掌柜的收钱,卖个方子给你。”
潘子从包里小心翼翼地把银票取出,摊开手上,说道:“我打算这样办。”
众人不再言语,都看着潘子下一步要做什么。
潘子咳嗽几声,将银票高举过头,边走边念:“天灵灵、地灵灵,这里有三百万大洋的银票,买个出路啊!”
这回火小邪真的忍不住,大笑出声,骂道:“潘子!你别折腾了行不?这里没有金家的人啊!”
水媚儿嘻嘻笑道:“潘子,你逗死我了!你这样还不如画个金钱符好使呢!”
火小邪嚷道:“好了潘子,别闹了,咱们赶快去其他房间看看吧。”说着上前要拉潘子。
潘子仍然不肯罢手,歪嘴道:“万一,万一有人能听见呢?万一呢?”
火小邪灵光一闪,拉住了潘子,说道:“潘子,你等等!你记得你曾经和我说过钱响的故事吗?”
潘子垂下手来,略微一想,说道:“就是有个贪财的地主,家里饭菜的香味让人闻了去,他就找人要钱,结果来了个聪明人,把钱袋抖了抖,铜钱撞击做响,便算是付了钱。火小邪,我明白了,高明高明!”
火小邪呵呵一乐,说道:“觉得有理不?”
“有理!有理!”潘子乐道,将银票收回包中,摸了几个铜板出来,在手上掂了掂,念了句,“够了吧。”
潘子将这几个铜钱丢在铁质的地面上,敲击得叮当乱响。
火小邪竖起耳朵细听,铜板敲击地面的声音虽说不是很大,但声波在房间里的每个角落都快速游走了一遍。
等声音完全停止,火小邪慢慢说道:“铜钱可能不行,再拿银子试试。”
潘子叫道:“这金家也太会做生意了吧!奶奶的,开条路还要银子?”
田问这时从屋顶下来,走到火小邪身旁,沉声问道:“何解?”
火小邪说道:“这个铁疙瘩一样的屋子,有可能能听到金钱发出的声音,声音若是对了,就开了。”
潘子哼哼唧唧地从包里再摸出两块大洋,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只怕银子也够呛,金家的那些财迷嫌少。”
林婉说道:“火小邪,你说得有理,世间万物有许多都能同声共振,金银铁器尤其如此。”
水媚儿笑道:“既然如此,潘子,你快丢钱吧。”
潘子嘟囔着说道:“金家你这个财迷,比我还财迷。”说着潘子将两块银质的大洋丢在地板上,又是叮叮当当一通脆响。
全部人都竖起耳朵,屏住呼吸,一直听到响声完毕,略等了片刻,仍然不见动静。
火小邪一点都不着急,说道:“潘子,拿金子出来!”
潘子顿时叫道:“我又不是开银庄的,哪有金子!没有没有!”
水媚儿说道:“我倒是有两片金叶子。”
水媚儿本想拿出钱来,一旁的田问袖口一甩,手中已经变出三片金叶子,递给潘子。
潘子眼睛瞪得滚圆,一把接过,说道:“田问,还是你有钱!”
火小邪骂道:“潘子,你这个没脸没皮的家伙,你包里的两枚金币呢!你以为我不知道?三姨太的两个丫头偷偷给你的,每天晚上睡觉之前,你都要拿出来在被窝里偷偷咬一咬,懒得说你!拿出来!”
潘子摆出一副苦相,尴尬道:“其实我是不愿意露富……”
火小邪继续骂道:“快点快点!不是一定要用你的,而是金币的声音比金叶子响亮,一会你捡起来就是了,还怕屋子把你的钱吃了?”
潘子只好把田问的金叶子还了,唉声叹气从包里摸摸索索取出两枚亮光闪闪的金币,说道:“好吧好吧,我丢了啊,你们用心听。”
潘子将金币抛起,两枚金币翻滚着砸到地面上,“叮……”脆响连连。
火小邪眼睛微闭,全部的听觉都随着声波四处游走,时间好像缓慢起来,两枚金币用极慢的速度,在空中弹跳翻转着。
火小邪感觉随着这阵声波传入地底黑暗的深处,一片金箔嗡的一下随着声波振动了起来,就只是这样微小的振动,带动了一个细小的机簧,机簧又带动了一个更大的机簧,一块钢条被拨出,成套的巨大齿轮咔咔做响,转动了起来。
火小邪猛然睁开眼睛,叫道:“成了!大家小心!”
