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倒前的最后一眼,我看见的是墙上,韩正寰严肃的面容。
“啊!”
背上一阵锥心的疼痛,我猛地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被吊着,这种姿势在电视上看见无数次,真没想到有一天回落到我身上。
还不等我从刚刚的疼痛中缓过劲儿来,啪的一声,这次我感觉到是一根竹条打在我的背上,顿时一阵火辣辣的疼。
我吸着冷气,咬牙说:“兄弟,咱们先说会话,别动手,能用交流沟通的,就别用暴力。”
从我背后传来一声冷哼,然后那书画店的老板走到我面前,冷冷的看着我,“你是组织的人?”
我一怔,我就说买个人皮扇子,他就知道我是组织的人?
见我不说话,他指着墙角,手里拿着我的扇子,“据我所知这扇子在二十年前落到了组织手里,他们能把这东西给你,说明对你很重视。”
我书包被扔在墙角,里面的符纸、朱砂什么的被弄的一团乱。
“你说错了,我在组织里没啥地位的。”我说。
他举起手中的珠片,面容阴冷,“没地位?没地位会给你这个?”
“关系,托关系……”看着他手中的竹片又要落下,我大喊说:“我有着扇子是拖的关系,我姥爷给我拜了师父,这扇子是我师傅送给我的。”
竹片贴着我的皮肤停住,“你姥爷是谁?”
“陆长风。”我说。
他眼中闪过诧异,“那你的师父是谁?”
“杜红光。”
他打量着我,半晌脸上带了笑,“原来你就是杜红光前段时间收的徒弟。”
看着他这样,我松了口气,看来没压错宝。
刚刚听这人说话,我就觉得他有些仇视组织,我之前也听沐然说过,在好些个地方,陆长风和杜红光的名头要比组织还要好用。
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不过,他还是没松开我,“据我所知,组织现在正在开年会,你来这里干啥?”
我心思急转,半晌愤愤的说:“我看不过去,都是道士凭什么他们出尽风头,我姥爷就受尽冷眼,我听说这里出了件很大的灵异事件,我想要过来看看情况,如果能摆平更好,起码还能让我姥爷出口气。”
那男人似乎有些相信了,“这跟你买人皮扇子有啥关系?”
“当然有关系,年会的时候我在厕所听组织里的前辈说,在你这里能买到人皮扇子,很管用,我就想再买一个。”我说,就像个初出茅庐小姑娘,没啥心眼。
事实上,我虽然干道士有段时间,但心眼一直不够。
我觉得这是遗传,可是齐阳也不咋笨……心好塞。
他笑了声,虽然还是不大信我,却没再打我,说:“等着,我去向老大禀报。”
看着他离开,我松了口气,开始四处打量,这里四面都是铁板,头顶上一盏灯,除了吊着我的绳子,就啥也没有。
而且,地上有些暗红色的东西,难道是血?
我的心突的一凉,杜芙还是我给狠狠的坑了。
也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监控器,我也不敢叫她,只能踮着脚站着。
我已经记不得过了多久,门被打开,书画店老板笑着进来,对我十分客气,“真没想到你竟然是杜红光的徒弟,刚刚多有得罪。”
看着他一脸菊花般的笑容,我不由得抖了下,连忙说没事,问他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他摇头,把书包给我收拾好,但也不知道是他忘了还是故意的,我的扇子始终在他手里。
“你能到我这么小地方来,可就是贵客,刚刚老大已经交代,让我好好的照顾你,他明天就回来。”
这是要把我给软禁?
我刚想说不用了,就感觉他握着我胳膊的手陡然用力。
这是不能拒绝,我秒懂,笑着说打扰了,顺便说送我去医院看看,后背的伤实在是疼。
他笑着说可以让医生到这里来,省时省力,我只能点头。
于是,我就被他热情而又强迫的给带到书画店的后院厢房,让我等会,医生马上就到。
我点点头,他离开的时候好心的把门上的锁给锁死。
我看着这房间,设备十分齐全,居然还有卫生间,这还是我第一次在平房里看见卫生间。
看来,我是彻底被人给弄住了。
叹口气,我坐到床上,感觉胳膊也疼,后背更疼。
“小冉姐姐,救命呀。”小川突然跑到我过来,扑到我怀里,满脸通红。
“咋了?”我有气无力的问。
他嘟囔半天,最后说:“他亲我。”
我立马坐正身子,十分严肃的问:“谁亲你?”
