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时精神了,抬眼看过去,就见莲香站在我跟前,低头看着我,眼神满是鄙夷。
而且,她这次出现竟然比以往漂亮很多,她本来就是身材火辣,今天又穿了件紧身裙子,衬的整个人腰细臀圆腿长事业线耀眼。
只是,她的脸色太白,青红的血管隐约可见,头发黑亮黑亮的,看着十分不协调。
我看着她,默默的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胸口,内心十分忧伤。
她蹲下身子,看着韩正寰,愤愤的道:“你为什么要对她动真情?以前你魂魄不全,主魂未归,我不怨你,可你现在主魂已归,你竟然还对她如此,你对得起我么?“
闻言,我身形一震,抬眼看向她,她双眼蓄满泪水,要掉不掉,正是惹人怜爱的时候,配上她现在的形象,我要是个男人,我都想过去把她搂在怀里好好的安慰。
只可惜,我是个女人,而且她说这话的对象还是我的男人,这就尴尬了。
我愣了好半天,终于悟出现在的情形,我跟莲香是情敌关系?
卧槽,听她的话,韩正寰真的跟她有问题。
我立马转头,死死地盯着韩正寰,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只是老鬼到底是老鬼,脸色丝毫未变,只是淡淡的说:“这与你无关。”
我松了口气,看来是莲香一腔情愿的。
听了他的话,莲香脸色瞬间狰狞,尖声道:“什么叫与我无关,你忘记你答应我什么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小声问韩正寰:“你答应她什么了?”
韩正寰看向我,摇头道:“没什么,不用听她胡说。”
说完,他冷冷的看向莲香,“你先离开,我会找你。”
莲香冷哼一声,缓缓起身,狞笑着道:“你们如今俱是遭受重创,就算我把你们弄死,也没人能奈何的了我。”
“你试试看。”韩正寰双眼微眯,眼中寒气四溢。
“我当然不会伤害你。”莲香跟他说话的语气突然变得温柔,然后看向我的时候,可以说是咬牙切齿,“我今天先弄死你,看你以后怎么纠缠他。”
看着一步一步逼近的莲香,我有点发懵,卧槽,我不是承担着收集五瓣莲,搞不好还要捅破一场惊天大阴谋,拯救全村人性命的任务吗?
为啥突然来发生这种疑似我男人的桃花对象,上门撕逼,要把我弄死的洒狗血桥段?
或许是因为情绪太激动,我身上竟然有了些力气,用力的在地上滚了两圈,笑着说:“莲香,这事咱们得好好说,你们两个有什么牵扯,咱们说开,要是韩正寰负了你,作为女人,我绝对站在你这边。”
我跟她打着哈哈,手摸到兜里,吁出一口气,多亏还有一张符纸。
她冷笑着,像是看蝼蚁一般看着我,“你?你算什么东西,我跟他相识千年,这些年要不是我护着,他这第三魂能好好的从鬼进愁里出来?”
“这一千多年,你一直在鬼进愁陪着他?”我再也装不下去这个傻,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身形摇晃几下,这才站稳。
“你以为呢,你不过是个祭阵阴女罢了,有什么资格留在他身边。”她狞笑着,伸手朝着我抓过来。
我想要后退,可是却突然被推了一把,猝不及防向前冲过去,正好撞上莲香的手,多亏我反应够快,扑到地上,但是肩膀还是被她抓破了。
我回头一看,就看见李婆子坐在地上,原本花白的头发已经散开,上半边脸好像萦绕着一层雾气,看不清楚,只能看见她的嘴角诡异的勾着,嘴唇猩红,就好像涂了一层的血一样。
她要杀我?
“住手。”韩正寰想要从地上起来,可是他刚刚施法被反噬,现在根本没有力气。
听见他护着我,莲香更加生气,对着我一甩头,黑长的头发直接捆住我的脖子。
我被她勒的难受,但心里却冷笑一声,手上的符纸猛地拍在她的头发上。
她哀嚎一声,猛地松开我,等到她松开我,我是想要把符纸拿下来的,毕竟现在她身份她特殊,我不想因为她,再跟韩正寰吵架。
可是她竟然推开我,手按到头发上的符纸上,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吼叫,在地上痛苦的滚着。
我有点发懵,她这是要干啥?
