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本来还其乐融融的，叶沧澜那一声喊出来之后，整个屋子里的气温像是都瞬间降到了冰点。
叶老爷子沉着脸紧抿着唇，端起一旁的茶杯来灌了一大口茶，像是想要借此将心中的怒火给压下一般。
等把那口茶给咽下去，他这才冷眼瞥了叶沧澜一眼问：“你还回来干什么？”
叶沧澜本来就站在门口踟蹰着不敢进去，听到叶老爷子这话，他更是瞬间就白了脸，那缩手缩脚地模样像是恨不得立刻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最后还是姜氏实在看不过眼了，伸手在他背后推了一把，硬是将他给推进了堂屋里。
“父亲，我们今天回来……”
叶老爷子手里的杯子重重磕在桌上，看着姜氏的眼神凌厉地如同开了锋的刀刃，“谁是你父亲！”
姜氏的脸色微变，一旁的叶沧澜更是被叶老爷子放杯子那声音吓得一个哆嗦，连头都不敢抬了。
姜氏抿了抿唇，强撑着气势，很快改了称呼，“叶老国公，我们今天回来，是要求你分家产的。”
叶老爷子压根没应声，只抬眸瞥了她一眼。
姜氏被那满是威势和警告的眼神盯地身子都僵了，但还是倔强地不肯退缩，固执地站在叶老爷子面前道：“就算您现在不认叶沧澜了，但他怎么说也是您的儿子，你将他赶出叶家去，于情于理也合该把属于他的那一份家产给分出来。”
“而且我当年嫁进叶家的时候是抬着嫁妆进门的，你就算不给叶沧澜任何东西，也该把我的嫁妆原封不动地给我还回来！”
姜氏这一番话说地理直气壮地，她自认自己的要求合情合理，就算是叶老爷子也无法反驳。
叶老爷子冷眼瞥了她一眼，连一句废话都不想和她多说，只冲叶楚月抬了抬下巴道：“府里的账现在都是你在管着，那这笔账就交给你来和他们算吧。”
说完微闭起双眼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摆明了不准备再直接插手这事儿。
叶楚月应了一声“是”。
跟着扬声吩咐早就已经在门口等着听候差遣的李妈妈道：“李妈妈，你去我房中把所有的账簿都拿过来。”
她看向姜氏，嘲弄地勾了勾唇角，“既然你这么迫切地要求，那我就好好和你算算这笔账好了。”
李妈妈很快就把账本给拿了过来，把账本递给叶楚月的同时，她还给叶楚月使了个眼色。
叶楚月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眼就注意到账本里夹着一张纸，那纸露出来一脚，明显是李妈妈特地准备的。
她这几日心思都在夜墨寒那边，压根没什么时间理账目。
这账目是她吩咐李妈妈找了叶老爷子身边的王诚，请来了信得过的几位账房先生加急给核算出来的。
李妈妈当时听到她吩咐要赶紧把府里的账目理出来的时候还疑惑来着，和叶楚月说，反正二房的人都已经不在了，账目可以慢慢理，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
可叶楚月当时的态度却格外地坚决，只说越早把账目理清楚越好，有备无患。
李妈妈之前还觉得叶楚月是急着想要抓住叶家掌家的大权，现在看来，她算是看明白了，叶楚月估计是早就算出二房的人会再找上门来闹，所以才让她提前做好准备。
叶楚月不动声色地接过那账本，翻开里面儿夹着纸张的那一页，仔细看了看那纸张上的内容，唇角就忍不住扬起了一抹愉悦中又透着几分嘲讽之色的弧度。
“姜氏。”叶楚月从那厚厚的一摞账本里面，把其中比较薄的一本抽了出来，抬手递给姜氏，“这是你嫁入叶家时的嫁妆清单，你仔细看见有没有差错。”
姜氏警惕地看着叶楚月，走到她面前一把将那账本给夺了过去，跟着从自己的怀里取出了一本红底烫着金字的礼账册子，拿着那册子和那账本仔细对比着，像是生怕里面儿有任何的错漏。
“这是我当年出嫁时留下的嫁妆单子。”姜氏抬眸看了叶楚月一眼，像是警告一样说了一句，“我所有的嫁妆都在上面记得清清楚楚，你别想糊弄我。”
“既然是要算账，你们少了我一根针一根线我都不依！”
叶楚月压根没有理会姜氏这话，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径自和叶老爷子商量着，“爷爷，说起来您好久都没尝过我的手艺了吧？今晚我下厨，您想吃什么，随便点。”
“口气倒是不小。”叶老爷子嘴上嫌弃，原本阴沉紧绷的脸上却总算是又有了点儿笑意。
他想了想，哼道：“以前你在家的时候，也没觉得你厨艺有多好，出去几年倒是长本事了。”
“那今晚就看你自己发挥吧，把你的拿手好菜都做出来尝尝，让我看看你厨艺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水平。”
他说着又补了一句道：“对了，多做几道小宝和长生喜欢吃的菜，他们两个都还小，得好好补身体，饭菜上可马虎不得。”
小宝就不说了，长生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叶老爷子知道长生是叶楚月很看重的徒弟，对长生也格外的照顾，几乎都把他当做自家孩子看待了。
一旁的叶沧澜听着叶老爷这话，心里却越发地不是滋味儿了。
一个是身世不清白的奸生子，一个是压根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叶老爷子对他们却那么照顾。
可他这个亲儿子现在却被赶出家门，有家不能回，连堂堂正正地喊一声父亲都不能。
叶沧澜的心里酸涩地厉害，忍不住暗暗想着。
这是他的错吗？
可他所做的，也不过只是想护着自己的妻女而已，又不是犯下了什么滔天的罪孽，为什么叶老爷子就是容不下他！
他死死咬紧了牙，只觉得满口苦涩，心里也不由生出了一丝怨恨来，觉得叶老爷子待他实在是不公平。
没有人注意到他那点儿心思变化，叶老爷子和叶楚月压根都没往他身上看，而姜氏则还在专心致志地比对着账目，生怕自己吃了半点儿的亏。
叶沧澜虽然站在堂屋正中央，却觉得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分外孤寂。
姜氏很快就对好了账，见叶楚月给她那账本上还真是一样东西都没少，心里不由一喜跟着道：“账目对好了，就是这些东西不错，我现在就要把我的嫁妆都带走。”
“你怕不是有什么误会？”
叶楚月合上杯盖，将手里的杯盏放在桌上，抬眸冷眼看着她，“给你看这些，是让你清楚你到底手上还有多少资本。”
“这些不是让你带走的，是用来抵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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