火小邪话音刚落,只听得地下隆隆的振动声,整个房屋开始慢慢倾斜起来。
潘子丢在地上的金币、大洋、铜板全部被振动得乱滚,潘子号道:“我的钱啊!”就要追逐。
火小邪拉住潘子,骂道:“一会再捡!”
硕大的铁屋子加上外面套着的铁盒子,连成一体,渐渐翻转。屋外的围绕着的万鳞刀海一圈圈缩回地下,露出一个黑洞洞的空间,恰好能容纳铁屋子翻转。
火小邪他们踩着墙壁,保持站立,随着铁屋子翻转的方向走动。这间铁屋子翻转得也快,不到半分钟时间,就已经底朝天地颠倒过来。咔咔咔直响,轰的一声,铁屋子固定住,再也不动。
而从锁龙铸世宫表面看去,火小邪他们所在的铁屋子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块四方形的空地,房屋部分全部都翻转到地下去了。
在铁屋子翻转的过程中,光线渐渐被遮住,所以等铁屋子完全停下,房间里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
众人都知道,他们现在脚下地面,乃是原来的屋顶。
潘子叫喊道:“点灯,快点灯!我的钱还没有捡啊!这是我全部身家啊!完了完了,一下子倾家荡产了啊!火小邪都怪你!就是你让我一会再捡的!现在黑乎乎的,都不知道滚哪里去了!”
黑暗中火小邪骂道:“潘子!你闭嘴好不好!等出去了我赔你!”
三声轻响,黑暗中升出三团光芒,最亮的是田问手持的一个夜明珠,其次是林婉手腕上佩戴着的一个亮环,最弱的则是水媚儿胸前的一块月牙形的宝石。这三道光芒亮起,在这些大盗眼中,房屋里已经亮如白昼一般。
潘子赶忙弯腰寻找,念念有词:“我的钱,出来啊,去哪儿了啊?我的乖?别躲着啊!”
水媚儿笑道:“潘子,别找了,多亏了你和火小邪,不然怎么会有这种乾坤颠倒的景象!嘻嘻,太有意思了,金家人的布置和游戏一样,很有童趣。”
林婉说道:“潘子,就是几个小钱,丢了就算了。”
潘子哼哼道:“哎呀,你们都是从小不缺钱的,哪知道没钱的日子是怎么回事,惨得很啊。”
火小邪不想再埋怨潘子,心中反而一酸,他从小何尝不是为了几个铜板就要挨打受骂?回忆起小时候齐建二不给钱吃饭的时候,他就只能去偷人家的馒头充饥,被打得头破血流,还舍不得把馒头丢下,往往一边挨打一边用最快的速度把馒头塞进嘴里。所以火小邪十分明白,潘子这种不合时宜的举动,绝对不是故意胡闹。
火小邪心里轻叹一声,不愿再想自己儿童时的悲惨,换了个话题,对田问说道:“田问大哥,现在能看出什么了吗?”
田问举着夜明珠转了一圈,说道:“通了!稍等!”
田问话音未落,众人脚下的屋顶嘎吱嘎吱作响,再次倾斜起来。本以为屋子又要翻转,却看到墙壁没有移动,仅仅是屋顶向一侧开启。
潘子叫道:“这下完了!连我的钱滚动的声音都没有了,该死的金家,黑老子的钱!”
屋顶渐渐从一侧打开了近二人高矮的口子,光芒涌入,亮出一条喇叭形的通道,越往前就越窄,尽头处只有一扇小门。
众人依次从屋顶的开口处走出,火小邪把潘子一架,生生把潘子拽了出来,在他耳边低骂道:“看到田问手中的夜明珠了吗?肯定是从金屋子的墙上顺下来的,一会我要过来,补偿你一下?”