太过分了,连个小孩都不放过,何况小川还是个鬼。
“老板,他一直拿着我,亲了我好几口,还有不少的男人也说要亲我。”他瘪着嘴说,要不是鬼无泪,他现在铁定哭的不成样子。
拿着他?
我想了半天,跟上小川的脑回路,“你说的说他们亲扇子?”
“嗯。”
我深吸口气,压下内心想要揍小川的冲动,这哪儿跟哪儿啊。
这些人实在是奇怪,为什么要挂着独然真人的画像?而且,还把韩正寰的画像藏在后面,难不成是老鬼的狂热者?
我正想着,有人敲门,听到我的回答后才开锁进来。
这次是个中年妇女,自我介绍说是老板的老婆,可以叫她方婶,带着一个女医生来给我看伤。
两人愣是给我上身的衣服扒掉,我脸红不已。
女医生瞧见我后背的伤倒是没啥反应,但看见我胳膊的伤却是一愣,“你这伤势怎么弄的?”
我想了想,使劲的在大腿上掐了一把,登时就红了眼睛,“被厉鬼所伤。”
方婶皱眉说:“这伤看着也就是一两天的事,不应该呀,现在组织不是正开年会么?”
“对,就是因为年会。”我义愤填膺,握着拳头,语气透着委屈说:“年会上表现优秀的弟子要相互邀战,本来不是啥事,就是相互切磋,可是今年跟我邀战的竟然潘岩那边的厉鬼,也没人管,我就是个小道士,根本没啥本事,就被揍成这幅惨样,要不是我姥爷护着我,我当时就没命了。”
方婶有些同情的看着我,生气的说:“那果然是个吃人的地方,陆长风就是固执,我早就劝他离开,他却始终不听,现在连孙女都护不住。”
我十分感动,哽咽着说:“方婶,您可算是说了句公道话,我姥爷这些年……好苦啊。”
说完,我扑到床上,呜呜的哭,余光注意着她们。
方婶和女医生交换目光,然后就是女医生的主场,她一直说我的伤很严重,那厉鬼是摆明要杀了我,情绪饱满,话语点到为止,要是真的听进心里去,我对组织就真的再无一丝好感。
我也不回应,做出一副埋头痛哭的样子。
女医生说完,方婶再度登场,说她跟陆长风很有交情,当年还一起喝过酒,细数组织的黑暗。
我连连点头,表示她说的都对。
方婶看着情绪调动的差不多,话锋一转,开始跟我打听组织里的事情,重点是韩正寰的事情,问我是不是韩正寰的女人。
我看出她眼中的不开心,低落的说:“怎么可能,韩先生那般风流倜傥,有本事的人怎么可能看上我。”
听到这话,方婶脸色好看些。
“可是,据我们打听的消息,你的确是韩正寰的女人,组织里不是都这么传吗?”她又问。
我生气的说:“这都是谣言,是他们为了分散注意,不想外界插手,就想永远把韩先生给困住。”
“果真如此。”方婶咬牙说。
看着她跟女医生的反应,我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看来第一关过了。
她们给我上完药就离开,当然还是没忘了锁门。
我躺在床上,盘算着晚上要不要出去看看情况,这到底是个啥地方,人怎么会这么霸道?
