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薛家,凭着从薛谷铭手里得来的地域图,独自从小道绕去了距离奉仙较近的城门。
身上的包袱看起来并不沉重,可她却觉得每一步走的极为艰辛。
面对那些不知为了何种目的而接近自己的人,她总是抵不住诱惑。
为了想要更深入身世,这个弊端她必须忍痛割舍。
师傅师兄不说,也许是师傅师兄不了解。
传灵社的人不可全信,薛家也不能贸然接触。
看清了这一点,筠琦反而心情释怀。龙蛟,是自己唯一和阮家的联系,阮家能留下一个帮手保护自己,足可见还不到抛弃的地步。
走至城门底下,一叹对此的遗憾,今日一别,谁知来日何时相见?
师傅说过,放下过去,如同往浓烈的酒里添了水,酒香并不会随了水的平淡,可水却平淡了酒的纯。
酒还是酒,水也是水,可即便倒出一部分,也回不来当初的味道。
放下,就是接受如今,尝试今昔。
长叹一声,坚定了些许,便快步而去。
跨出城门的那一刻起,过往就是压在心底的箱子,上了锁,暂时遗忘。
迎着越发好的天气,踏上回归奉仙的路。
行至一棵树下,蹲了下去,捡起路边石子,刻下他们的记号:“也不知道师兄现在在哪。”
自言自语了一句,站起时,听闻不远处传来马车的声音。
她以为是薛家的人追了过来,连忙跑开,回头看了看距离。猛的发现,那只是一个赶着马车的人,无心搜索路旁。
她壮着胆子,喝了一声:“车夫!车夫!”
挥了挥手,示意对方停下。
车夫闻声而视,看见了路边站着的少年模样的筠琦。“叫我何事?”
车夫不断的看着这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看打扮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公子,怎么会一个人落单在这里?
筠琦清了清嗓子,沉着回道:“我想去奉仙,能载我去一趟吗?
给你一锭银子。”
车夫一副老实的样子,眼神也不飘浮,衣着整洁的很,腰带缝缝补补很有条理,不是他的母亲就是出自他的妻子之手。
车夫一脸沉思的样子,好像是有些疑惑这个少年怎么会独自前来,花钱找人带他去那样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钱不钱倒是一回事,可我去的地方和奉仙不是一个方向,你还是找别人吧。”车夫也不知是否怀疑筠琦的钱财,亦或是真的有要事,正要拒绝之际,筠琦挡在了马车前面。
“大叔求你了,我和哥哥失散了,他现在就在奉仙,我要是再不去恐怕又要和他错过了。”筠琦连忙取出身上的钱袋,拿出一锭白花花的银子。
车夫看见实实在在的一锭银子,果然还是有些动心,故作迟疑的考虑了一番:“也罢,我送你去吧。”
筠琦松了口气,连忙坐了上去:“谢谢大叔。”
上了马车,还不忘回头看了看,并没有什么人追过来,蹙眉一奇,便不多作想。
马车的速度有些快,也许是车夫信了筠琦的话,筠琦也是焦急找兄长的。
“你们兄弟两个怎么会到奉仙那里去呢?我感觉你们也不是奉仙人。”车夫驾马的技术娴熟,虽快也稳,不消时筠琦便习惯了这个速度。
“爹娘去世的早,我哥哥今年要进京赶考,可碍于无人照料我,便想到将我送去奉仙亲戚家里,等考完再回来接我。
可没想到出了点意外我就被人带到了澄开,可哥哥的盘缠还在我身上,他着急赶考,我不能耽误哥哥。”
筠琦眨眼间就编出了一个像样的谎话来,心平气和的将这样逻辑理清,也不知车夫会不会怀疑。
车夫并不排斥去奉仙,说明他们不知奉仙被山匪灭了全镇的事情,否则也不敢前去了。
其二,随手出的起一大笔银子,又岂会是父母早亡的孤儿?
车夫显然相信了:“原来是这样,我说一个小孩怎么会来了这里,我想也是,外面有些乱,也幸亏你从人贩子手里跑出来了。
不过真奇怪,人贩子卖你一个男孩能值多少钱?”
车夫按照自己的想法理解时,以为筠琦所说的意外是被人拐来的澄开。
不过筠琦也不急着解释,最终只一笑而过:“世上还是好心人多,不然我也不可能平平安安的坐在大叔的马车上去和哥哥汇合了。”
谈笑风生,劫后豁然开朗一般,惹得车夫觉得这个少年心态真是不同寻常的好。
“大叔,澄开的薛家你熟悉吗?”
随着马车的前行,筠琦的警备逐渐下降,随心所欲的开始闲聊。
车夫回头看了一眼,又回过头:“怎么,救你的人是薛家的?”