潘子低声哼唧道:“你要过来行,我肯定要,可我还是丢了钱啊。我的钱丢了心疼啊,不丢的话总是钱更多了啊。”
火小邪狠狠掐了潘子一把,骂道:“再说我撕了你的嘴,你信不信。”
潘子咧嘴嚷了声痛,低声道:“不说了不说了,丢了拉倒,丢了拉倒,这个破金家黑老子的钱,我一定要从这里赚回来。”
众人聚在这个喇叭形的通道内,水媚儿回头看了一眼,说道:“这个乾坤颠倒的屋子就这样摆着了?岂不是又便宜了后面的日本人。”
潘子立即叫嚷道:“我可没钱了!你们丢你们的金叶子去。”
火小邪对火照日升宫没有复原石梁耿耿于怀,一听水媚儿此话,便要赶回去。
田问拦住火小邪,摆了摆手,示意不用,沉声说道:“锁龙无返。”
一旁的林婉点了点头,说道:“田问,你是说锁龙铸世宫不会让人这时候退回去的,所以现在无法将屋子恢复,只能向前走?”
田问点头称是。
火小邪哦了一声,抓了抓后脑勺,脑海里蹦出其他的点子。
火小邪坏笑一声,说道:“潘子不是说此宫下面比上面还厉害吗?我们这次不要躲了,看能不能恢复几个机关,摆几个毒阵,挖几个陷阱,再点一把火,让小日本下来以后,吃点苦头!一网打尽才好!”
水媚儿口音微微一凉,说道:“火小邪,你是想杀人吗?把日本人杀光?”
火小邪嗯了几声,才说道:“小日本该死……我们布阵,又不是亲自动手杀人。”
水媚儿似笑非笑地说道:“要杀人的话,林婉在上面的时候,给日本人投点剧毒,差不多就能死光光。田问如果要杀,一晚上就能拧断几百人的脖子,包括你火小邪和潘子,乔大、乔二,在营地里摸黑一口气杀掉十几个,也不是问题,哪用等到现在?日本人是贼,我们也是贼,都是进来偷东西的,各显其能而已,做贼的要是以杀戮为先,有失贼道的体统。”
火小邪听着虽说有点道理,但听着怎么都不服气,说道:“我们不杀小日本,小日本见到我们,要先杀我们怎么办?躲着?逃跑?况且在营地里杀小日本和现在杀完全是两码事!水媚儿你说话教训人似的,我一点都不觉得我这么想有什么错!现在小日本追在我们后面,明明可以杀掉,还犹豫什么!水媚儿你不杀人就算了,反正我是要杀,杀得越多越好!潘子,乔大、乔二,你们觉得怎么样?”
潘子叫道:“我同意!如果这里和安河镇的一样,我有把握发动几处。”
乔大、乔二摇头晃脑的嚷嚷道:“太好了太好了,我们在东北没少杀日本小鬼子,手痒痒得厉害呢。”
火小邪看向田问,生怕他说不行,可田问与火小邪眼光一碰,连考虑一下的意思都没有,直接说道:“未尝不可!”
火小邪心头愉悦,有田问支持,如同打了一针强心剂,更添信心。
林婉此时也盈盈说道:“火小邪,我也觉得可以在这里设伏,阻一阻日本人。”林婉说完,并不等火小邪说话,就看向水媚儿,柔声说道:“水媚儿,不是我们嗜杀,而是有些人自寻死路。我们五行世家,谁也不是滥杀无辜之人,正如五行地宫,若你心无恶念,见五行地宫恢宏,心生敬畏,早早退去,又怎么会丧命?火小邪借用已经废掉的锁龙铸世宫阻拦日本人,就算日本人因此伤亡殆尽,也是锁龙铸世宫的本意,怎么会有失贼道体统?水媚儿姐姐,你刚才说话是有些执拗了。”
水媚儿阴沉地笑了笑,说道:“哎呀,大家当我没说过,想怎么办就办好了。呵呵呵呵,林婉妹妹讲道理时也这么体贴温柔啊,怪不得火小邪对你一往情深。”
火小邪唰地耳根一烫,如同被水媚儿道破了心思,尴尬说道:“水媚儿,你别瞎说。林婉,对不住啊,我没有……”
林婉相反温柔一笑,向火小邪看来,柔声说道:“没关系的。”
水媚儿嗤笑一声,说道:“一切听你们的吧,我就不说话了。”
水媚儿走开一边,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也猜不透她想些什么。
潘子本想和水媚儿说上两句,眼神刚递过去,就被林婉一句话拦住:“潘子,你不是进过安河镇的锁龙铸吗?有这样一条通道吗?”