昨晚,那个挡着我面自杀的人,真的吓到我了,二十万,一条人命,现在想起来我还觉得被血溅的地方有些烫人。
直到天黑,除了有人来送回饭,再也没人过来,更没人来跟我谈话,我吃完饭,就喊着疼,躺到床上。
现在我人不能出去,只能离魂。
“小川,等到十点半,把我的魂魄勾出来。”我在心里跟小川说。
他应了声。
熬到十点半,我感觉肩膀一凉,小川阴测测的说:“回头。”
我扭了下头,身体一轻,下一刻我已经站在地上,而我的身体还躺在床上。
“你守着,我出去看看。”我跟小川说。
他点头,“你小心,不要超过十分钟。”
“好。”
我催动隐身符,从窗户飘出去,小心翼翼的往外走,越走心中越惊讶,这地方竟然一个法阵都没有,不像是道士的地方。
为了保险,我还是飘到房顶上,从房顶来到正房,然后穿过房顶,趴在天花板上。
往屋里一看,我老脸一红,床上老板和老板娘正巫山云雨。
我别开目光,刚想离开,就听老板和老板娘同时叫一声,屋内除了二人的喘息,再无其他。
“你说,那个陆冉说的是真的吗?”方婶的声音还有些妩媚,眉眼俱是风情。
老板拥着她,一副餍足的样子,“具体的我也不敢确定,还要等老大回来定夺,不过据可靠情报,陆冉就是没脑子的丫头片子,并没啥大本事。”
方婶点头表示赞同。
“可是组织一向狡猾,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等老大回来,我详细的向他禀报之后再作处置。”老板又说。
方婶沉思片刻,说:“这些年陆长风在组织的确是坐冷板凳,就是杜红光的处境都不大好,他可是组织的创始人之一。”
老板嗯了声,眼中有些杀意,“若是陆冉真的有用,不妨留下,若是有诈,我抽了她的筋。”
我咽口唾沫,这话的真实性绝对可靠。
看着他们又要再战,我忙着离开,本想回去却听见后院有人在呼救。
我估摸下时间,还有五分钟,就朝着后院过去,发现后边有一排的铁皮房子,声音是从最右边传出来。
我刚要进去,铁皮房子的门被打开,两个壮汉才能够里面出来,其中一个咒骂道:“他娘的,这小瘪三嘴巴还挺硬。”
另一个笑嘻嘻的回道:“不说就不说,正好烤烤火,我可是好久都没点火了,手痒啊。”
他们说着走到都房子的右边,不知摁了什么东西,只听轰的一声,房子下面突然烧起大火。
热流打过来,我没敢再呆着,转身跑回房间。
直到回到身体,我还是一阵的后怕,我现在才明白铁皮房子的用处,就是拿来烤人的。
我的娘啊,这到底是个啥地方?
刚醒来的时候,我一句话说错,是不是也是这个下场?
我躺在床上,心乱如麻。
这些人处事如此粗暴,说杀就杀,是谁给他们的胆子?
最后,我实在忍不住,在心里叫着杜芙的名字,但没有一点反应。
我暗暗咬牙,恨不得揍她一顿。
想了半天,我也想不出个解决办法,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梦里,独然真人的背影再度出现,这次我还听到了她的声音。
“陆冉,去皇都三楼,拿阵眼,你我就此两清。”她的声音很缥缈,一直不断的重复这句话。
我往她那边走,她却一直后退,而且,我始终看不清她的脸。
“记住,拿阵眼。”她这次声音大了些,但一说完,身形就消散。
一道阴风打在我身上,我猛地坐起来。
皇都三楼,拿阵眼?
我暗暗皱眉,皇都是个啥地方?
我真的觉得被杜芙给推到一个深坑里。
第二天一早,我刚吃完饭,老板推门进来,笑着说他老大回来了,要见我。
然后几个男人进来,跟我带上眼罩和耳塞,双手绑上带着我往外走。
我忐忑的跟着他们走了好久,被带进一间屋子。
“老大,人到了。”老板的语气十分恭敬。
说完,他们退出去。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也不敢动,而且现在听不见看不见,手还被绑着,也没法看见。
突然,我手上的绳子被解开,我忙着把眼罩和耳塞拿下来,就看见不远处站着个青年男人,正笑着看着我。
“陆冉,幸会。”他率先朝我伸出手。
我跟他握了个手,“你认识我?”
