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不断的流逝,灏泽的心中何尝不是万般的煎熬?
临下车之际,他那安然的小憩香甜算是结束了:“你是跟着我去太医院,还是回正行门?”
杨齐被他毫无预兆的问话给惊住了,许是因为并没有考虑过,只是应着严溯的命令,对他形影不离的跟着罢了。
“我想,大人你应该需要多一个帮手。”杨齐拍了拍胸脯,故作镇定。
灏泽并无特殊的反应,笑也好,冷漠也罢,只是觉得异常的平静。
灏泽的脸上,又多了一分的沉重。他原本以为,是自己的天赋还不够明显,需要磨练之下,方能体现。
结果,当案子一个比一个离奇,一个比一个需要绞尽脑汁的时候,他只觉得吃力。时常怀疑自己是否走错了路,是否弄错了方向。
每走一步,都是那么的艰难,每走一步,都是如此的辛酸。
“杨齐,你师傅是谁?”百无聊赖,索性随便聊聊,换换心情。
岂知,杨齐所在的正行门,除了严溯等同门师兄弟,其余人等都是从外招考入内,严格意义上而言,他们不是师兄弟,是上下级的关系。
但杨齐还是有些腼腆的笑了笑:“我没有师傅,不过曾经被人指点一二。
后来,我就从家里不辞辛劳,来到了京城。”
没有师傅,没有背景,想要一个人出人头地,恐怕是很难的,尤其在京城。
灏泽不由得往自己身上想去,如不是在轩辕门,如不是师傅收留,如不是师傅不嫌弃收下为徒,如不是靠着师傅的名号……
谁会知道他是谁?谁会知道轩辕灏泽是谁?
一恍惚,穿过了前厅有如穿过了儿时没有依靠的那段日子。艰辛而又无助,苦涩而又绝望。
每一日没有思想,只知道看着别人如何的温馨生活,不知道自己如何才能更好的活下去,只想着如何才能解决温饱。
可他又不是优柔寡断的人,也不会严重到刚愎自用。他深知,不论他有无断案方面的才华,他都不属于那浮华的宫中尔虞我诈和官场上的虚与委蛇。
真实而不加掩饰,以武止武,是一个他曾经儿时的志向。
转眼间,来到了他自己的房门前。见时辰还早,便又和杨齐闲聊。“你进正行门,是为了什么呢?”
杨齐对于这个问题明显见肯了许多,仿佛是从小到大怀揣的梦想,毕生都要追求的目标,发光发热而达到至极的努力。
他浅浅一笑,眼中闪着对志向的无比憧憬:“正行门也是闻名天下的断案圣地。当年,赵大人是何等的风光,简直不是一般人可比!
破了惊天地的……那案子后,名声大噪。我被渲染的极其振奋,于是立下这目标,誓死追随赵大人!”
赵之阖,为正行门如今的执掌人,听闻厉害程度不亚于他的师傅。
灏泽并没有听过师傅如何赵之阖,却听严溯提及,赵之阖评价师傅为:“悍生而不敢为之,碌碌而无心。他轩辕陆笙能做到的,我赵之阖能做的比他更快,更好!”
不过,这也是当年的赵之阖。自打年纪渐大,已不在乎那些虚名,专心致力于断案与培养下一班接手。
“正行门,轩辕门,如果你有机会选择,你觉得你会去哪?”
灏泽推门而入,并未注意身后的杨齐是何种表情。
但他可以想象的到,也许会很奇怪,也许更多的是权衡考虑。猜测灏泽此话背后真正的用意,考虑这一切的一切:“按照实际而言,轩辕门里的君齐书生府,我们外人是没有资格进入的……”
殊不知,屋中正有一人在等着,等着灏泽的归来。
杨齐的话说了一半,灏泽一把拉住了他,以告知不可继续而言。
而此刻,杨齐同样感觉到屋中还有别人,心下一慌,莫非是严大人来了?
“君齐书生府怎么会没有外人,我这个阮姓的难道不是么?
师兄不是问你了,假设,你有机会选择二者之一,你愿意选择哪一个?”
