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昭宁萧香雪一样,张贵妃也因这次秋围巡猎被提前结束了幽禁。
说到底,还是因为顺庆帝的偏心,说是幽禁一个月,不过是走个过场,再找个理由就提前放了出来。
此次顺庆帝也只带了张贵妃,和几个位分不高的美人,其中上一世陷害沈槐书的刘美人也在其中。
刘淑妃被留在宫中主持大局。
不过昭宁公主萧香雪并未同行,据沈南枝暗卫来报,萧香雪被那一床的人头吓得不轻,还没等缓和过来,又被突然闯进去的数十只老鼠直接吓晕了过去,这两天都是精神恍惚的状态,甚至连找沈南枝兴师问罪都做不到,更何况是来参加秋围巡猎。
从城门口出发,大部队整整用了一日的功夫,中途只有在午饭之后才停下来做了短暂的休整就继续出发了,等赶到望云峰山脚下的卧龙坪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不过四下早已经挂满了灯笼,灯火通明。
跟出门时候一样,由朝廷统一划分了各家的营地,然后各自安营扎寨。
这次倒是不用沈长安再去打招呼,沈家的营地离姜家远远的,紧邻着沈家的是叶家。
在等底下人搭建帐篷收拾行李的时候,在马车上憋了一天的叶青菀实在闲得无聊,就要拉着沈南枝出去转转,就看到不远处一个姑娘正朝着沈家帐篷的方向探头探脑地张望。
“这谁啊?”
叶青菀随口问道:“该不会是来找长安哥哥的吧?”
闻言,沈南枝顺着她目光所及的方向看了过去,看到那姑娘依稀觉得有些面熟。
那姑娘似是也听到了叶青菀的声音,转头看向她们,在对上沈南枝眸子的一瞬,她又迅速垂下了眼睫,甚至都顾不上打招呼,慌慌张张的跑开了。
见状,叶青菀啧啧道:“咦,该不会是被我说中了不好意思吧?那咱们可得替静雅看紧点儿。”
沈南枝倒不觉得。
沈长安就在前面,可那姑娘刚刚望着的方向是她们这里,而且也没必要见到她们就跑,她和叶青菀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不过人既然已经跑了,沈南枝也就没再多想,她一回头,就看到沈长安撩起袖子朝她大步走来,在他身后跟着的两名小厮手上都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其中还有三个竹竿。
“枝枝,青菀,两位妹妹可要随我去钓鱼?听说前面就是云江,夜间垂钓,别有一番兴致。”
难为他一天舟车劳顿,不想着好好歇歇,一到地方就开始折腾,沈南枝只想梳洗了睡觉,可没想到叶青菀却跟沈长安的想法一拍即合。
她拉着沈南枝的手兴奋道:“去!我们一起去!上一次咱们去夜钓还是好多年前的时候呢!机会难得,怎么能错过呢!”
见叶青菀和沈长安如此有兴致,沈南枝也不好做那个扫兴的人,她差人去给两位舅母打了声招呼,便一起来到了云江边上。
这里也早已经被火把点亮,岸边到处都是跟他们抱着差不多想法的人。
沈南枝估摸着,这里的人可能比鱼还多。
而且,这般嘈杂,是条鱼也被吓跑了。
沈长安却拍着胸脯保证道:“跟我来,前面有一处地方保证没有人,清静得很。”
沈长安虽然比沈南枝早两年来到京城,但前面他都没有参加秋围巡猎,这还是第一次,不见得就比沈南枝对这里了解得多。
看他对周围侃侃而谈,沈南枝好奇道:“表哥,你提前来踩过点了?”
闻言,沈长安嘿嘿一笑:“你猜。”
话虽如此,但跟在他身边的小厮顺和顺意脸上的笑容还是出卖了他。
沈南枝才想起来,这两人原本是跟在大舅母后面,负责些跑腿的活计,因为机灵才被调到沈长安身边,他们两人应该也跟大舅母一样,来过这里多次了,自然对这一带地形熟悉得很。
沈南枝打趣道:“那你别让顺意走在前面,你倒是自己带路啊!”
