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拂絮：“……”她什么话都没说，坐在另一个沙发上，开始用餐。
德普特忙起身，先是全览一番今天的菜肴，思索着怎么作妖。
然后，德普特捻起一颗葡萄，凑到柳拂絮的嘴边，道：“姐姐吃。”
柳拂絮面无表情地将口中的牛肉嚼完。
她现在在后悔今天早上那份心软，如果这里不是德普特的房间，而是餐厅的那张大圆桌，德普特作妖也不会这么容易。
德普特眼睛盈出一个水泡，道：“姐姐不吃吗。”
柳拂絮喝了一口红酒，许久后方道：“我有手。”
“我想喂姐姐。”德普特说得脸不红心不跳，“姐姐自己说的想要我照顾你。”
柳拂絮：“……”
这个坎现在看来是过不去了。
柳拂絮用新的叉子叉住德普特手上的葡萄，放到一边，道：“好好吃饭，先把自己照顾好。”
德普特失落地低眉，有一下没一下地切碗碟中的菜。
“用餐完后你给我念书吧。”柳拂絮边切肉边道。
德普特又开心起来，道：“好。”似乎一下子忘了刚才柳拂絮的冷淡。
柳拂絮将刚才德普特的葡萄小心破了皮，切成两半，一半放到德普特的盘子里，一半放到自己的盘子里。
德普特望着碟子上的葡萄出神，柳拂絮觉得有些异样，问：“怎么了？不喜欢切成两半的葡萄吗？”
德普特摇摇头，道：“不是。”说罢，将碗碟上的葡萄吃了。
柳拂絮察觉到德普特似乎不愿意说什么，便没有继续再问。
……
德普特的牙齿长，随之改变的，还有德普特的肌肤，越发惨白。
但相比第一天的激烈反应，现在的德普特，已经能很好地接受自己的模样，他之前唯一担心的柳拂絮也不在乎这件事，仿若未看到他的变化一般，淡定地和他一起用餐。
大部分都与他变异前没什么区别。
只是，他对人类的食物越发恶心。
起初，德普特只是感觉到轻微的反胃，还能强忍着呕吐，在柳拂絮面前面色不显地用餐。
后来，反胃感越来越强，菜肴一靠近，德普特就会有呕吐的欲望。
一天晚上，德普特吃到一半时，反胃感又再一次上来，德普特停下手中刀叉的动作，努力抑制住上涌的胃液，他装作咀嚼的模样。
柳拂絮感觉身边的人不对劲，她看过去。
德普特见柳拂絮看过来，像从前一样给柳拂絮一个乖巧的笑容：“姐姐，怎么了？”
如果不是德普特额头上的薄汗，柳拂絮就要被这笑容骗过去了。
柳拂絮紧紧盯着德普特，道：“不舒服吗？”
德普特笑道：“没有。”
不愿意说。
柳拂絮没有再问下去，继续面不改色用着餐。
德普特最后还是将一整份牛排吃完。
用餐结束后，他没有像从前那般赖在柳拂絮身上缠着柳拂絮，不让柳拂絮走。
柳拂絮还在沙发上坐着，看着柳拂絮。
“姐姐，是想让我挽留你吗？”德普特狡黠笑道。
“我担心你的身体，你看起来很不舒服，发生了什么？”
“姐姐多想了。”德普特似乎连欺哄柳拂絮心情都没有了，只是轻轻摇摇头，“姐姐先回去吧。”
柳拂絮无法强求，便起身出了德普特的房门。
德普特紧紧靠在门后，等着柳拂絮的脚步声消失。待确定柳拂絮离开，他将门锁上，猛地跑进卫生间，将今天吃过的所有东西都呕出来。
德普特莫名陷入了一种绝望，因为呕吐而流出来的生理性眼泪渐渐泛滥成灾，前一世想要毁了一切的想法又起，而且迅速占领整个大脑，他浑然不觉自己的眼睛已经成了一片血色，就如同当时世界毁灭时的颜色。
“德普特。”
霎那间，德普特脑海中血色的天空被破开了一道缝，光从缝里涌进来，他一直是怕光的，但从那道缝里涌进来的光并没有灼烧他的肌肤。
“德普特。”柳拂絮又叫了一声。
德普特睁开眼，循着声音偏过头，柳拂絮正站在自己后面，穿得还是自己变异第一天时穿的白色珍珠点缀的裙子。
“姐姐，不要靠我太近，我很脏。”德普特知道柳拂絮很喜欢这条裙子，他很想玷污这条纯白的纱裙，将她一起和自己一样脏，但他舍不得。
柳拂絮皱着眉头看德普特这副神志不清的模样，她拿了一块白毛巾，用热水洗了洗，蹲下给德普特擦净了脸。
柳拂絮没有给别人擦过脸，给自己也是擦一把便完事。
柳拂絮展开湿热的毛巾用力的擦除德普特脸上的污渍，毛巾的粗糙刮着德普特的脸，德普特感觉自己脸上应该有几块是破皮了，但还是很乖顺地枕在柳拂絮的手里，任由柳拂絮下手不知轻重地糟蹋自己的脸。
“现在是不是吃不下人类的食物了。”柳拂絮问道，语气十分平淡。
德普特知道柳拂絮不在乎这些，但他还是为自己跟柳拂絮有了不同而难过。
许久，他才不情不愿道：“嗯。”
“我明天让厨房少做一份，你先尝试着喝一点牲畜的血。”柳拂絮还是淡淡道。
“不要。”德普特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我还是要和姐姐一样。”
柳拂絮瞧着德普特耍脾气的模样，道：“与其强求跟我一样来盼望靠我更近，不如想着怎么适应这些异样，让自己不被打败。”
德普特不喜欢柳拂絮说的这句话，他闭上眼睛，不去看柳拂絮。
柳拂絮叹了一口气，还是纵容道：“一样就一样吧，但以后实在吃不下就不要吃了。”
“会浪费。”德普特道，“姐姐喜欢的肉被我浪费了，姐姐会心疼。”
柳拂絮倒不明白德普特偏偏在这些地方上十分善解人意，她道：“你吃不下的，给我吃吧。”
“好。”德普特笑着应道。
柳拂絮不知道他突然又开心什么，但她知道德普特绝对不怀好意。
第二天，德普特故意剩了一大份菜，自己一口一口喂给柳拂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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