“给她把符纸弄下来。”韩正寰突然大吼一声,我被吓的浑身一抖,扭头一看,他脸色黑沉,目光幽深,看着莲香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婆子哎了一声,给莲香把身上的符纸揭下来。
莲香笑容阴冷,带着一丝得意和嘲讽,对我无声说了句话:“他是在乎我的。”
说完,身形慢慢变得透明。
“回去吗?”李婆子已经恢复正常,先前那副瘆人的样子已经不见了。
我扯了扯嘴角,对她摇头。
她叹息一声,说:“她的话,你别当真。”
说完,猫着腰离开。
我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留下来。
刚开始莲香出现,我都没敢认真听她的话,试图以玩笑的心态,看待这件事,可是刚刚韩正寰的反应,真的震惊了我。
要说那晚在渡郡旅馆,他只是对我不耐烦,但今天他就是对莲香切切实实的在乎。
我转头看向他,喃喃问:“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在乎她?
莲香今天来的目的,我也想明白了,她从一开始就在刺激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模棱两可,可以往她跟韩正寰关系很亲密的方面想,也可以当他们只是普通师兄妹。
包括她后来要杀我,她就是要逼我出手,就是想要我见到韩正寰在乎她的那一幕。
我知道这个圈套,但是我却不由自主的按照她的计划去想,哪个女人看见自己能拿命去爱的男人这样,会不难受?
韩正寰脸色惨白,手背上地狱业火的图案忽明忽暗,身上的血窟窿越来越大。
看到他这样,我深吸口气,忍着身上的疼,把褂子脱下来,给他垫在身底下。
现在我无法离魂,没办法把他扶进石门里。
“韩正寰,你跟她什么关系?”我异常冷静的问,问出这句话时,我比他还要紧张。
他摇头,虚弱的说:“没关系。”
回答我时,他闭着眼,并没有看我。
“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我瞅着他,这次真的较真了。
他没反应。
我死死地咬着唇,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流了眼泪,强笑着说:“你是不是嫌我烦了?”
听见我这句带着哭腔的话,他才睁开眼,笑着说:“没有的事。”
“那为什么不能跟我说清楚你跟莲香发生了什么事?木若长得比她还好看,身材把她还好,我也没见你看她一眼。”我抹着眼泪说。
他想要伸手给我擦泪,手抬头半空中又无力的垂下,叹气说:“我跟她不是你想的那般。”
我抓着他的袖子,“那是什么样的?你给我句痛快话行吗?”
他再次闭上眼睛,嘴里还是那句:“不是你想的那般。”
我甩开他的衣角,猛地站起来,冷声说:“韩正寰,我是离不开你,可这并不代表你能这么对我。”
说完,我转身离开。
“丫头……”韩正寰虚弱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充耳不闻。
等到爬上尸坑,我腿上一软,直接跪在地上,还好死不死的磕到一块石头上,疼得我眼泪掉的更凶了。
哭了一会,头脑有逐渐冷静下来,心中无比后悔刚刚跟韩正寰放狠话。
懊恼的捶着头,真是蠢死了,明知道这是莲香的阴谋,还要上当,假装不知道不就好了么?
可是,韩正寰对她的在乎,真的像一把刀子捅进我心里。
我叹口气,无比烦躁的躺到地上,身上本来就没力气,现在腿又疼。
“谁在那边?”是一个陌生的男声,说这话,强力手电光晃过我。
在我们这片,能用得起这么好的手电,只能是大壮叔的人。
“是我,陆冉。”我挡着眼睛,说。
手电光一顿,然后亮度小了很多,然后一个三十左右的男人走过来,看了半天确定是我,这才把我从地上扶起来。
“你一个女孩子,大晚上来这里干啥?”那人问。
我盯着那人看了半天,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见状,他伸手比划着说:“不认识我了?你小时候我给你看过病,那会你也就这么大点吧。”
我倏地睁大眼睛,这不是那个医生么?