他笑着说:“听过你的名字。”
我礼貌的笑着,也不敢先说话,怕露马脚。
他招呼我坐下,给我倒了杯茶水,一副跟故人叙旧的模样,道:“真没想到你会来这里,现在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我摆摆手,表示没关系,夸他家的饭挺好吃。
“相信你应该看出来,我们跟组织关系很紧张。”他终于切入正题,“这些年我们一直想办法把这扇子找回来,没想到有朝一日你会带着扇子出现,这也是咱们的缘分。”
鬼才要跟你有缘分。
他接着说:“这次把你留下,主要是有件事想要找你帮忙。”
说着话,他起身往外走,“我还是带你去现场看看,眼见为实,会更好些。”
我忙着跟上。
跟着他从院子里走出来,发现这就是书画店对面的院子。
他开车带我来到市里,把车停在一条相当繁华的街道,指着对面的高大建筑说:“你仔细看那幢楼。”
我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一惊,这楼只有五六层高,外面装修的金灿灿的,写着两个大字:皇朝。
门上的电子屏幕正滚动着红字:重金招聘王子、公主数名,待遇优厚,详情致电……
原来这就是皇朝。
我仔细的打量着,等到看清这里的楼宇布置之后,大吃一惊。
这里竟然布置着风水局,单个楼宇不显眼,但是这么一组合就是个精妙的风水局。
这风水局看着十分霸道,不断的把四周的活气往皇朝里面导,而四周的建筑则是死气沉沉。
长此以往,皇朝的钱赚大发了。
“刚刚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杨子夏。”杨子夏看着皇朝说:“皇朝就是组织的产业,据我所知,这十几年来,组织在二三线城市开了百来家这样的娱乐场所,俱是风水局。”
皇朝三楼,拿阵眼,我突然想起昨晚独然真人的话。
阵眼,难不成是这风水局的阵眼?
我正想着这事,听见杨子夏的话,回过神来,皱眉道:“这地方真是组织的产业?”
他点头,然后开车离开。
我透过玻璃看着皇朝,突然看见一人走进去,我倏地睁大眼睛,齐爷爷怎么会进皇朝里?
杨子夏又带我回去,脸色凝重的说:“刚刚你应该看见了,这就是本市总是出事的原因,有这么个局在,怎么可能不出事。”
我看着他,心里更加防备。
他看我一直不说话,突然笑笑,把我的扇子拿出来,“你这次过来,是来取东西的吧?”
取东西?
我现在根本不知道怎么往下编,看他一眼,没说话。
他也不大在乎,“东西我可以给你,但有一个要求,把皇都毁掉。”
我发懵的看着他,毁掉皇都?他当我拆迁组组长啊?
“啊,不对,不是毁掉皇都,而是毁掉皇都的风水局。”他纠正说。
我呼出口气,这事听着还有点可行性。
“为什么是我去?”我诧异的问。
现在我想的是,宁愿不要扇子也不想管这事,毕竟我要是把皇都给毁了,被潘岩他们知道,能弄死我跟陆长风,这可是自断筋脉呀。
可是,独然真人又跟我让我去皇都拿阵眼,卧槽,我有一种把自己逼上死路的感觉。
杨子夏道:“你难道不想要扇坠么?这扇子如今虽然厉害,但没有扇坠,总归还是受着约束,更何况你难道不恨组织?他们如今可是在拿周围居民的生命赚钱。”
我暗暗咬牙,这人长得人模人样,心可真狠。
“扇坠是啥?我只是来买人皮扇子,不要扇坠,你要是喜欢这扇子,我把它送给你。”我装出一副很怂的语气说。
“你不知道扇坠是啥?”他震惊的看着我。
我点头。
他打量我半天,开始给我普及关于扇子的知识,我这才知道原来这扇子还有个配套的扇坠,但不知道是独然真人自制的,还是从来就有的,总之就是扇坠很重要,配上扇坠这扇子真正的威力才会发挥出来。
我表示自己理解,问他:“那你们这些人到底是干啥的?为啥你会有扇坠?而且还挂着独然真人和韩正寰的画像?”
他惊讶的看着我:“你竟然不知道我们是干啥的?”
“我真的不知道。”我肯定的说,难道我应该知道?
