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是沈文回门的日子。沈文不情愿,而沈意亦然,而她却来了,乖乖整整的来了。
因为沈文不可能不在乎,客栈出嫁已经让丢尽了脸面,若是回门的时候,连娘家都没有,当真是让金氏欺负死她了。
沈文不情不愿的走回来,打扮的艳丽华贵,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嫁了个有钱人,眼神四处睥睨着。身后丫鬟小云的身上担着两个大包裹。
她只是懒洋洋的看的一眼,便自顾自的走到了前面。心中一哼,丫鬟就是丫鬟,就应当伺候她。
小云是丫头,有脾气也不敢发脾气。偷偷翻了个白眼,啊呸!泯花镇谁人不知道,你这个骚狐狸早早同老爷私通了,家人不认,丢人的只能在客栈出嫁了。
从前不也是寄人篱下的丫头,如今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沈文不在意,窈窕着身姿,踏进去了大乐之野。小云只能跟上,在后头垂着头不言不语的。
回门是早晨,沈文出来的早,店中刚开了铺子。左右没人,沈文扭着柳枝一样的腰肢,斜坐在了桌子旁,手指轻捏了竹骨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
恰好有个人影从后堂进来了。
是翠翠,看着沈文也是诧异的表情。怎么嫁人了也阴魂不散啊。
“哎哎!你来干什么啊!”
翠翠的脾气不好,直接指上了沈文的鼻子。沈文不情愿的轻拍下了她的指头,嫌弃的又抽了手帕擦了擦手。
“你手上是什么东西……”
油腻腻的,沾染了她的纤纤玉指。
翠翠倒是轻笑了声,掐着腰看着她。“是因为我们店中的丫鬟嫁人了,所以擦灶台的活都没人干了。所以我才帮着干了一把。如今你回来了……若不是?”
利落的解开了身上的围裙,往桌子上一摔。这个围裙也是沈文穿过的,所以她自然认得。
沈文讪讪的的擦了擦鼻子,轻咳嗽了两声。“今时不同往日了,我也是夫人了。”
“如今妾也成了夫人了?”翠翠故意夸张的大笑了声。
沈文的脸色瞬间变的难看了些,小云忍不住笑了,沈文一个眼神狠过去,她赶紧收敛了些。
如今沈文三四日不见了翠翠,当真还是忘了呢!这个小丫头嘴皮子哪里是能饶人的啊。
“我姐姐呢?”
沈文也不同她对上,切入了主题。
“你哪里的姐姐啊?”翠翠一屁股坐在了沈文的对面。刚才沈文一直坐着,自己一直站着,连气势都少了两分。
说完,翠翠才想起来。她口中的姐姐说的是掌柜的啊!她都忘记了这一茬了。
“掌柜的不在。”
沈意勤谨,一早就是挽流仙录账去了。
翠翠也不愿意同她多说什么,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她们两个人正是这个理。
“翠翠,好歹我们相识一场,我也有东西给你。”沈文的声音放软了些。
翠翠疑惑的转过来了身子,迷惘的看着她,她会这样好心?
沈文示意让小云把手上的包裹拿过来,摊开在桌子上,挑挑捡捡的。“我看着你成天的粗布麻衣的,这远没有锦缎穿的舒服,我这里的衣服都是绸缎,你拿去穿吧。”
剩衣服,或者说……是沈文穿过的衣服。
怎么是想表现如今自己大富大贵了吗?竟然那旧衣服羞辱她,她自己就是再不济,也不会穿旁人穿过的。自己又不是乞丐!
翠翠的火爆脾气瞬间压制不住了!一把冲过去抢了她手里面的锦缎,手下一用力,“刺啦……”一声,撕开了两片,狠狠的掷在了地上。
“我稀罕这些?不稀罕!不!”
翠翠当真是有些生气了,气的眼眶竟然有些发红。她从小没爹没娘的,还当真穿过别人的破衣服。如今长大了,还竟然有人用这个羞辱她。
翠翠手劲大,一件一件的,虽然有些吃力,却也全部都给撕碎了,破碎的布料地上散乱着,空中还有些不明所以的小绒毛,四处飘散着。
沈文嘴角一弯,面无表情的看着红了眼眶的翠翠。自己向来看不惯她,如今她难受自己舒坦极了。
“翠翠!胡闹什么?”
门口传了一声呵斥,翠翠抬头,门口是掌柜的同许久没见的小米。
掌柜的若有所思的表情,小米的埋怨和他的呵斥……
沈文一看见他们赶紧蹲坐了下来,一捧了捧地上的碎绸缎布料。“啊……我的衣服啊,你若是不喜欢,也不能撕掉了啊。”
声音中还带着呜咽。
翠翠看到小米回来,泛红的眼眶更红了,更何况他还吼了自己。
“哼!”翠翠丢下了手里面仅存的碎渣渣,转头跑了出去。
小米伸手想探,却也生生止住了,现在同掌柜的安排事情,不能……放任自己过去。
“去吧。”沈意不可闻的皱起来了眉头,她看出来小米想要去追翠翠,由着她去吧。
自己负责料理了沈文便好。
小米点了点头一溜烟的跟着翠翠跑了个没影。
翠翠跑出去才隐隐傲慢,自己当真是笨蛋,向来没心没肺的她竟然也会被气的流泪了。又不是怎么大事,怎么会流泪……
“都怪了该死的小米,都是他,欺负我。”翠翠喃喃自语,脚踢了地上的小石头,扬起来一片灰尘,白鞋瞬间变的灰蒙蒙的。
………………
堂中只剩下沈意和沈文了,还有那个不知名的小丫头,沈意冷冷的瞥了一眼。
身上的孤傲之气与生俱来,小丫头瑟缩了脖子,安生的站在一旁不言不语,连抬头看沈意一眼都不敢。
不同于沈文的富贵加身,沈文似乎极其喜欢华丽的衣服,翠绿微竹的抹胸襦裙上,镶嵌了金绣片,胸前的结扣之上,还有一个翠玉。
美是美,像是人间的富贵花,把手亵玩一下,旁的不觉什么了。
而刚落了座的沈意,玲珑的对襟白纱裙,通身雪白,裙身更是层层叠叠的白纱,微微隆彭,纤细的白足若隐若现的隐藏在裙摆之下。
挺直的脊背,纤长的脖颈,高洁的很。如同仙女,只能瞻仰,通身的冰冷,让只动心美色的人,望而却步。
更何况真正的美,不在搔首弄姿,而是……美丽而不自知。所以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如同画中来。
不由的说,沈意同沈文虽然是姐妹,但沈文差的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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