只是,或许天太黑的缘故,我看不清他的脸。
当时齐浩背上插满头发的时候,就是这个医生和齐阳一起给治的。
“你怎么还在这里呀?”我笑着问。
他笑呵呵的说:“我一直都在这边,守了好多年了,只是你们家一直说大壮接洽,我主要是负责山上的换防。”
我点点头。
他突然蹲下,拍拍肩膀,笑着说:“上来,我背你下去。”
我挠挠头,笑着拒绝说:“不用了,我自己能走。”
自从成年后,除了虎子和韩正寰,我真没跟让不太熟的人背过。
除了在吴勾山,杜衡背我的那次。
“没事,上来吧,你这么挪,明天也回不了家。”他说。
我一想还真是,说了句:“谢谢叔。”这才让他背上我。
他把我送到村口,“我就不进去了,我们有规定不能进村,反正村里也没什么,你自己走回去吧。”
“好,麻烦您了。”我忙着跟他道谢,他笑着摆摆手,然后转身往山上走。
我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有点奇怪,但是又说不上来什么地方不对。
难道是我多想了?
我皱眉往回走,没想到大半夜看见强子从家里急匆匆的出来。
“强子哥,你干啥去?”我问他。
他边走边说:“我嫂子胎动了,我去九道沟子的石奶奶过来看看,要是不行得送医院。”
走过我身边,他正好踩在树枝上,柴火断裂,发出一声咔擦一声脆响。
听见你这声音,我头皮一麻,后背心不由得发凉。
终于想明白那医生什么地方不对劲了,他走路没声音!
从他出现在我面前,到他下山,走路没发出一点声音。
我想到这里,差点坐到地上,我的娘啊,他是人是鬼?
要是我往常我一碰他,就能知道,可是今天我身上就是冰凉冰凉的,根本感觉不到他身体的温度。
我咽了口唾沫,快步往家里走,现在我可是香饽饽,处处被人盯着,还是回家安全点,起码有姥姥在。
回到家后,我立马钻到房间里,往兜里揣了一堆的符纸,手上攥着桃印,这才安心了些。
大概是太累了,再也没顾上想跟韩正寰的那点糟心事,直接睡了过去。
第二天姥姥叫了我三遍才起来,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姥姥嘲讽的说:“你来干啥呀,我们家可不欢迎你。”
“姥,我奶这次过来,她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小冉说。”齐林讨好的说。
许是给齐林面子,姥姥冷哼一声,没再说话。
我暗暗皱眉,齐奶奶过来了?
“林子,齐奶奶。”我笑着出来,神色如常的说:“你们来的够早的,吃饭了吗?”
说话的时候,我看见桌子上放着的东西,牛奶,罐头,鸡蛋和一大袋子的水果。
这样的东西,放在我们这里是走重要亲戚带的礼了。
齐奶奶眼圈乌青,看我一眼,动动嘴,瞥了姥姥一眼,又把要说的话给咽回去了。
倒是齐林指着桌子上的东西说:“我听杜衡说你这次回来身体不舒服,特地过来看看,现在怎么样了?”
“没事,我都习惯了,你这次来是有事啊?”我问她。
她点头,想要说话,也是看了姥姥一眼,像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
姥姥也不凑热闹,看她们这样,就起来往外走,说是去村头跟陆长风晒太阳去,饭热在锅里,让我别忘了吃。
等到她离开,齐林神色突然变得紧张起来,抓着我的胳膊说:“林子,有东西盯上奶了。”
我一怔,扭头看向齐奶奶。
她犹豫半天,这才把脖子上的围巾撩开,让我看她的脖子。
我仔细一看,瞬间倒吸一口冷气,她脖子上有一圈红痕,颜色鲜红,看着就像是林子妈死时,脖子上的红绳印进她的皮肤一样。
“怎么回事?”我沉声问。
虽然不喜欢齐奶奶,但是既然她们来找我了,我就不能不闻不问。
齐奶奶这才说:“我……我曾经去过林子妈死的那间屋子。”
她说到这里,看我一眼,眼中有些愧疚,“我是在老头子的书房看见那张照片的,本来是想要去问她,老大在什么地方,可谁知我真的只记得自己走到半路,等我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在她的家里,她已经死了。”
我听着她的话,看向齐林,她对我点点头,肯定了齐奶奶的说法。
“那这红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我皱眉问。
她说是两天前,突然很诡异的出现了。
两天前,这不是我破了鬼进愁招魂阵那天么?