筠琦一手托腮,一手绕青丝:“是,薛家的大公子薛谷铭救了我。可是我看他好像和薛家老爷的关系很僵呢。”
车夫爽朗的笑声很快传遍四周,那笑声里除了可笑就听不出别的了。
“薛老爷对自己儿子要求极为严格,这是我们大家都知道的。可至于原因,大概是因为他的母亲吧。
听说薛老爷的原配不是薛公子的母亲,可却因为现在的薛夫人,害得原配夫人小产丧命。
结果这么多年下来,薛家只有这一个儿子,虽然疼爱,却也是骨子里反感。”
车夫一语惊醒梦中人,如果事实如同车夫的话那般,那么第一次看见薛谷铭时,体验到的那股忌讳和抵抗就不言而喻了。
一个父亲,因为记恨母亲而对孩子产生反感,那么这个孩子自然很难成长的很正常。
“大户人家可真是乱,薛谷铭可真是让人同情。”筠琦随意的说了一句,然而心底却无比的担忧,这样环境下成长的薛谷铭哥哥,再过几年又会如何?
今天,谷铭哥哥放走了她,那么等薛亥丞回家之际,会不会严厉的惩罚谷铭哥哥呢?谷铭哥哥和薛亥丞的父子关系,难道真的要僵持一辈子么?
过了不知多久,马车行驶在了距离奉仙不远的地方:“大叔,好了,就在这里停下吧。”
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车夫回头看了看:“你行么?”
筠琦点了点头,将银子递给了他:“多谢大叔,你也说了,你来这里是反方向,不好耽误你的。”
如若不是担心奉仙的惨景吓到了车夫,岂会浪费时间自己走进去?何况山匪走了没有她也不清楚。
车夫接过银子,迟疑了片刻还是离开了。
看着车夫离去的背影,筠琦抱紧了身上的包袱,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向奉仙。
“阮筠琦,不要怕,你必须尽快找到师兄,不能让师兄担心你的。”一边给自己打气安慰,一边四下打量,生怕有人突然窜了出来,绑了她去。
在城门不远处的地方,她又留下了记号,然后偷偷摸摸的探了进去。
再进入奉仙,此情此景完全不同。
灰烬不尽,到处都是大火之后的残骸,看起来,筠琦离开之后,这里又被人放了一把火,将一些证据烧的彻彻底底。
分不清这里的道路,分不清这里原来的客栈还是住房,分不清这里的方位,分不清这里是人间还是地狱。
一切,如同地狱之火撩拨之后的阎罗生域,死气沉沉而绝望蔓延。
走的越近,心里越发没有底。抱着包袱的手越发的紧,手心的汗不断的冒出,脚步也越走越缓。
“师……师兄,你在吗?”她走了许久,身心疲惫,尝试喊了一声,却无人应答。
也许无人应答算是好消息,可筠琦心里越发的慌。
越发的紧张,五官感在这样的情况下,急剧放大。倏地,从南方传来一阵脚步声,是一群人的脚步声。
她惊悚的寻声看去,那眸子惊的放大了无数倍,脚也使唤不动,抬都抬不起了。呆在原地,愣了许久。
“阮筠琦,你可真是大胆,这里已是死人城一座,我竟还能等得了你痴痴入彀。看起来,轩辕陆笙的徒弟,不过如此。”
脚步声逐渐接近,而她自知,没有逃跑的机会了,转身看去,那个人,那个一切的幕后主使。
“是么?”阮筠琦浑身僵硬,还是掩饰了一番,“我师傅教出什么徒弟,用不着你的评价。”
对方冷冷的哼了一声,绕着她走了一圈:“阮筠琦,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安然无恙的离开奉仙?
你以为是谁站在你的面前,最好还是委曲求全一些,说些你师傅的坏话,我倒是愿意听的。
这样,我给你一个好死的结果,也不为难你了。”
对方半遮的脸上全然忽视了筠琦越发冰冷的表情。如果不出意外,没有人可以解救的了她,可她偏偏又傻的忘记了,忘记发射信号弹,如果龙蛟在这里,是否可以安全一分?
可就是没有考虑周全,再一次令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但即便如此,她也不愿听见别人否定自己的师傅。师傅很好,也很厉害,如果说问题出在哪里,那定是自己的问题,而不是师傅。
所以当那个人这样侮辱的时候,她生气了。拿起身上的钱袋子砸了过去:“我好死不好死你爽快些可好?
师傅是我的师傅,我才不会为了苟且偷生辱骂师傅!”
此话落音,半遮脸的人不可思议的看了过去。
同一时间,一阵阵冷箭袭来,刺伤多数半遮脸的人。
“伤我徒儿,你有这个资格和机会么?”
那个在自己最绝望,已经视死如归的时刻出现的人,竟然是师傅,幸好是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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