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夜翻查医书典籍的胡黔已经很久没有休息,可他却不能有一丝懈怠。
宫里的眼睛很多,他也不可能躲得过皇帝的监视。
“前辈,还不歇息?”夜里,起来出恭的灏泽,经过了胡黔住的地方。
见房里的烛光还亮,便轻轻推了门进去。
胡黔只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埋头:“你去睡吧。”
并没有过多的招呼和言谈,很快遣走了灏泽。
灏泽心中郁闷,如此看来璞王爷的病情不轻,也不知会耽误多久。
翌日一早。
“师傅?师傅?”邢志徽一大早就起来,来到了胡黔的门前。
可是敲了许久的门,都无人回应。
邢志徽想着,师傅不是会赖床的人,难道出去了?
便推了推门,谁知门从里面反锁了。
这样看来,师傅胡黔肯定还在屋里。
“师傅,师傅!璞王妃叫人送来了你昨日要的名单。师傅快醒醒!”邢志徽又提高了音量,继续敲门。
可过了一盏茶时间,屋里仍然没有丝毫动静。
闻声而来的灏泽,好奇的问了一句:“怎么了?”
邢志徽面显难色,慌乱了些:“听说昨夜师傅熬的很晚,莫非是出事了?
我刚才喊了这么久,声音也不小,怎么没有一点动静?
可门也上锁了,怎么进去呢?”邢志徽急了,师傅的旧疾在冬日本就需要时刻小心,然而昨夜他竟没有警惕,真真不该!
灏泽的眼中闪过一丝昨夜的回忆,好奇是否只是如邢志徽所担心的那般简单。
这屋子里除了一张床和一个桌子两张木椅就没了别的。窗子也没有,如果门反锁了,只能破门而入了。
简单做了判断的灏泽,拉开了邢志徽,推了推确定门是从里面上了锁,便猛地后退一步,蓄势集中精神,霎时一脚踹去。
骤然间,门栓断成两半,门被踹开。开的那一瞬间,他们二人定在了原地。
屋里趴在桌上的胡黔,脸正对着他们。
可那一张脸,惊目怒瞪布满血丝,惊恐无比。
狰狞的整个面孔,加上嘴角残留已凝的黑色血迹,唇色泛紫黑。
他的脸下有一本书籍,看起来是昨夜他进入时看见的那一本,页数变化并不大。
灏泽脑子“嗡”的一声,险些变成一片空白。
转眼间,又恢复了理智。
“前辈……”
“师傅!”
灏泽拦下了要进入的邢志徽,一脸严肃:“守在门口。”
他快步进入,一手探着胡黔的气息,一边环视。
气息全无,再探颈部,仍是一样的结果。向邢志徽摇了摇头,表示胡黔已经西去,回天乏力。
“这明显是中毒身亡,现场很干净,屋外雪地之中没有脚印,蜡烛是燃尽的,昨夜看见时……仿佛还剩小半截,如果书页没有动过手脚……
邢志徽,你觉得胡前辈会因为医治不好王爷而服毒自尽么?”
灏泽简略的分析了一点,可说着这些,心中仍是愤怒。什么人竟敢公然在皇宫中杀人,挑战皇权?
什么人又要这样处心积虑的谋害胡黔?至少灏泽看来,这绝非偶然,胡黔也绝非服毒自尽。
按照胡黔的行事风格,只会在安排好了一切身后事,遣散府上所有人后,才能找个僻静的地方,安安静静的去了。
可是现在看来,面目如此狰狞,相比死前定十分痛苦。像胡黔这么精于医道者,怎么可能自尽还让自己受这么大的苦痛?显然不那么合理。
“师傅……”邢志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满眼都是泪水肆意,除了一遍遍的摇头,只剩呜咽的重复喊着胡黔。
见此景,灏泽心中如何能不无奈。他也是第一次看见与自己如此亲近的人,惨死自己面前。
“师兄?”屋外,筠琦突然而来。
灏泽一时紧张,怒吼道:“快拦着她,不要让她看见。”
邢志徽呆愣的顿在那里,随后得令出去拦住:“阮姑娘,别进去。”
筠琦还没有来得及系好袄袍的带子,便被邢志徽拦下,这有些猝不及防。
可仔细想想,为何要拦住她不让进去呢?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还是不方便进去。
一瞥眼,瞧见邢志徽眼角的泪,发红的眼睛。联合这里是胡黔的屋子,和里面适才师兄的怒吼:“前辈,怎么了?”
虽然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可昨日还见过的活生生的人,今日不会真的出了什么大事?