“身上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我问。
齐奶奶摇头,很肯定的说:“没有任何不舒服,连噩梦都没做。”
我沉默半天,狐疑的问:“你是不是买到了脱色项链,皮肤上染上色儿了?”
那个位置,正好是那种很短的项链的位置啊。
她猛地在桌子上拍了一巴掌,生气的说:“我能买假项链么?”
我无奈的低头,目光扫过她的脖子,心里咯噔一下,怎么感觉她一生气,那圈红痕的颜色更加红了?
看着齐奶奶也是怕的不行,我只好拿出镇魂符、辟邪符和三昧真火符,挨个在她身上试了一遍,诡异的是符纸都没有反应。
最后,为了安抚她,我很郑重的给了她一张辟邪符,还有一袋黑糯米,让她晚上睡觉的时候把黑糯米铺到褥子底下,又让她找把杀猪刀放在床头。
她这才放心的离开。
齐林把她送上车,看着她的车才回来。
我趴在桌子上,瞥了她一眼,“你怎么没走啊?”
她坐到我旁边,双手抱胸,“啧啧,就你现在一副被抛弃的深闺怨妇样,我怎么走?我都怕我前脚走,你后脚就上吊去。”
我拿起桌子上的花生扔她,“我有那么没出息吗?”
“你还不了解你自己?别人怎么着都行,但韩正寰一有点风吹草动,你就能紧张的上天。”她说着话,去厨房把我姥姥给我留下的早饭端出来。
“吃点吧,看你那张脸白的跟鬼有的一拼。”她说。
我低头扒饭,真没心情跟她开玩笑。
她给我开了袋牛奶,“你跟韩正寰发生啥事了?”
她一问我,我情绪又开始低落,“我跟他因为个女鬼吵架了,他总是护着那个女鬼,好像是很在乎。”
“你们这段人鬼情果然非同凡响,别人的小三都是人,你倒好,小三是个鬼。”她很感慨的说。
我嗔她一眼,失落的说:“我没力气跟你开玩笑,他真的很在乎她,都不让我伤她。”
她伸手在我头上拍了一巴掌,“你白活这么大了,遇到点事就知道自己哭,我就问你,在韩正寰心里,是你重要还是那个女鬼重要?”
“我!”我无比肯定的说,对于这个问题我还是很有自信的。
“他有没有当你面跟那女鬼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她又问。
我摇头。
“那你私下里有没有偷偷看见?”
我还是摇头。
齐林满意的笑了,“这不就得了,有啥可哭的。”
我有些茫然的看着齐林,“你笑什么?”
我实在是想不通,她为啥突然笑了。
她无奈的叹气,耐心的解释道:“小冉,你要知道韩正寰经历的事情比你多太多,难免有他的秘密,你要是不能狠心离开他,这些事情就不要较真,左右他没有对不起你,是不是?”
我拧眉,脑子里有些乱,但同时心里那点气性也找到了泄下去的突破口,可以说齐林的话给了我一个台阶下。
“可是,他为了那个女鬼吼我两次?”我郁闷的说。
她很是无所谓的说:“这还不简单,你吼回来不就得了,把你心里那股火发泄出去,事情也就过去了,难不成你真的打算因为那女鬼,就不再理韩正寰?”
