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诞生偈: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今兹而往,生分已尽。”
翌日,她坐在三楼客栈的窗边,遥望时,能看见很多不同的风景,譬如,远处茂密连绵的山林,又或者高低不同,坡檐难别,错落有致的房屋。
也许是很久没有这样去观察生活,忘了这基础的乐趣。
“在想什么?”陆笙从门外推门而至,却发现筠琦赏景赏的出奇,入神难离。
筠琦顺着趴在窗边,闭了眼睛去感受那里的风,那里的空气。“新鲜,这里的环境真好。
师傅,我们多留几日可好?”
本想和筠琦解释,不想她倒自己开口这么要求了。
“无妨,这里距离寅月镇不远,你想待多久都没有问题,大不了师傅将胡黔请过来。”爱抚的看着她,就像年轻时的他和灏泽,叛逆是一时的,不是永久。
筠琦并未多思,看着这里,仿佛能看见遥远的轩辕门,那里虽然陌生,可也是家:“师傅,找完大夫,能回轩辕门一趟么?
我,想婆婆了。”趴在那里,只是微微的起着笑意,并没有多余的悲伤。
筠琦不知,她的病到底意味着什么。
陆笙手中端起的茶杯,落在半空,再次放下时,朝她笑了笑:“好。”
想念是一种幸福,最起码代表了曾经的美好。
筠琦一面回忆着月婆婆的手艺,一边想着胡黔会是怎样的形象,和蓬一然的不同会是如何的?“师傅,师兄现在在哪呢?”
偶然想起来问了一句,陆笙也是看着窗外有些入神。
另一边的窗外不远处,是多年前的鸿道阁楼,文人墨客爱去的地方。
那也是他第一次遇见敏儿的地方。人生难得会有那样,动人心魄的相见。
鸿道阁楼顶层上,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聚集此处。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谢兄,难得将你约了出来,你可再不能悄悄溜走了。”记不清当时进去时听见的第一句,是那个人开口的,只是依稀记得,那是一个白衣男人。
而他口中那个的谢兄,勉为其难的笑了笑:“安兄,盯的我如此紧,可叫我如何是好?”
听见他们当时那样无聊的话,陆笙毫无兴致,兀自入内,找了个极好的角落入座。
转眼,欣赏起不远的风景。
“唐公子来了,快看。”
忽然间,一阵哗然。几乎是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这便惹得本是无心于此的陆笙,也忍不住好奇起来。
“各位仁兄不必如此,小弟来迟了,该小弟自罚才是。”那个人,陆笙只看了一眼便猜的,那是个女人。
一个女子,女扮男装,混在男人堆中,为了什么?
不可思议,便又一次引得陆笙的好奇。凑了过去:“唐公子是么?
十五人,凑到一起,吟诗作对,弹琴作乐,倒是好兴致。”
站起来的人,面面相觑一番,而后又都凑了过去:“公子莫非也是经常在此,看见我们?”
“看公子打扮,颇是斯文,和我们可是一样喜爱论?”
“公子好像不是我们会兴人,公子可是初来乍到?”
面对他们一句句的询问和热情,陆笙不顾一屑,这都是什么人,不过就是无聊至极的聚众罢了。“唐公子,你不属于这,走,我送你回家。”
一句话就否定了唐公子,并不由分说的拉走了“他”。
唐公子过于羸弱,挣脱不得,只能被这么拉走离开。
一边下着楼梯,一边质问:“你是何人?你凭什么决定我的去留?快放开我。”
许是陆笙习惯了管事,这个女扮男装的人,他想着,管定了。
年轻气盛,总会做出一些不能理解的事情。
直到下了某一层,陆笙顿时停下,唐公子不慎,跌了下去,跌入他怀中。
唐公子果真是女子的反应,脸色刷的就红了。
陆笙顿觉这样的红润,还是不错的,顺手解开了她的发带。
那个时候,他恐怕不知,解开了这个女人的发带,会对这个女人一见倾心。
如果不是这个动作,将来也不会害了这个女人,不会现在如此尴尬。
长发散落,顺着手腕滑了下去。惊慌失措的眼神中全是对陆笙未知的疑惑,涨红的脸色却又那么可爱。
情字心中绕,从此不知世。
“师傅?”不知唤了几次,师傅只是发愣的看着窗外,并没有注意她的话。
久而久之,便凑近了去,距离师傅的脸不过咫尺,贴的越是近,越是感慨。师傅这张脸,的确是不错的,难怪那么多人喜欢么?
待陆笙回过神,这么一张脸贴近自己,吓了一跳,不自觉的后退:“何事?”
