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戈自然注意到了阎阙的这点小动作,余光往旁瞥了一眼,默然道:“给谁通风报信呢?”
顿时,阎阙手上的动作一愣,装作无事发生一般将手机收了回去,干咳了两声。“没谁啊,我给我媳妇发消息呢,怎么,你羡慕啊?”说罢,阎阙一脸挑衅地看着容戈。
后者瞅了他一眼,嘴唇的一角斜斜勾起,说:“你不是早分了吗?”阎阙那女朋友是大学时候找的,容戈见过一次,倒是个清秀温婉的姑娘。可惜,阎阙自从来警局上班,当了技术科的上层人员之后就忙得昏天黑地,连陪着女孩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难得休假,大概也只想躺在床上睡他个三天三夜。
听周寻这个大嘴巴说,就在前两个月,那姑娘受不了了,跟阎阙提了分手。
阎阙瘪了嘴。容戈极少看到这模样的阎阙,毫无斗志、没有精神。果然啊,“情”字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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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许久,只听阎阙淡然地开口道:“能追回来就追吧,追不回来我也没办法。人家是好人家的姑娘,想要过得就是平平淡淡的柴米油盐酱醋茶……我给不了的话,总不能拦着人家去过这样的日子吧?”
阎阙说得倒是挺洒脱,下一秒便从容戈的储物盒里掏了根烟出来叼着。
他学着容戈的样,没点燃那根烟。就他们警局那些姑娘的鼻子,比警犬都管用,隔着老远都能闻见他身上的烟味。
他可不想情场失意,职场还要被逮到一顿啰嗦。
容戈静静地听他说完后,贱嗖嗖地开口说:“没事,这个没了还有我们寻仔呢。我们寻仔可是一直盼着你回头找他呢~”也不知此刻在办公室呆着的周寻有没有打喷嚏,反正阎阙是顾不上交通安全——阎阙拿起手边的纸巾盒就往容戈身上扔。
罪魁祸首笑得欢,眼中先前的阴霾也消散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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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榆睡到了自然醒,叫了个客房服务,点了这儿一份招牌的黑椒牛排。江榆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按了下窗帘的开关。帘子自动往旁靠拢,月上西梢,依稀还能瞧见几颗零散的星。
江榆看着夜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才起身去了浴室。
水汽蒸腾。
磨砂玻璃上映出女人姣好的身段,以及她背后那些深浅不一的伤疤。仿佛是将上好的瓷器打碎,重新拼凑之后,抹不去的裂纹。
江榆的手,轻轻抚上背上那一道最长的疤痕。皮开肉绽的痛苦,仿佛萦绕在她的脑海之中。每当她抚摸到背上的那一块一块不平整的皮肤之时,那段黑暗的时光,仿佛近在眼前,挥之不去。
江榆愤然地朝着水淋淋的白墙上砸了一拳,骨节之处泛起了红丝。
女人顶着花洒,温热的水流从上而下,冲刷着全身每一个毛孔。江榆仰起头,任由流水从她面上流过,仿佛这般,她便能将自己那颗浸泡在黑暗里的心,洗涤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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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江榆穿着睡袍出来。头发还未吹干,湿漉漉地散着。
“叮咚。”门铃响起,“您好,客房服务。您点的意氏特色牛排到了。”江榆一边搓着头发,一边走过去开门。
开门时,那名侍者刻意低下了头,江榆狐疑地瞧了他一眼。可那男人见江榆开门便匆匆离去,连面都不曾让江榆瞧见。
第一次见到把餐车房门口就走的服务生。江榆冷冷地目视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又瞧着面前的这份牛排,心中冷笑道:真是装都不会装得像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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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榆将餐车推进了房间,打开了餐盘的盖子。果然,里面哪里是什么牛排,分明是一张血淋淋的恐吓信。
江榆没动那封信,先是十分淡定地拍了张图发给了此刻活在觥筹交错间的柳淮南。没等柳淮南给她回消息,江榆便又将图发给了这个时候应还留在警局的容戈。
江榆想得很简单,就是把一切摊在阳光下,然后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自食其果。
等了大约一分钟,容戈的电话率先打了进来。
“怎么回事?”未等江榆开口,那头的容戈抢先开口说话。男人的声音似乎裹着冷冽的寒风,冷硬、刮得人生疼。
江榆坐在电视柜上,甩着浴袍的带子,漫不经心地说着:“恐吓信啊,没看懂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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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江榆这般不上心,容戈气不打一处来。他此刻从办公室走了出来,扔下了里面一众的同事出来打电话,听到的却是江榆自己都无所谓的话。容戈顿时心火上头,朝着那头没好气道:“你搞没搞清楚情况?知道是恐吓信你还那么不在意,自己不当回事,你还指望我给你当回事啊?!”
江榆心底漫起了一阵的心虚,像是小学被班主任抓住了痛脚,拉到角落里接受批评教育一般。女人沉默了片刻,才朝着那头怒火中烧的人讲道:“我这不是,一出事就给你发消息了吗……”
江榆没听见对面人的回答,继续道:“我现在,就一个人呆在酒店。”这种示弱的话语,在容戈耳朵里等同于撒娇。一瞬间,男人心头的那团火,顿时消了个干净。
“你怎么住在酒店?”容戈皱着眉,对她这行为表示不理解。可他更清楚,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连忙朝那头说道:“我现在带人过来,你别给陌生人开门。”容戈认真地嘱咐道。
挂了电话以后,他快步走回了办公室,对着里头喊了一声:“付迟,周寻,外勤。”被点到名的两个人,面面相觑。他们不是正在研究这起诡异的杀人案吗?出什么外勤?
容戈也不清楚具体情况,只能一边步履匆匆,一边朝旁边两位简单说了个情况。
“江榆收到恐吓信?”付迟如是问道。接着,他细细想了一会儿,与容戈说道:“这次凶杀案的目击者不是有江榆她朋友吗?”
付迟的话,简直是用铁锤在容戈的心底狠狠地敲打着。
容戈紧张地看了付迟一眼,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下口水。紧接着,男人赶紧踩了油门,朝着江榆说的酒店驶去。
后排的周寻从未见过这般慌张的容戈,一时之间连句话都不敢说,眼神在驾驶位和副驾驶之间打转。
总不会又来一起连环凶杀案吧?
想到这,周寻也吞咽了下口水。显然是想起了前一个月被那起恶性连环凶杀案支配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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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容戈在赶过来的路上。”江榆倚着墙。她已将头发吹了半干,如今随意地披散在背后。她歪着头夹住手机,给自己倒了杯白水,润润嗓子。
柳淮南那头,时不时传了人与人的寒喧声。江榆用脚趾头想都能想明白,那头的人不知在会场哪个犄角旮旯的地方躲着给她打这通电话。
柳淮南低声说着什么,江榆应了一声,“你大哥太麻烦了,我不喜欢麻烦。”
“江榆,别把自己玩进去……你答应过我的。”
听着柳淮南无比郑重的话语,江榆那颗被冰冷的水浸没的心,有了些活力和暖意。视线一转,落在了不远处的那架餐车上,刚泛起暖意的眼又再一次冷了下去。
“嗯。”想到那个可能此时正拼命往这里赶的男人,江榆的脸上勾起了一个煞是好看的弧度。
她用一种近乎温柔的声音对着那头的柳淮南说道:“有容戈在,我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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