我忙着说:“没有,没有,我就是昨天有点生气。”
她在我的手上拍拍,叹气说:“那就听我的,等到他再来找你,你把心里的火气发出来,就别再跟他犟了。”
我低头,心中没有一丝开心,隐隐的就好像有座大山压着。
“小冉,你现在这样我说不上来好还是不好,但是你要是心里有他,就别瞎折腾,好好的跟他过日子。”齐林突然正经起来。
“你现在这样,我说不上来好还是不好,敢把所有的情都压在韩正寰身上,我挺佩服你的,不过我瞧着他也算得上说个有担当的鬼,你这样的身份,跟着他或许比跟个普通人要好。”
我抬头看着面色深沉的齐林,最后实在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瞬间黑了脸。
我忙着给她顺毛,“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剜我一眼,“奶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哪知道,符纸试了那么多张,一点反应都没有,不是鬼魂也不是蛊虫,只能等今天晚上……不对,我下午就去找韩正寰,问问他怎么处理这件事。”我说。
齐奶奶这事拖不得,我下午去找韩正寰是正经事,绝对不是我想他,担心他身上的伤了。
现在一想,自己昨天也是挺混蛋的,他为了我受伤的,我竟然撂下他跑了。
只是,我计划的挺好,却总有意外的因素,例如齐奶奶去而复返的司机。
“林子,你奶不见了。”老司机哭的跟个泪人似的,着急的说。
我跟齐林对视一眼,急忙往外走。
“怎么回事?”我冷声问。
老司机颤颤巍巍的递给我一张符纸,是我给齐奶奶的辟邪符,“我本来开车送夫人回去的,但是路上夫人说肚子疼的厉害,要去解手,我不好跟过去,就把车停在一片棒子地前面等着。”
老司机抹了把泪,接着说:“可是我等了半个小时,夫人都没出来,我叫了好几声也没人答应,就大着胆子进去找,可是我在那片棒子里找了三四遍,也没找着。”
想到齐奶奶脖子上的那圈红痕,我心里有些没底,怕是这事不简单。
鉴于老司机现在情绪比较激动,这次换齐林开车,只是她看起来比老司机还激动,车开的差点飞起来。
到了那片棒子地,我们三个又找了好几遍,都没找到齐奶奶,就连她的鞋印都没看着。
这不应该啊,棒子地里的土松,踩上一脚,鞋印是很明显的,何况齐奶奶穿的还是低跟的皮鞋,更应该明显才是。
可是,我连她走进去的鞋印都没看见。
想到这里,我忙着跑过去,抓住老司机,冷着脸问:“你亲眼看见齐奶奶走进这片棒子里了?”
老司机怔愣半天,讷讷的摇头,“没有,我……当时是低着头的,夫人去解手,我怎么好盯着。”
我狐疑的看着他,不像是在说谎。
人在我们村子外面不见的,再加上是齐家的人,书记一听说这件事就急了,领着村民们在附近的棒子地找了个遍,就连周围的山上都让人看了。
可齐奶奶就跟人间蒸发一样,怎么都找不到。
齐林面色沉沉,跟我说:“这事得跟爷说说,先让书记帮找着,你跟着我回去见爷。”
“好。”我应道。
齐林让老司机留下来跟着书记一起找,她开车带我回齐家。
可是我们刚到齐家门口,就看见齐浩从里面跑出来,“你们两个来的正好,你们爷出事了,现在正在医院抢救呢。”
他说着,又把我们推上车,往医院赶。
“林子,你奶呢?”走到半路,齐浩突然想起这茬来。
我跟齐林对视一眼,她小声说:“不见了。”
“啥?”齐浩一急,差点撞上邻道的车,忙着把车停在路边,“什么不见了?”
“就是今天齐奶奶来来找我,回来的路上,说是要去解手,可是人直接不见了,书记还在带人找着。”我说。
齐浩的手都有些发抖,好半天才说:“嗯,先去医院吧。”
我们到医院的时候,齐爷爷已经做完手术,但是得明天才能醒过来。
齐爷爷没事了,齐浩顾不上休息,让齐林留下来照顾着,又带着我回村子里。
一路上,他开的飞快,让我时刻有一种见不到明天的太阳的感觉。
好不容易到村外,我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今天我是知道了,齐林爱飙车这毛病绝对是遗传。
书记已经带着人找了将近一天,一无所获。
齐浩脸沉的能滴墨,对书记道了谢,又让老司机去买了菜和酒,挨个送给帮忙的村民们。
然后就蹲在我家院子里抽烟。
陆长风从房间里出来,对我说:“你奶来的时候,咋不去叫我一声?”
我低头站着,搓着衣角,心里十分内疚,“我当时没想到,我以为……事情没有这么严重。”
“都这样了还不严重,你还想要多严重?”陆长风脸上的责备很明显,失望的说:“经历这么多事,你怎么就不能成熟点?”
我手指抖了下,现在的情形跟小时候姥姥骂我的感觉一模一样,缩着头,不由自主的往屋里看去,张嘴叫了声瘸子。
刚说完,就看见姥姥从屋里走出来,手里的拐杖打在陆长风肩上,当然也没用多大力。
“你冲丫头喊啥,你看你把她吓成啥样了,就不能好好说话?人丢了,丫头也难受,有你这样当姥爷的吗?”