潘子放眼一看,回忆一番,说道:“有!有!这叫喇叭口,走进小门里,就是锁龙铸的核心机关部分。这样吧,我给大家带路!大家跟我来!”
张四爷、周先生和钩子兵们就地休息,等了不到半个时辰,终于看到钩子兵钩渐带着依田中将、宁神教授和大批日本人到来。
钩渐见到张四爷他们,十分欣喜,上来略作通报。张四爷懒得和依田、宁神废话,喝令了几声,带着全部人马再向前行。依田中将、宁神教授颇多心思,也说不出什么,老老实实地跟着张四爷他们前行。
这一群人曲曲折折走了再有一里路,便来到火小邪他们降落下去的金屋子前。
面对这座金灿灿的屋子,已经无路可走的情况倒让众人暂时考虑不到。依田中将、宁神教授吃惊不小,吩咐手下去查,果然验证出这间屋子表面全部都是纯度约五成的金子。许多日本人知道这里遍地是金子,兴奋莫名,把刚才在火照日升宫的惨状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摸着墙壁和脚下的金砖垂涎欲滴。
周先生说道:“好奢侈的排场!这些金子若全部卸下来,少说有两千斤重。”
张四爷哼道:“有这等财力,什么事办不到?用富可敌国也不足为过。我真是被搞糊涂了,难道这个金屋子就是尽头?让我们得到这些金砖便走?哼哼,我这么说只怕看低了金家贼王。”
周先生说道:“决不是尽头,这金屋子定有出路。”
张四爷、周先生在金屋子墙边细细摸索了一番,倒也发现了墙上的图案,参差不齐地按下去,毫无反应,一时间不得其解。
张四爷骂道:“这是个什么图案,看着象一个开启的钥匙,又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周先生说道:“这可能和古时的拼图锁类似,只是更为复杂,我看这个图案锁,必须用特定的工具才能打开。”
张四爷说道:“管不了这许多了,我们在这里琢磨不是个办法,周先生,我倒有个建议。”
“请讲。”
“炸开这里!”
“炸开?”
“正是,这个金屋子看着牢固,却不是铁铸之物,金砖之间多有缝隙,我们在墙角撬下几块,使炸药猛轰,破坏这里应该不难。”
“有理!我看这里并无机关,值得一试!”
张四爷、周先生有了主意,向依田、宁神通报一番,让日本人协助。依田、宁神虽说不舍得破坏这么贵重的金屋子,但总不能在此停住,便同意了张四爷的主意。
日本人中有多个炸药专家,专门就是准备着下来爆破之用的,炸药、引线等物质准备的齐备,所以得到命令之后,在张四爷、周先生的安排下,手脚麻利的安装了十余包烈性炸药。
一声几欲震破耳膜的巨响,烟尘散去,张四爷、周先生再来检查,发现这个金屋子已经炸得地面歪斜,显然金屋子外围有一部分是空的。
张四爷安排日本爆破专家,在金屋子低洼处再次爆破,炸药爆炸以后,爆炸声刚刚消停,就听到嘎嘎嘎金属摩擦的巨响,嗡的一声,这金屋子不堪这番破坏,直直地向下坠去,轰隆一声直坠到底,哐啷巨响,震得整个地道乱晃。
张四爷走近前一看,果然看不到金屋子,只剩下一个更比金屋子大了一倍的圆形大洞,里面挂着好几条手臂粗的钢绳,直通下方。
张四爷看着洞底,冷笑道:“金家狗贼,恐怕你们没想到会有今天!你有机关,我有炸药,咱们硬碰硬,不和你小打小闹!嘿嘿!嘿嘿!”
张四爷一挥手,命钩子兵下洞去探,很快钩子兵便回报,说下面金屋子已经摔得分崩离析,洞底爆裂出一个人工修筑的洞口,可以走人,里面空间更大,等张四爷、周先生下来定夺。
张四爷明白用炸药炸毁金屋子起到了效果,号令下去,所有人入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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