几人说说笑笑,就离开了人群钻进了前面的密林,走了不到一刻钟,在顺和顺意的指导下,他们在翻过了一个超大的灌木后,才看到一片江边空地,而且背靠密林,没有其他人,约莫是因为有那大灌木的遮挡很难叫人发现。
就连叶青菀都忍不住感慨:“耶!这倒真是一处好地方,既安静又隐秘,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顺意挠了挠头:“也没什么,就是前几年各家带的护卫家丁都太多了,卧龙坪那边根本住不下,大夫人就打发了我们去寻一处较隐蔽的地方,方便暗卫兄弟们落脚,运气好就找到了这处。”
说话的功夫,顺和顺意也打开了那几个大包袱,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摆了出来。
不光有坐垫软枕,就连茶水茶壶,瓜子糕点零嘴儿等东西也是一应俱全。
看得叶青菀目瞪口呆:“长安哥哥,你这是来逛戏楼听曲儿呢,还是垂钓呢。”
闻言,沈长安在顺庆刚刚铺好的软垫上没骨头似的躺了下去,并翘起了二郎腿,吊儿郎当道:“你懂什么,这叫沈长安钓鱼,愿者上钩。”
他这叫钓鱼?
他分明连钓鱼竿都没碰,还是顺意抛了一竿下去,并将鱼竿的另外一头插在了沙土里。
叶青菀和沈南枝相视一眼,哭笑不得。
不过,两人也在旁边的软垫坐下,学着沈长安的模样看起了天空。
虽然天幕上看不到星星,但月色正满,如水银倾洒向了大地,落在人身上都有一股清凉之感。
再加上四周的虫鸣鸟叫,听着江水悠悠,沈南枝感觉整个人也都放松了下来。
那些仇恨和算计,似乎在这一刻都被放下,唯有眼前江水悠悠,月色永恒。
“真怀念小时候啊!”
叶青菀依偎在沈南枝身边,喃喃道:“那会儿还有小舅舅,还有谢小侯爷,咱们几个趁着花灯节偷偷溜出去到河边钓鱼,吓得几家长辈差点儿将上阳翻过来找,听说那次回去他们都挨了打?”
沈南枝笑道:“是啊,小舅舅难得跟我们一起胡闹一回,结果被外祖父罚了在祠堂跪了一天,长安表哥作为主犯更惨,还多挨了十个板子,只有我和谢长渊没挨罚。”
谢长渊小时候身体不好,再加上又是客人,外祖父当然不会罚他,而沈南枝躲过一劫是因为她是小姑娘。
沈家几代都只出男丁,到了上一辈才出了阿娘一个姑娘,她本就是全府上下捧在手心里疼着的,再因为她体弱,更是打小就让外祖父外祖母操碎了心。
怕是因为有过养育阿娘的小心翼翼,所以他们对沈南枝也怜惜得紧,哪怕她身体康健,皮得跟个小子似的,在外祖父外祖母眼里,也是磕不得,碰不得。
这样一想,沈南枝更想外祖父外祖母了。
在这一世,他们才分别不过月余,可对沈南枝来说,却已经隔了两世人。
她想着,等萧楚昀回来,他们的婚期定下以后,她就亲自去上阳接他们来京都,为她主持婚事。
那会儿,天气完全暖和起来了,畏寒的外祖父也可以在京都多住一段时间。
上一世,小舅舅和阿娘相继出事的消息传回了上阳,外祖父外祖母经受不住打击,先后去了。
这一世,阿娘身上的毒在陆翩翩的调理下,正在一点一点消除,她的身体也慢慢在好起来。
至于小舅舅,已经躲过了前世在秋围被人陷害的结局,外祖父和外祖母不必再经历丧子丧女之痛,这一世也不会再重蹈覆辙。
眼下最要紧的,是看住沈长安。
思绪扯得有些远了,等回过神来,沈南枝才发现沈长安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杯酒。
感觉到沈南枝的目光,他举起酒杯,对沈南枝晃了晃:“枝枝,你和青菀要不要也喝点儿?”
沈南枝:“……”
看到他那毫无警惕之心,尽情享受的模样,沈南枝突然有些理解大舅母平日那恨铁不成钢想要打人的心情。
“长安表哥!在这里放松可以,你怎么能喝酒呢?到底是在外面,而且还不知道这一趟有多少潜在的危险,你喝醉了闹出事情可怎么办?”