筠琦很快摆手表示无事,低首埋下了她略微发烫的脸颊。
她反思道:最近怎么总是不自觉就忍不住的看师傅了?而且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呢?
脸色愈加发烫,倏地,觉得不知哪来的异样感:“师傅,我要去如厕。”
许是她的反应过于激烈,陆笙还以为她是吃坏了肚子,跟了过去。
“啊!”筠琦是飞奔入内的,所以当陆笙赶到的时候,只听见了这一声惨叫。
陆笙慌了神,刻不容缓的去拍那门:“小琦?小琦?”
筠琦眼看着自己下裳上的血迹,吓得连连尖叫。
“陆笙,怎么了?”门外,唐敏儿不知何时来了。
陆笙正愁男女有别,他不能破门而入检查,便立马将敏儿拉了过来:“敏儿,你快进去看看,小琦不知怎么了?”
敏儿被他这般的担忧弄得莫名其妙,走了过去:“你还好吗?”
轻轻的敲了敲门,里面的尖叫声已戛然而止。
“师傅,我要死了么?我流血了……师傅……我肯定活不久了……”随之而起的,是筠琦泣不成声的哭腔。
敏儿一愣,转头问道:“她今年多大了?”
陆笙深蹙的眉,不知敏儿为何这么问:“十四了。”
敏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好似明白了什么,又敲门:“让姐姐进去吧,姐姐帮你看看好么?”
里面的筠琦仍旧没有得到缓解,只是一味的哭泣:“不要,你走开……师傅……”
“小琦你放心,敏儿姐姐不会害你的,师傅就守在外面,实在不行,师傅立马送你去找胡黔。
为师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先去黄泉,还记得么,师傅不是答应了你么?就算是死,也是师傅先你而去,替你打点好一切才会接你离开。”
虽然是哄人的话,可这样的话,敏儿就从未听过。
“没事的陆笙,相信我,你找一个老妈子来,这不是什么绝症。”敏儿凄楚的笑了笑,眼神中是对自己的讽刺。
陆笙半信半疑,也有些猜到了缘由,找了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妈子:“小姑娘,让婆婆进去瞧瞧可好?”
听得是婆婆的声音,想起来月婆婆,都是如此的和蔼可亲,便放松了警惕:“好。”
进去了好一会,婆婆再出来时,只是微微笑着:“姑娘没事的,以后就习惯了。”
身后跟出来的筠琦,已换上了女装,脸色有些并不自然,甚至是羞涩。
这个表情,敏儿很熟悉,多年前,她也是这样的青涩。
婆婆说,月事是每个女孩都会经历的,直到很老的时候停止。
月事,是代表了她从一个女孩,走向一个女子,终究是要长大的。
她怯怯的说了一句:“不,我还不想这么快就长大呢。”
不想,不是不愿意就能如愿的。
回了屋中,筠琦仍是低首不语。
陆笙也没有破坏她的情绪,让她一个人沉浸在适才的氛围中。
“敏儿,你怎么会来?”陆笙抱臂站在门前,冷冷的看着唐敏儿。
唐敏儿掩面轻笑,似是遗忘了他们之间的尴尬和过往:“我就是路过,来看看你们,若是不方便,我这就回去了。”
陆笙的心思已然不在这里,只是考虑着,他若是昨日没有一股脑的答应了敏儿,此刻又何须这般烦恼?
幕后之人仍然在紧盯着筠琦,于是处处危机不断,他好像掉以轻心了。
“回去吧,外面危险,我也顾不上你。”陆笙说的是实话,倘若出现意外,陆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的确救不了两个人。
唐敏儿的脸色不太好,因为陆笙的话。可陆笙的态度前后为何反差如此?
唐敏儿眼见自己和外人似得,被他防着,于是苦笑了笑。
“好,陆笙,我先行离开。”临走前,意味深长的看了看筠琦,从未见过陆笙这么担心一个人。
筠琦坐在床边,还在回忆婆婆说过的话,本来就对男女之事,男女之情懵懂不知。
可惜现如今,好像可以越来越近。
明年过了诞辰,就是及笄的日子,筠琦忽而很希望,以后一直身穿女装,穿的漂漂亮亮的。
可师傅接下来的一句话,从头到尾泼了一盆冷水般,再也燃不起任何希望的火苗。
“待会把女装换下来,在这个地方,你委屈一下还是继续穿男装吧。”陆笙的眼中闪过几个可怕的猜测。
筠琦顺着师傅的目光,干眨了眨了眼:“师傅,为什么?我喜欢……”
“这里,危险……”陆笙并没有仔细的解释,然而越是如此,筠琦越是难堪。
“是么……”她轻启红唇,却不敢发声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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