他叹口气,道:“看来陆长风在组织里的地位的确是不如从前了。”
他仔细的说了他们这些人,我这才知道他们是组织的反对者,是组织里不喜现任首领作为的人脱离之后,集合在一起。
他义正言辞的谴责组织如何霸道,如何害人,如何利用道法谋取私利,可我听着实在是刺耳,他们这些人也不干净。
最后,他说只要我能把皇都的局破了,就把扇坠给我。
我说我回去仔细想想,他也没逼我,让人把我带回去。
回到房间后,我想着独然真人的话,还有今天在皇都看见齐爷爷,心中叹息,似乎我真的需要走一趟皇都。
不说别的,上次独然真人帮我对付莲香,救了我一命,当时我就答应过她要回报她。
想到这里,我叫人过来,说我答应,但有个要求,要把扇子给我,不然凭我的本事可能连皇都的门都进不去。
他们答应的很爽快,当晚扇子就送回来,附带的还有一张皇都的详细地图。
我捏紧扇子,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杨子夏这是让我打头阵,他们肯定还有后手,而且就算是我成功了,他给不给我扇坠还是两说。
而且,他们要求的很急,今晚就要去。
我验过扇坠之后,兜里揣上桃木钉,拿着扇子往皇都走。
包被他们扣下,意识我要是不回来,他们就让人去组织告发我,到时一定能让我和陆长风身败名裂。
书画店老板能眼睛都不眨的用二十万买手下的命,我一点都怀疑这群疯狂的人绝对有法子弄我和陆长风。
在去的路上,我做了个决定,无论事情成败,想要彻底瞒住这件事,只能斩草除根。
我来到皇都外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皇都的人进进出出,很是热闹。
而且,进出的,不仅是人。
我提前找人给我画了个老鬼都认不出来的大浓妆,穿着小裙子,正犹豫着要靠着谁进去,杨子夏突然揽住我的肩,笑的有些浪荡:“美女,来玩?”
我想要挣开他,他却把我抱的死紧,带着我走进去。
进去后,他笑着跟我说:“陆冉,三楼交给你了。”
“躲在女人身后,你也好意思。”我冷声道。
他就跟没听见似的,打了个响指,招来侍者,点了一位曲线完美,五官小巧的公主进包厢唱歌喝酒去了。
我把小川叫出来,让他在电梯里弄个鬼撞墙啥的给我挡着,我不着痕迹的在三楼下去。
一进去,我就感觉这里阴气特别重。
这次,我没用隐身符,刚往前走两步,已经被四道黑影包围。
看着他们就要动手,我大声说:“齐爷爷,我是陆冉,我要见你。”
杨子夏的计划是让我悄无声息的潜入三楼,把东西拿走,我只能说他好天真。
我刚一进来就已经被发现。
这可是组织的摇钱树,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方防范,也就是韩正寰那样的水平能自由出入。
三楼最里面的门打开,齐爷爷看我一眼,做了个手势,那四名道鬼消失,让我过去。
我忙着跑过去。
他一看见我,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你这脸咋回事?小小年纪不学好。”
我笑笑,看清这里面的东西后,后背一凉。
在这里倒吊着十来个人,有点已经咽气,有的还有一丝气息。
正对着我的墙上,还有十来道门,我能感觉那种阴气就是从里面出来的,透着一股血腥味。
我走到那些门前仔细一看,顿时愣住,这房间里贴满符纸,却锁着十来道鬼魂。
折磨他们,却不杀死。
“这是在炼化道鬼?”我惊讶的问。
“嗯,是独然真人让你来的?”齐爷爷很平静的看我一眼,问。
“是。”
他叹息一声,道:“丫头,你可知首领师承何人?”
这种情况,我再想不出来,那就是真的傻了,“独然真人?”
“总算还没有傻到底,就是独然真人,她定是要你来取走阵眼是不是?”齐爷爷又问。
我忙不迭的点头。
他看我一眼,说:“这炼化道鬼的法子还是独然真人传授给首领,首领又传给我们,她让你过来拿阵眼,拿的就是炼鬼的阵眼。”
他的目光看向房间的东南角。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在那里立着一个木架子,上面摆着十根筷子的一样的玉。
这粗细,是扇骨?