陆长风扭过头,没再言语。
我使劲的抠着手指,陆长风怪我没看好齐奶奶,姥姥虽然护着我,却也对我有些失望,齐浩背对着我抽烟,虽然他没说什么,但自从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他就没跟我说过一句话。
我心里越来越凉,不自居的苦笑着起来,我怎么忘了,我的生活本就是满目疮痍,身边的人各有各的算计。
齐奶奶失踪,是有我的责任,可深究起来,真的都是我的责任吗?
我深吸口气,努力的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来,“我身体有些不舒服,你们待着,我先回房了。”
“丫头,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走到门口的时候,陆长风跟我说。
“嗯。”我平静的应了声,进屋插门,然后慢慢的滑落在地,突然感觉空气中都有一种窒息感。
“丫头……”
韩正寰突然出现我身边,轻轻搂着我。
我顺势靠向他的怀里,却在碰到他的身体时,倏地僵住。
他身上有种淡淡的莲香。
我眨了眨眼睛,抬头看向他,轻声问:“你去见过莲香?”
他神情有些不自然,点头。
我扶着门站起来,扯出一副似哭似笑的表情来,“挺好的,我困了,想要睡会,你先走吧。”
今天齐林有句话说错了,我真正生气的时候,是叫不出来的,真是碰到伤心的事情,我只会自己躲起来舔伤口,连发火的力气都没有。
以前吵架能韩正寰嚷嚷,那是因为我心里知道那些都不是个事儿,只是气不顺罢了,但是现在,我真的没有任何力气。
韩正寰拉住我的手,“丫头,我跟莲香真的没什么。”
“那你今天能告诉我,你跟她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我转身,问他。
他语窒。
我摆摆手,看着他的脸有些发飘,无意识的说:“你先走吧,我真的很累,我昨晚没睡好,今天又忙了一天,我真的很累。”
翻来覆去都是这几句话,一直到我坐到床上,嘴里还在不断重复这几句话。
他蹲到床边,凝着我的眼睛,“丫头,看着我。”
我听着他的话,双眼找不到焦距,好半天才看清他的脸,却瞬间有了力气,把他推开。
眼泪不住的往下流,指着门说:“请你先离开,让我静静,行吗?”
现在,我能真的开始反思我跟韩正寰的关系,反思我过去这十几年的人生。
“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他眼中满是担忧,看我半天,才转身离开。
我躺在床上,从床头柜里拿出瘸子留给我的东西,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力和涩然。
是的,我不在意莲香,我在意的是韩正寰的态度,是身边的人对我的态度。
我其实只是想要韩正寰的肯定,无论是是好是坏,只要他告诉我,我就觉得他是相信我的能力。
正如我一直在问他,跟莲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不是他是否爱莲香。
想到这里,我苦笑几声,拿什么让别人相信你?就凭着一身的血?
我躺在床上,睁眼到天亮,但整个人却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
不能再靠任何人,包括老鬼,我要自己研究,学本事,等我有了能耐他再也没有借口瞒着我。
早上起来做好饭,拿着斧子上山,我要去砍块桃木,做个桃木剑出来,没钱买,我就自己做。
我们山里面,杏树和桃树一堆,往山里走也有活了几十年的桃树。
我吭哧吭哧的砍半天,终于弄下根比较粗的树枝来,喜滋滋的抱在怀里,想要回家弄成桃木剑。
刚转身,就感觉四周有些不对劲,有细微的呼吸声传来。
“谁在这里?”我小声的问。
没有任何回答,而且那呼吸声还越来越近,仿佛就喷洒在我耳边一样。
我浑身一抖,也不管有没有用,拿着树枝就转着圈的抡。
抡到第二圈的时候,好像被什么东西拽住。
我尖叫一声,闭着眼睛转身抬脚就往身后踹。
“你干什么呢?”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我把眼睛眯条缝,往那边一看,竟然是那天晚上遇到的医生。
此时,他穿着一身的迷彩,淡淡的笑着。
我不着痕迹的往他脚下看了眼,有影子,这才松口气。
“你在这里干什么?”我纳闷的问。
他扬了扬手上的桃花,“正好是桃花盛开的月份,我弄两枝带回营地,反而是你,砍木头干什么?回去接种?”