“师傅……”邢志徽只吐出二字,便泣不成声。
她心中一片刺痛,这情景还能是什么?心里好闷好闷,好痛好痛。此前见过的死人已经数不胜数,可这个是最为亲切的一位。
“怎么会……”她无力支撑,险些跌倒,所幸邢志徽还有些理智,扶住了她。
还没有很好的认清这事实,结果从太医院外,急匆匆的来了一群人。
约摸有一二十人,列队极为迅速,握剑极为有力而冷峻,面上没有一丝笑容,冷漠如此。
着装统一,以黑为主。而配制的刀剑仅是上面镶嵌的东西不同,剑穗不同。
“前太医傅身在身处,速速现身。”不知是否是护卫,领首雷厉风行,所言之中有这不容小觑的实力。
筠琦好不容易站稳了,却因为他们的到来,邢志徽行礼之际筠琦又险些跌去。
灏泽闻声而出,将腰牌取下:“请你向皇上禀告一声,胡黔已中毒身亡。”
那人冷面不改,又加速上前,绕过邢志徽等人,只站在门口往里一看,心中恍然。
停了一下,便入内亲自检查,证实的确身亡后道:“是他人毒害,还是服毒自尽?”
这句话像是疑惑,更是在询问灏泽。
他举了腰牌,就是亮明了他君齐书生弟子的身份,破案可不就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如此,灏泽却不得已这么快就下结论,毕竟他不是师傅,更不可能得到别人的认可,即便是拥有了这块腰牌。
“我也是刚刚来此,线索太少。”灏泽不知该不该和这个人打官腔,只能按照他的性子回答。
“封锁这里,太医院昨日到今日留守之人统统不许离开。
你,跟我来。”那人的霸气,绝不是徒有外表的干强,迅速做下判断,下了指令,并指挥灏泽。
本在一切就绪,且他已走下台阶之际,忽而回头:“这个女的是什么人?”
太医院里不会有女人,而宫女也不会是这个打扮,他好奇。
“我师妹。”灏泽将她交给邢志徽,“我去去就回,你莫要进去看了,吓着你。”
而后快速走到那人身边:“走吧。”
那人回首又看了一眼筠琦,不做多想,单独带着灏泽而去。
在邢志徽的搀扶下,她逐渐站稳。
遥望空中,又开始飞舞飘雪。
断断续续,而又纷纷扬扬,如此的雪儿,就像是在为胡黔哀悼。是哭泣,是遗憾,是畏惧,是崩溃。
一个乐观的大夫,怎么会遭人毒杀?如同灏泽一般,先入为主的认为,胡黔是绝不可能服毒自杀。
至此,她闭上了双眼,强忍着已在眼中打转的泪。
那天空,太无望,太灰暗了。
原来,皇城头顶的那片天上,真的不是平民可以承受的变化莫测。
“邢大哥,告诉我,前辈在这里的时候,有人针对他么?
有人恨他么?有人不满他坐在那个位置么?
现在的院傅方牧德,他们的关系如何?”
筠琦再度睁眼之际,眼神中的坚定和冷静,不像是此前的崩溃。
邢志徽微微的怔住,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忽的抓住了她的手:“你们是君齐书生的徒弟,你们能还师傅一个公道对么?”
筠琦看着他的激动,心里仍是很难过,轻轻握了握他的手:“邢大哥。”
她没有回答,也没有拒绝,她只是猜到,灏泽此去定还有更不为寻常的事情。
“他们是什么身份?”很快,松开了手,转身没有走进胡黔的屋子。
这屋子已被这些人包围,想必外面也是同样的情况。
邢志徽跟在筠琦身后,小声的回答:“正行门,职务,和你们君齐书生差不多,可是从人数,安排之类,比你们更精细化,只不过职位没有你们高。
刚才那个走在最前面的,叫严溯,溯源的溯。为人倒是很严肃,一丝不苟还不爱笑……
师傅,师傅真的会是被人害死的么?
什么人会这么残忍呢?”
正行门,何尝不是轩辕门的对立面?
“严溯。
璞王爷的病情,你了解多少?”筠琦很快掩饰了她所有的悲伤,步入了理智的询问中。
可对于邢志徽而言,他不能理解。
筠琦忍不住,回头看了看,既然正行门能找到这里,想必王爷出事了。可既然胡黔去了,于情于理,他们都会做一些调查。自己便没有理由浪费时间调查和他们一样的内容。
“昨日前辈刚回来,为的就是给王爷看病,除了因为王爷的事情,还能因为什么这么多人来找前辈?
既然正行门和我们君齐书生是一样的职务,如果不是王爷出事了,怎么会是他们来找?
那我,是不是应该了解一些关于王爷病情的事情?”
筠琦的结论一出,邢志徽站定那里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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