“回去吧,这事不是你能掺和的。”齐爷爷说。
“那个……”我刚想问他那是不是扇骨,他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这扇子不适合你用,把这事烂在肚子里,不然我护不住你。”
说完,从我手里抢过扇子。
我着急的说:“这里的风水局是怎么回事?”
他没理我,嘴里发出一道奇怪的声音,立刻从外面进来两个道鬼。
我转身就跑,可我现在没有扇子,这两个道鬼又本事很强,我根本不是对手,没几下就被他们给制住,愣是压着我出去。
谁知道我刚走到门口,砰地一声,门被踢开,杨子夏居然出现在门口,而他身后站着个东西,身着黑色兜帽,脸上萦绕着黑雾。
这不是当初去我家来杀我的那个兜帽男?
“把阵眼抢过来。”他冷声道。
那黑影朝着扇骨扑过去。
齐爷爷面色阴沉,嘴里又发出一声怪叫,在我身边的两个道鬼朝着那黑影追去,而且在扇骨前面又出现一个,身材高大。
看清他的脸后,我不禁叫道:“大壮叔?”
他眼皮都没动一下,只是死死地盯着那道黑影。
他们两方缠打在一起,杨子夏低吼一声,朝着齐爷爷冲过去。
我赶忙上去拦住,这到底啥情况?
为啥兜帽男会跟杨子夏认识?难道之前在书画店老板家里,他么都在做戏?
可是,我根本不是杨子夏的对手,没几招就被他一脚踢在身上,趴在地上疼的直冒冷汗。
齐爷爷一点都不惊慌,淡笑着走到那一排的门前,双手起势,一个个怪异的字符从他的嘴里发出来。
我听着,他似乎说了个“婆”字,那种感觉跟我在跟莲香对阵的时候说的那几个字有些像。
扇骨突然发出一阵白光,轰隆一声,一道强劲的气流吹过来,我直接被震得撞到身后的柱子上。
疼得我眼冒金星。
还没等我缓过来,大壮叔出现在我跟前,我被他粗暴的背起来,齐爷爷跟在旁边。
我想要问齐爷爷要去什么地方,动了动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齐爷爷和大壮叔带着我离开皇都,走了很远,来到个小巷子里,把我扔在地上。
他手里拿着锦盒,我知道那里面应该就是扇骨。
“丫头,回去告诉齐林,好好过日子,你也消停几天,别再掺和这事,知道么?”
我眨眨眼睛,满腹的疑问却说不出来。
他转身往巷子外走,走了几步停住,“永远记住一句话,不是所有的事都能辨出黑白,也不是所有你以为好的人,就都是好人。”
说完,他带着大壮离开。
我看着大壮僵硬的步子,细细的回味这他那句话。
我在巷子里躺了好久,身体才有知觉。
起来后,我马上跑到皇都附近,发现这里已经一团乱,据说是发生火灾,烧死不少人,消防队正在紧急灭火。
刚要离开,就看见杨子夏从皇都里出来,身上有不少的伤,看着他坐救护车离开,我立马拦了出租车往书画店去。
不管这边是怎么回事,我的书包终究要拿回来。
我在书画店外面随后拿起一根钢管,拄着进去,跟老板说东西已经拿到,交给杨子夏了,让他把书包给我。
他自然是不信的,表面上说好,转身就要给杨子夏打电话。
我直接从后面给了他一棍子,他身体摇晃几下,倒在地上。
跑到楼上,找到书包,我顺势把墙上韩正暖的画拿下来装好,然后拿起老板的打火机,把他们的被子点着,又从窗户跳出去,把我住的房间也给点上。
看着火势起来了,我才走到前院,也不走,站着等着他们。
老板娘带着人从里面出来咬牙切齿的看着我,“给我打,不打死就行。”
我冷哼一声,拿着棍子迎上去。
这次,我拼尽全力,一时间他们也拿不下去,虽然我也挨了不少下。
最后,我体力不支,一个男人找准机会,抡了我一棍子,我直接跪在地上,被他们给抓住。
老板娘过来使劲的扇我几巴掌,“我看你可怜,又是个小丫头,这几天好吃好喝的款待你,你竟然要杀我男人?”