我笑着说:“对呀,想吃桃子,我还有事,先走了,你接着折树枝。”
我说完,忙着转身离开。
越想越觉得这人很奇怪,一个大男人,来摘桃花?
我们村里的男人都没这样的,看着他又不像是真喜欢,不然肯定是小心翼翼的拿着,生怕把花给弄坏了。
他倒好,直接攥在手里,好好的花都被蹂躏的不成样子。
往前跑了十来米,我鬼使神差的回头,他在站在原来的地方,含笑看着我,见我回头,还对我招招手,嘴巴动着。
不经意间看见他地上的影子,我顿时腿打哆嗦,顾不上看他说什么,抬脚就往山下跑。
他的影子跟他的人动作不同步,而且方向不对。
他对我招的是左手,他的影子过了一会才动,而且动的是右手。
卧槽,我大白天的见鬼了。
我跑回家,已经是满头大汗,陆长风跟齐浩两个正在吃饭,看见我,他们都有些尴尬。
陆长风笑着说:“丫头,你弄根木头回来干啥?”
“做把剑。”我神色如常的说,只是现在跟他有些亲近不起来了。
他笑呵呵的样子,“挺好,做剑挺好的。”
走到我屋门口的时候,我转身问齐浩:“叔,你还记得你那会背上插满头发,跟着齐阳一起帮你治好的那个医生不?”
“记得啊,叶勋昊,可惜了。”他感慨的说。
“怎么了?”我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他说:“前一阵子出任务,没回来,尸骨无存。”
我手里的树枝直接掉在地上。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里的,只觉得全身冰凉,我被一个鬼从山上给背下来?
吓得我赶紧抱紧我的桃树枝。
从震惊中缓过来,我猛然想起来,他当时在山上说的话好像是:“你甩不掉我!”
我的娘啊,他又是谁?为啥要盯上我?
缓了好半天,我心跳才恢复正常,开始执行我的铸剑计划。
靠,等我弄好桃木剑,再碰上他,我揍死他。
先拿刀子把这手臂粗的桃木削成剑的形状,擦几遍,又拿黑狗血和公鸡血泡上,还往血里面丢上黑糯米粉。
瞧着差不多了,拿出来晒上,打算干了以后,再在上面刻上雷击符。
这是我会用的最厉害的符文。
虽然不知道管不管用,但我真的尽力了。
刚做完这些,还没等我直个腰,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哭声,门被推开,璇子哭着跑进来。
“小冉姐姐,我爷爷上吊了。”
我心一惊,“咋上吊了?”
她哭的直打嗝,抽噎着说:“我也不知道,我早上一睁眼就看见他用一根红绳子上吊了。”
红绳子?
我立马起来,背上包,拿上之前沐然给我的铜钱剑,跟着她往外走。
路过客厅的时候,我说:“红绳子上吊,跟齐奶奶的事情应该是有些关联,你们也去看看吧,别出了事又怪我。”
陆长风叹息一声,起来说:“我昨天的话真没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
“就是觉得我没出息?”我拉着璇子往外走,声音很平静,说:“但是我有没有出息,跟你有关系吗?”
他被我说的脸色挺难看,不过也没再说啥。
齐浩开车送我们过去,到了旋子家,我就感觉院子里出奇的冷。
“璇子,有人动你家菜窖了?”我低头问她。
她红着眼睛摇头,“没有,我跟爷爷从来没有下去过。”
我心里更沉重,跟着璇子走进屋。
璇子爷爷用一根红绳子吊在房梁上,绳子很细,却结结实实的吊住了他,没人动,更没有风,但璇子爷爷的身体有些轻微的晃动。
他脸上的表情跟林子妈和李奶奶死时的表情一样,面带微笑,嘴角轻轻上扬,眼中却盛满恐惧,眼球凸出来,满是血丝。
陆长风和齐浩在我之后进来,看见这尸体后,俱是面色沉重。
从我进来,我就有一种感觉,他的眼珠子是盯着我的。
我试着左右走动,但始终觉得他正看着我。
“丫头,赶紧出去。”陆长风突然朝我大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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