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平的目光从三个子女身上淡淡掠过,最后落定在沈祯身上。
府上之事,他再清楚不过。
沈瑶和沈逸有情,不想嫁去东宫,还一直耍性子。
而这门婚事,是因为沈祯出错,落到了沈瑶身上,沈瑶必定是对沈祯心怀怨恨。
她今日在外看到沈祯,便带着贵女找茬。
结果激怒沈祯,被沈祯反手教训。
至于太子,自然也是因为沈祯给他戴了绿帽,所以借题发挥。
一切的一切,都不需要想太多就能定论。
沈祯素来都是温柔婉约,端庄大度的。
今日这般发作,和她以往的性情比起来,简直可以说的上是行事癫狂……
就算她是被挑衅的,这样的癫狂,也的确是冲撞了太子,得罪了皇后,还姐妹相争落人话柄。
这一番折腾,又不知道会引来多少针对和言语抨击。
最近他已经因为沈祯不洁,和承安王有旧还生了孩子的事情,被同僚们明嘲暗讽。
什么家教不严,大家闺秀和人有私。
什么靠裙带关系……
他自己当初靠着公主的掌上明珠平步青云,如今又用一个女儿巴着太子,另外一个女儿巴着承安王,两头讨好。
各种难听的话都有。
皇后和太子表面上还和他做亲家,但实际上,也暗中使手段,让他吃了不少苦头。
他本就是心火旺盛难以发作,今日沈祯和沈瑶竟又闹了过来,简直是丢丑,叫所有人都来看沈家笑话!
沈长平面色平缓,心底却浮动着冷意,“跪下!”
话音一落,沈逸推了推沈瑶。
沈长平这句话没有指名道姓,但沈祯已经跪下了,而今日的事情又与沈瑶有直接关系——
沈瑶尚且还没从沈祯那一耳光之中回过神来。
但沈长平在沈家素来有威势。
他一喝,沈逸一推,沈瑶便那般软软跪倒在地。
沈长平又看向沈逸:“你也跪下!”
沈逸僵了一下,不甘愿地也跪倒在地。
沈长平冰冷地说道:“今日之事到底何至于此,你们兄妹三人就跪在这里好好地想,两个时辰之后再到书房之中来见我。”
话落,沈长平站起身便往外走去。
沈瑶依然神色呆滞,还没反应过来。
沈祯低垂着眼眸,很是平静。
沈逸神色微变,“父亲——”
沈长平却不曾回头,很快就出了厅门。
“唔,阿娘。”
有小孩子发出娇娇腻腻的一声。
沈长平脚步微顿,目光不由地落到了一边,那被仆妇抱着的小女娃身上。
女孩儿粉嫩嫩的。
大厅里剑拔弩张,气氛很是迫人。
伺候在厅内的仆人一个个噤若寒蝉,动也不敢动一下,那抱着孩子的仆妇也浑身紧绷,低着头屏住呼吸。
这个小丫头,却眼珠子一直滴溜溜地转。
她好像一点也没被这些气氛影响到。
还在沈长平朝她看过去的时候,对沈长平露出很大的笑容来,眼睛一眨一眨的,很是灵巧。
沈长平的心忽而一软。
这个小姑娘,实在是可人,和祯儿小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然而这样乖巧的小姑娘,也无法抚平他心底的怒火,不可能收回成命。
他吩咐了一声“带孩子下去照看”,便转身离去,头也不回。
……
福婆婆和采薇神色难宁地看向沈祯。
沈祯朝她们摇了摇头。
两人便抱着小展颜,暂时到偏厅去了。
沈长平已经离开,但方才发作的余威似乎还在,厅内的下人都各归各位,谨守本分,不敢动弹一下,也不敢发出多余一点声音来。
沈逸跪在大厅正中,脸色极度难看。
他自知身份尊贵,哪愿意这样卑躬屈膝?
可伦理在前,他现在还是沈长平的儿子,没有到恢复身份的时候——
不尊父命只会引来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现在不甘愿也只能跪着。
如此免不得对引起这件事情的沈祯怒火膨胀。
要不是沈祯,一切怎么会成了现在的局面?
他脸色阴沉地朝着沈祯看过去。
却不想,沈祯竟扶着地板,缓缓地站起身来。
沈逸惊诧:“你怎么站了起来?父亲的命令——”
“我已经想明白了,所以现在去见父亲。”沈祯淡定地说着,理了理裙摆,便离开大厅,朝着沈长平的书房走去。
守在门前的管家看着沈祯那样随意,迟疑地想开口。
景林迈步而上,挡在管家面前。
高大的体格,冰冷而犀利的眼神。
管家只一视线相对,心头猛地一缩,别开脸当没看到。
郡主到底是郡主。
沈长平是怜惜郡主,也顾忌郡主外祖母的,他们父女闹矛盾,自己这个下人掺和进去,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么?
而看着沈祯离去的沈逸脸色也逐渐难看起来。
在这里两个时辰,岂不是要跪到天黑?且不说脸面,这样冰冷坚硬的地板跪两个时辰,膝盖如何受得了!
沈祯都起身走人,去找沈长平了。
自己为什么不可以?
这次的事情和他本身就没多大的关系,沈长平怕不是迁怒!
思绪到了此处,沈逸也撩袍起身,朝着沈长平书房而去。
管家欲言又止,依然没有吭声,没有阻拦。
软趴趴地跪在地上的沈瑶,在那两人离开后好一阵儿,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也想起身。
那守在一边的管家立即上前,劝诫道:“老爷说了要跪两个时辰,小姐别随便起来,免得老爷知道生气,罚的更重。”
沈瑶一僵,怨怒交加却不得不继续跪着。
沈祯有青阳大长公主那个强大靠山。
沈逸有身份,让沈长平必须得三思而后行。
可自己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
……
沈长平没想到沈祯自己起了身,还追到了书房去,脸色极为阴沉地盯着她:“你真是长大了,又被赐婚了承安王,所以就翅膀硬了,也不将为父放在眼中了。”
“父亲息怒,女儿不是这个意思。”
沈祯端正地站在书房正中,从袖中取出一样东西,送到沈长平面前桌上。
沈长平双眸微眯:“凤凰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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