我冷笑着,愤怒的大喊:“为什么不杀,你们不过是利用我罢了,杨子夏明明说是去破风水局,实际上呢,他是去抢独然真人的东西,现在皇都着火,事情搞大了,我在组织里混不下去,只能是死路一条,我要拉着你们陪葬。”
“他去抢什么东西?”老板娘厉声道。
他们果然不知道杨子夏的真面目。
“你少装模作样,不就是独然真人的扇坠,你们手上的扇坠是假的。”我恨恨地说,“从始至终,你们都是在诓我。”
她眼中渐冷。
这时,终于有人发现着火了。
“快去灭火。”她大喊说。
我找准机会,拼着胳膊脱臼的危险,一头撞上旁边的男人,膝盖顶到他心口,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防狼喷雾朝着那两个男人一阵猛喷。
然后趁乱往外跑。
却也没跑远,躲在一边看着火势。
家里着火,我身上也没有东西,老板娘只叫了两个人出来追我,可他们跑了一段,听着火势更大,就又回去救火了。
等到消防队来了,火势得到控制,我才离开。
我一路跑到郊外,已经是夜里一点多,从包里把封着杜芙的符纸拿出来。
我狠声道:“杜芙,说,你到底在搞什么?”
没有一点动静。
我气的不行,从胳膊上的伤口上擦下点血来,抹在符纸上。
符纸里响起一声的惨叫,她终于从里面出来。
我直接薅住她的领子,“你到底在搞什么?你差点害死我,知道吗?”
由始至终,因为她是杜衡姐姐这层身份,我对她很信任,真的没怀疑过她会骗我。
她忍着疼,笑呵呵的说:“别生气啊,这才是刚开始,不把事情弄大,他怎么舍得出来,他不出来,你怎么获得跟容想对峙的力量?”
“去你娘的,你知道这危害多少无辜的人吗?”我赤红着眼睛,恨不得直接把桃木钉摁到她的天灵盖里。
她冷笑一声,神色突然狰狞:“无辜的人?曾经,我也是无辜的人。”
说完,她的面容再度恢复平静,“陆冉,要不是看着我弟喜欢你,我也不会帮你,我要让他对你死心,却也只知道直接杀了你,他会伤心,所以只能让你变强,光明正大的站在韩正寰身边,这样他才能彻底死心。”
他说到这里,突然面色一凝,身形消失,回到了桃木匣子里。
我靠着身后的树,身上全是汗。
“陆冉,你咋在这里?”叶勋昊凭空出现,诧异的问我。
“我……”我刚要回话,他突然面色一沉,拽着我躲到一片灌木丛后边。
我们刚蹲下,我就看见一片兜帽男追过来,少说也得二十几个。
一个就已经很难对付,这竟然有二十来个!
“靠,阴魂不散。”叶勋昊骂了声,食指飞舞,像是画了个什么东西,最后对着我身上一拍。
我只觉得身体一凉,过后竟有些清爽。
他说:“千万别出声,我不想连累你。”
咋是他连累我?
他说完,直接从灌木丛跳出去,冷声道:“阴魂不散,你们到底要追我到什么时候?”
兜帽男们也不说话,快速的将他围住,然后一拥而上。
叶勋昊功夫不赖,但对方人多势众,最后还是被揍得很惨。
那些人把他打到彻底起不来,这才停手。
这期间,我好几次想要去帮他,却发现我根本碰不着那些兜帽男,而且他们也看不见我。
刚刚,叶勋昊到底对我做了啥?
看着他彻底没有反抗能力,那些人才拖着他离开。
我想要追,却见叶勋昊对我摇摇头,而且我根本追不上,这些人明明也是两条腿走路,我却怎么也追不上。
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消失。
等到他们离开后,我跌坐在地上,脑子里乱哄哄的。
“陆冉,快去就叶勋昊,他被抓回去不会有好结果。”杜芙着急地说。
“你知道地方?”我问她。
她急忙说:“我不知道,但杨子夏肯定知道,可以去问他。”
“你疯了?我刚刚从他们手里逃出来,你还让我去问他?”我翻了个白眼,躺在地上,身体疲累到一定程度,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
杜芙也不说话了。
“杜芙,透个底,你让我来找的人到底是谁?”我问她,我原本以为是找到扇坠,扇子完整了,威力会更大,这就是她口中能跟容想对阵的力量。
可现在一看,完全不是那回事。
她说:“你可知道世上有九大鬼主?”
