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楚月说不清自己这会儿是个什么心情。
她对这男人的第一印象着实不太好，可从他现在的言谈举止来看，这人似乎脑子并没有问题，而且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
对方都主动道歉了，她也不好再追着他那点儿过错咬死不放，便摆了摆手道：“算了，本来你也不是故意的。”
“再者……之后你不是也救了我一次吗？那我们就算是扯平了。”
说着这话的时候，她侧眸朝男人瞄了一眼，本来想看看他手臂的伤怎么样，可他整个胳膊都裹在那狐裘里，她什么也看不到，索性直接问：“夜……”
她话说了一半才想起她还不知道这男人的名字。
好在男人似乎看出她的尴尬，低声道：“夜墨寒。”
“哦，”叶楚月点头把他的名字记下，跟着问，“你手臂上的伤现在怎么样了？”
“小伤而已，不碍事。”
夜墨寒这话刚出口，就见叶楚月举起手对他比了个打住了手势，“我不是跟你穷客套，是真的得问清楚。”
“我听同村的人说，你有本事可以射求救箭到崖顶，现在你手上的伤对你射箭有影响吗？”
“我不是一个人过来的，我下崖的时候，还有一个同伴在上面等着……”
叶楚月的话刚说了一半，夜墨寒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想让我试试传讯到崖上去，让他想办法救我们上去？”
“对！”叶楚月用力点头的同时心里也忍不住腹诽了一句，在那巨岩上的时候，你脑子要是有这么好使，我也不至于被你连累地摔下来。
夜墨寒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微蹙着眉思索了片刻，问：“你能确定他现在还在崖上？”
“不确定。”叶楚月不想说大话骗人，“我和他现在只能算是雇佣关系，交情不算深，我还真不敢保证他现在还在不在崖上。”
“不过，我刚才也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其他的路都已经被封死了，想出去，只有上崖顶这一条路。”
“而且你那个小侍卫，叫金赫是吧？”叶楚月朝旁边被禁言的的金赫瞥了一眼，金赫立刻绷直了身子警惕地看着她，俨然还是把她当敌人一样戒备着。
叶楚月也不在意他那态度，兀自说着自己的，“他那些话虽然不太好听，但也确实是实话。”
“这时节，附近村里的猎户们不会再冒险上山的，何况还是绝鹰崖这种危险的地方，那些人哪怕是上山了也会尽量远离这里的。”
“换句话说，我那个留在崖顶的同伴可能是我们现在唯一的希望了。”
叶楚月道：“哪怕成功的概率只有万分之一，搏一把总比坐以待毙强吧？”
夜墨寒没有应声，眼睫垂敛，似乎在考虑什么。
叶楚月等的有点不耐烦，正准备再开口说些什么，突然听到山洞的角落里传出一阵凄厉地惨叫。
“杀了我！求求你现在就杀了我！疼！好疼啊……”
那声音尖锐刺耳宛如泣血，叶楚月单是听着那声音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夜墨寒和那小侍卫金赫听到那声音之后脸色蓦然一变，快步朝那声源处奔了过去。
眨眼间，就只剩她一个人还在原地了。
叶楚月的唇角抽了抽，朝那两人的背影看了一眼，犹豫了一瞬，咬牙跟了上去。
那山洞的角落里这会儿围满了人，夜墨寒走过去的时候，那些人立刻朝两边退开，给他让出了一条道。
叶楚月跟过去的时候，那惨叫声已经停了。
她透过人群的缝隙只隐约看到前面地面上躺着一个人，另外一个人跪坐在一旁，旁边还堆放着一些药草药膏，还有一堆粘着腥臭腐肉的纱布。
“情况怎么样了？”夜墨寒沉声问着。
跪坐着的那人摇了摇头，“主子，这毒我以前没有遇到过，我们手头上又只有一些常用的药，最多也只能稍稍缓解一下他的痛苦。”
“他身上现在已经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了，我刚才给他用了麻药，等这麻药的药效过去，他怕是就熬不住了。”
“主子，虽然我是个大夫，不该说这种话，可看着兄弟受苦我实在是……”
那人语气微哽，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嘶哑地厉害，“与其让他这么痛苦煎熬的受罪，还不如给他个痛快。”
“贺承！你在说什么混账话！”那人话音未落，金赫已经冲上前去，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那是跟我们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你怎么能……”
“金……”金赫的拳头都已经扬了起来，躺在地上那人却在这时含糊地喊出了声。
金赫立刻把贺承甩到了一边去，俯身凑到地上那人面前道：“小古，我在，你想说什么，你说，我都听着呢！”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想办法出去的，出去之后我再给你找更好的大夫，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金赫激动地说了半天，这才发现那小古的唇一直在动着，似乎在说着什么，可刚才都被他的声音该盖过去了。
他立刻噤了声，耳朵凑到他的唇边去，仔细听了半晌，才勉强听出，那人一直在重复着一句。
“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
金赫这会儿背对着她，叶楚月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却能清楚的看到，刚才还在她面前一副嚣张模样的少年，这会儿弯下了原本挺直的背脊，肩膀也在克制不住地不停打着颤。
叶楚月心有不忍，微微蹙起眉，正想要上前去，眼角余光不经意地一瞥，就见金赫腰间突然闪过一抹寒芒。
她猛然睁大了眼睛大喊了一声，“快阻止他！”
她话音响起的那一瞬间，躺在地上的那人竟一把将金赫腰间的佩剑抽了出来，抬手就朝自己的脖子抹了过去。
金赫完全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发展，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震惊地看着地上那名叫小古的少年，甚至都忘了去阻止。
还是一旁的夜墨寒在叶楚月出声的同时已经拔剑出鞘，在小古要吻颈的时候迅速出手将小古手中的长剑一剑挑飞。
那长剑“噌”一声扎入一旁的岩壁里，剑锋没入石壁，剑尾还犹自不停颤动着。
叶楚月拍了拍胸口长长松了口气，从人群里挤过去走到夜墨寒身边，心有余悸地说了句，“还好你反应快。”
她说完这话，走到金赫身边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金赫宛如一头被踩了尾巴的幼兽猛地转头瞪向她，眼神凶狠，可眼眶分明已经红了一圈。
“你要是不想让他死就让让。”叶楚月一点没被他那态度给吓到，“或许我能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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