筠琦含笑托腮望去,眉目间并非一般都笑意,似是打量,似是嘲讽。但仔细一看,又不觉得这丫头会说出这般冷言冷语,再仔细思量思量又觉得是自己想的过多了。
“那好吧,如果有机会选择,那我肯定愿意到你们君齐书生府的。”
杨齐的回答,显然是实话,然而这是有机会的前提之下。
大多断案之人,正行门出身已是实属难得,而君齐书生则荣耀满贯天下不止。
这可惜,这是追求名利的一部分,真正追求的是挑战。
杨齐属于哪种,目前不得而知。
“那你还呆在正行门作甚,来我师傅门下,叫他也收你为徒啊。
哦,不过我说了不算,师兄说了也许算的。是吧师兄,我可不就是这么收归麾下的呢?”筠琦把玩起桌上的杯子,视线从他们两个身上转移到了手中的杯子,转一圈两圈,完全沉浸其中。
杨齐微张了口,也不知是该接话好,还是不接话的好。
转而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望向灏泽,灏泽也同样在紧紧的望着筠琦,并没有注意他。
灏泽目光逐渐冷敛,所有的信心也逐步恢复。基本都看得出来,灏泽所需要背负的压力,很大:“玩笑话也就这么多了。”
“杨齐,今日也不早了,东西先留下,你回正行门吧。”
宫门不是那么好进好出的,杨齐断不敢留宿此地。因而灏泽的一语提醒,这才让杨齐想起了本分:“是,杨齐告辞。”
离开之际,却听见了最后一番:“我早就知你接下这案子定是不易!”
“既知我不易,你何苦再来问我?”
师兄妹之间,会否都如同他们的情感一般?虽然正行门也有女神捕,可毕竟都为女子,平时很难如此亲密接触。
即便是面对面,也会碍于礼教,敬而重之,难以如此。
果真是从小一起长大,才有这般的感情么?
待杨齐走后,屋内的二人情绪又上涨几分。
筠琦已是满脸憋的通红,若不是轻松过后,回过头千丝万缕的思量,也不会发觉原来师兄早就身不由己了。
“师兄,你不觉得宫中耳目众多,无论是哪个人动的手脚,对你来说都危险十足?
不过一死,我陪着不行么?”筠琦从桌子那边猛的站起,手中的杯子骤然独自在桌面上打转。
如同他二人的境遇,兜兜转转,颇是有点悬念。
不经意间,都被那杯子给吸引了注意。“我能帮你,我不想再重复了。”
倏地将杯子一抓,握在手里,满腹正义感爆发的样子,仿佛是灏泽没有了她就不行了的样子。
灏泽也是哭笑不得,不知该庆幸还是不该庆幸。
“师妹,我也没有拒绝过你不是?你这话从何说起?”灏泽将她手里的杯子夺过,轻轻的放了下去。
“是么?那干嘛不带我出去,带着正行门的人算什么?
我的作用可不比那个人小!”也是年纪的缘故,否则这话真是听不下去了。
灏泽那无语至极的脸色,也不知该怎么表达他当时的心情。“严溯派来的耳目,总不能叫他们一无所获吧?
先给点甜头,以后自然会有苦头吃,你怕我被人卖了去?我可是轩辕灏泽!”灏泽一语,叫筠琦又满是崇拜的眯缝了眼睛看去。
“这一招又是和谁学的?欲擒故纵还是先礼后兵?行啊师兄,我还以为你……”说着说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其实师兄妹俩心知肚明,那番话都是说给有心人听的。
拿过杨齐留下的簿子,他们打算对王府进行更深入的调查。
“王爷和王妃之间,王妃和侧王妃之间,以及那些无辜的孩子,看起来都很复杂呢。
师兄该不会这个女人的手段这么狠,对几个小孩都能……”筠琦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欲望,只针对了她王妃本人的猜测和推断就此打住了。
“按你所言,恐怕皇上也不见得那么简单,皇后的手段也是。
皇上登基也有十五年之久,怎么可能还是只有四个皇子,一个公主?
你说,皇帝和璞王之间会不会存在了某种交易,或是约定?
关于争夺皇位的……”
他们的你一言我一语,初步得出来一个结论:乐仙当年,皇子争夺的时候,他们二人使了某种手段,达成了协议。
这种手段的直接施手人是已故的璞王,导致了多年后害怕报复的皇帝陛下,终日惶惶,为求安心而替璞王不断的施以援手。
如此,最终害人害己,璞王就这么死了。
可如果还是针对皇位的谋害,为何不趁机散发一些谣言而导致民心不稳,更适合风雨飘摇之际偷天换日?是时机未到,还是另有所图?
“那你想怎样?”灏泽一时间心中拿不定主意,便故意而问之。
筠琦不可遏止的笑了起来:“师兄,可不是我想怎样就怎样的。
师兄,你要是信你信我,不妨假传消息,说璞王已经恢复,将王妃也请来演戏。”
演戏,是为了引蛇出洞。
只是不知,这条蛇愿不愿意上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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