我点头。
“你要找的就是其中之一。”她淡淡地说。
我问她到底是谁,她再也不肯说。
我在地上躺到天亮才起来,开始慢悠悠的往城里走,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
到了城里,我吃了顿饭,把自己收拾一下,换身衣裳,打听出昨晚皇都伤者在的医院,就往那边走。
“你不是说去找杨子夏很危险么?”杜芙惊讶的说。
我没好气的说:“是呀,危险,但你有别的办法么?”
她说没有。
“那就闭嘴。”我冷声道,现在我也是烦躁,心想这都是啥事。
这次,绝对是被杜芙给带坑里了。
我正往医院走,脑海里突然响起韩正寰阴测测的声音:“丫头,你在什么地方?”
我脚步一顿,把周围都看了一遍,并没有看见韩正寰的身影,这才放心。
“我出来逛逛,现在不是流行说走就走的旅行么?”我呵呵笑着。
他沉默片刻,声音更冷:“地点。”
我被吓的心一跳,仿佛看见韩正寰寒着脸的模样,老老实实的报上我的位置。
他说让我好好躲着,他今天晚上就到。
“好,好。”我满口答应。
末了,他说:“杜芙,我看你连鬼都不想做了。”
我咽了口唾沫,完蛋,老鬼好像真生气了。
“韩正寰,我真没事,我就来逛逛,呵呵,你别急,我今晚上就回去,你忙你的。”我心虚的说。
他冷哼一声,“看我这次怎么收拾你。”
说完,他的声音再没响起。
我站在街上,一直感觉身上凉飕飕的。
“陆冉,韩正寰他不会真的让我连鬼都没得做吧?”杜芙抖着声音说。
我扯扯嘴角,惆怅的说:“大概吧。”
估摸着韩正寰会让我连半鬼都没得做,靠,步行,这事地赶紧弄完。
想到这里,我立马往医院跑。
这次过来的也巧,我到的时候,正好看见方婶上楼。
我跟着她找到杨子夏的病房。
她进去没一会就传来争吵的声音,然后是桌椅倒地的声响,没一会方婶阴沉着脸出来。
我又等了半天,看着没人进去了,这才推门走进去。
杨子夏正躺在床上,脸上和身上都裹着纱布,看这样子烧的不轻。
我锁上门,冷着脸往他身边走,没走几步,一个兜帽男出现在他旁边。
杨子夏得逞的笑着,道:“叶勋昊被抓,我就知道你会过来。”
他话音刚落,房间里又出现四个兜帽男,正好围着我。
我勾唇冷笑,笑容里带着股魅意,“说说,你到底是要干什么?”
“当然是扇骨,只要你从你爷哪里把扇骨给我偷出来,我就放过叶勋昊。”他得意的笑着,像是捏住我的命脉。
我面上闪过犹豫,似乎在忍着思考他的建议。
突然,我大笑两声:“杨子夏,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傻。”
说这话时,我的声音已经变成杜芙的。
话落,一把刀横杨子夏的脖子上,“说,他在什么地方?”
我的身形真正开始出现。
从我一进来,我就已经跟得到杜芙交换,她魂魄虚弱,根本无法攻击,但我可以。
杨子夏脸色沉下来,转头看向我:“陆冉,你就不怕我毁了你的身体?”
闻言,我挑眉一笑,手上的刀子扎进他的胳膊里。
“你要是毁掉我的,我也会毁掉你的,反正我已经是半鬼,不在乎这么个身体,但你不一样。”
他僵住身体,似乎真的害怕,声音软了下来,“好,我说,”
他刚示弱,就见一个兜帽男朝着我的身体抓过去,瞬间捏住我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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