说着,沈南枝起身就要去抢他手上的酒杯。
但是,已经晚了。
那一盏酒都已经见了底儿。
偏偏沈长安还一脸无所谓道:“怕什么,这不远处都是咱们的暗卫,你不都安排得好好的吗?哪个不长眼的敢来小爷我面前找晦气?而且,小爷我酒量好得很,嗝儿……”
听到这话,沈南枝想翻白眼。
好得很……但事实上,他出了名的沾酒就醉,偏偏还不自知。
沈南枝气得头疼,鱼也没心思钓了,景也没心情赏了,沈南枝招呼顺和顺意:“架着他,咱们回去。”
好在这里离主营地不算远。
可沈长安却甩了甩袖子,醉眼迷离道:“急什么,才刚出来,我不要回去。”
说完,他还转头看向沈南枝,“枝枝妹妹,你最近是不是太紧张了?怎么搞得草木皆兵似的。”
因为前世经历,让沈南枝不得不提起十二分小心。
但眼下,她跟这个醉鬼没什么好解释的。
前世的沈长安最终虽然成为了震慑三军的沈小将军,但那是经历过沈槐书屈辱而死,沈言馨被人毒害,沈南枝毁了容等一系列事情之后,他才终于收了心并迅速成长起来。
现在的沈长安,依然是个只会享乐的纨绔。
沈南枝气得不行,眼下却也拿他没办法,她真要叫顺和顺意扛了人就走,不曾想,却突然听到密林里传来一声唿哨。
是暗卫们在给她示警,有人来了。
沈南枝只好叫顺和顺意先将不配合的沈长安放下。
一得了自由,沈长安连忙抬手招呼叶青菀:“青菀妹妹,你最好了,帮我倒杯酒,咱们今日不醉不归。”
偏偏叶青菀也是个最讨厌烂酒罐子的,不然也不会叫她阿娘断了叶坤山的酒。
听到这话,她捏着鼻子皱眉道:“长安表哥,你再这样,我回去就跟静雅姐姐告状了,小心你到手的媳妇儿都跑了。”
然而,沈长安没听清楚,只躺在地上,扬了扬脑袋看向鱼竿:“什么?鱼跑了?”
沈南枝和叶青菀一阵无语。
就在这时候,她们背后的灌木突然有了响动。
还没看到人,就先听到一道娇滴滴的声音:“殿下,这是什么地方啊,太难走了,臣女……臣女过不去呀!”
“无妨,我带你过去。”
这两人的声音沈南枝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竟然是来此私会的刘静怡和五皇子萧子义。
可算是冤家路窄了。
听到这话,沈南枝和叶青菀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眉头都忍不住抽了抽。
那刘静雅的声音里带着的矫揉造作叫她们两个都要吐了。
比起今日在城门口那会儿,还要娇滴滴,还要做作。
那两人应该也没想到这么偏僻的犄角旮旯竟然还有人捷足先登。
萧子义抱着刘静怡才翻过那个巨大的灌木,一抬眼就看到几块铺展在地上的软垫,旁边或躺或坐着的几个人。
两人的身子明显一僵。
尤其是看到沈南枝的时候,两人的眼神都变冷了几分。
叶青菀自然也感受到了他们对沈南枝的敌意。
还没等这两人开口,护短的叶青菀就一手搭在沈南枝的胳膊上,一手捏着鼻子,学着刚刚刘静怡的语气,娇滴滴道:“哎呀,枝枝,这是什么地方啊,路太难走了,我……我等下过不去呀!”
她学得越像,那嘲讽之意就越甚。
犹如无形的巴掌,落在刘静怡的脸上。
“叶青菀!你!”
刘静怡气得不行,转头就贴在萧子义的脖颈间,委屈的直掉眼泪。
这样子似乎给萧子义心疼坏了,他眼神一暗,转头就瞪向了叶青菀。
见状,在萧子义开口之前,叶青菀委屈道:“枝枝,你看他们呀!他们凶我!”
沈南枝都快要被叶青菀这活宝模样给逗笑了。
但转过头去,对上萧子义那冰冷如寒霜的眼睛,沈南枝半点儿不客气道:“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刘静怡往一个外男怀里钻,到现在你们都还抱在一块儿,污了我们的眼睛,你们不知廉耻,倒还好意思瞪我们了?”
被她这么一奚落,萧子义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他虽然恼怒,但还是放下了刘静怡,并语气森冷道:“沈南枝,你莫不是忘了规矩,见了本宫为何不跪?”
闻言,沈南枝一声冷笑,刚要怼回去,却听旁边醉得稀里糊涂的沈长安突然开口道:“什么龟?哪里有乌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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