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不可——”
北冥战天几乎同一时间嘶吼出声，眼底露出不舍和悲恸。
可他话音还未落，便见北冥凌天突然调头，直接飞奔向云贵妃而去。
“皇儿，这是父皇，最后能为你做的事了，你要……珍重！”
北冥凌天低吼一声，一把抱住了云贵妃。
云贵妃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时，眼神瞬间变得慌乱惶恐。
这个从前她无数次想要靠近的男人，如今，她却避之不及。
可北冥凌天周身金色龙气冲出，直接便将云贵妃束缚在其中。
下一瞬，他一把掐住云贵妃的咽喉，阻止她念动咒术。
同一时间，他周身的气势陡然攀升，不消片刻，便已掠至顶峰。
他就这么拎着惊慌失措的云贵妃，冲天飞起。
砰——
一道耀眼绚烂的光芒，在空中炸起……
北冥则看着那一道突然炸起的光，薄唇微动了动：……
“皇兄——”
北冥战天嘶声痛呼，眼泪夺眶而出。
龙玄九感受到北冥则的身体原地晃了晃，她立刻便伸手扶住了他。
刚刚那一瞬间，她看懂了他的唇语。
他的口型是——父皇……
所以，无论他多么恨他，在亲眼看到这个男人最后清醒的时候，跟云贵妃同归于尽后，还是会悲伤，会心疼，亦会觉得震撼和不能接受。
“阿则。”
龙玄九扶着他，低声唤他。
可突然，他的眸光蓦然一沉。
下一瞬，他人已冲了出去，冲向了那团散尽的光团之中。
光团里，一道身影自高空无力地坠下。
等龙玄九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冲了上去，一把抱住了那具无力坠落的身影。
砰砰……
灵傀大军失去了云贵妃这个主人，无尽的尸傀顿时停地。
整个画面，看起来触目惊心。
“皇儿……”
北冥凌天全身被炸得鲜血淋淋，但意识还在。
他勉强撑着眼皮，看着面前这张跟他有七分相似的脸，嘴角努力想扯出一抹笑意。
可一用力，就有鲜血不受控制地涌出。
北冥则死死抓着他的手臂，薄唇紧抿，一言不发地往他体内输送着灵力。
北冥战天也灰败着一张脸，皱着眉头靠了过来。
“皇儿……把祖灵拿出来……”北冥凌眼神已经开始有些涣散，可语气却十分坚决。
北冥则怔怔地看着他，脸上神情却冷到了极致。
“战天。”
见他不动，北冥凌天又立刻大声喊北冥战天上前。
北冥战天苦着一张脸，却乖乖上前听令：“皇兄，我在。”
“执行密旨。”北冥凌天说着，嘴里又一次涌出大片鲜血。
龙玄九不明所以地看着北冥凌天。
可北冥则却眸光骤寒，腾出一只手来，一把抓住北冥战天手上的动作：“皇叔……我不想欠他！”
“小则，皇兄他一直以来都有他的苦衷，姜家虽然冤枉，但那是成就帝王之位的必经之路，他不愿你将来背负杀亲的罪名，更不愿你将来陷入两难的抉择，所以才会替你铲除姜氏一族……”北冥战天挣开他的手，沉声解释。
可北冥则却冷哼：“姜氏一族从无一人有外心，就这么被莫须有的罪名抄家灭族，这就是他所谓的为我着想？为我铺路？”
“皇儿，朕……不悔。”北冥凌天以眼神制止了北冥战天，低声开口，语气虚弱到极致。
龙玄九皱着眉头，迅速对他施针聚拢灵力。
但，她施针以后才知道，北齐皇帝……没救了。
当她施完针，抬起头的时候，对上北冥则明显有些复杂的目光。
她了解他，秒懂他的意思。
可……她救不了！
心中重叹，她冲他摇了摇头。
“皇儿，这姑娘便是你选中的正妃吧？她……很好，有胆识，有实力，将来……能助你……”北冥凌天话说一半，呼吸陡然停滞。
龙玄九眸光一沉，立刻伸手拍击他的腹部。
用力一捶下去，他立马吐出一大口鲜血。
随着呛在气管里的鲜血被捶出，北冥凌天顿时缓过气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有了她的针术吊着，北冥凌天的气息渐渐平顺下来。
他用力握紧北冥则的手腕，沉声道：“皇儿，祖灵，你一定要觉醒，以你的资质，定能完成祖辈未完成的心愿！
还有，这天地大劫将至，你需得等祖灵在你体内觉醒后，寻到我皇室祖地，到那儿以后，你自然会得到启示。
只是皇儿，这条路，恐怕任重道远，你……可愿接受？
若不愿，为父也不……不勉强你！”
北冥则沉默。
可龙玄九却看出了他冰冷眸光深处暗涌的情绪起伏。
她看着弥留之际的北齐皇帝，清声开口：“他愿意的，因为，不管路多难，他都会尽他所能守护他身边的人，用他所认同的，保护的姿态。”
最后这句话，她是看着北冥凌天说的，语气十分坚定。
这一番话，说出了北冥则内心的声音。
也同时，让北冥凌天真正地认识到自己跟儿子的不同之处。
“保护……的姿态么？”北冥凌天低喃着，忽然间无力地自嘲道，“原来……错的一直是孤！”
“皇儿，孤错了，但孤不后悔，如若再来一次，孤还会这么做，就算对不起你母后，孤也……不悔！”
北冥凌天的话渐渐低沉下去，他的气息也跟着孱弱至极。
北冥则紧抿着唇，盯着他的目光，冰冷又透着怒火。
北冥凌天看着他的目光，渐渐无法聚焦，直到最后，他重重地叹息一声：“其实，你母后没死，她只是被我送到了一处地方，这处地方，只有你觉醒祖灵，带着觉醒后的祖灵前去北冥祖地，才能揭晓，这世间，也唯有你一人，可知……”
“皇儿，可否，再唤孤一声父……皇……”
北冥凌天的声音陡然消失，可他紧握着的掌心里，却猛然滚落一枚被龙气包裹着的储物灵器。
北冥则低头扫了一眼，将之捡起。
精血，这是他的精血！
这种时候，突然自我牺牲，他这算什么？！
北冥则感受到怀里男人断绝的生机后，眼底却掠过一抹讥讽之色。
低头，看着男人最后一刻依旧睁着的眼睛，身体一片僵冷……
龙玄九微微偏过头，不忍去看。
这父子二人的心结，直到最后生离死别，都不曾真正解开。
她从侧面看向北冥则，看到他漆黑如墨的眸子中，隐隐泛着一丝水泽。
可他却倔强地用灵力将水泽蒸干。
即便他故作漠然地松开了抱着北冥凌天的手，但龙玄九却看得出来他此刻紧绷着的，拼命隐忍着的悲伤。
那是他的血脉至亲，他就算恨他，可同样也爱他，如今抱憾而终，他，怎么会不痛！
心疼地扶住他，她轻声道：“阿则，你要撑住，姜后还活着，你还要救她！”
“对，母后，救母后！”
北冥则像是突然之间被激活了某根神经线一般，整个人顿时从刚才冰冷沉寂的状态中醒过来。
但，他才刚说完这句话，周身便猛然萦绕而起一团浓密的黑气。
不好，是他的诅咒又发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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