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姜淮楼的这一番话,整个会议室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连素来能说会道的姜簌也不知道该如何圆这个场。
眼前这个坐在主位的男人,已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从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年,变成了可以独当一面的领导者了。对此,在座的部分董事内心还是欣慰的。毕竟过去的姜淮楼与江榆相比,禀赋差了一些。以至于许多跟着姜老爷子的老派党,都在纠结究竟要不要让江榆进入琛霖。还好,江榆没这打算,姜淮楼也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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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一极具威严的声音力压了下来,将姜淮楼适才刻意营造的氛围打破,“怎么?小姜总是觉得我们这些老头子多管闲事?”姜淮楼的目光始终看着姜簌旁边的那个男人——他的父亲。
男人轻飘飘地看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姜淮楼,冰冷的目光将其扫视了一遍之后,又装作无事地收了回来,就像是对于自己的作品表达不满。“小姜总”这一称呼,自从姜父退居二线,姜淮楼彻底掌握实权之后,便没有人叫过。现在听来,这一称呼之中充满了威胁。
不过,姜父如此也是自然。
他原先并不打算把源江集团还给江榆,能割让股份已经是他退步的结果了。只是没想到,自己的儿子胳膊肘朝外拐,竟然硬生生就这样把源江集团保了下来,然后原封不动地交还给了江榆。姜父原先已有打算,他可以保证江榆从此往后衣食无忧,当一个富贵闲人。可他绝不允许江榆站到与他们同一高度的地方,甚至是比他们还要高的地方。
这让他如何容忍?
而现在,这种局面几乎可以说是由姜淮楼推波助澜所导致的。
可姜父不知道的是,即便江榆没有姜淮楼的帮助,大抵再过两年,他依然会面对这样的场面。江榆不是养在温室里的花朵,她见识过风浪,早已不畏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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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姜父的凌厉,姜淮楼始终表现得很平静,并没有被他的一通冷嘲热讽而打乱阵脚,反而也是因为如此,使得姜淮楼大抵猜出了今日这场鸿门宴的最终目的。“父亲,我只是觉得我们是不是太操之过急了?”
“小姜总,源江方面都在接触了,我们就差这临门一脚,您不会把要到手的项目拱手相让吧?”姜父没有说话,反而是他手下的小兵开始咄咄逼人起来。
姜淮楼即便是心中不悦,也不会在面上展露分毫,就像现在,男人装作侧耳倾听的模样,实际的心思都放在了开会前手下人传来的一个消息:江榆出国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姜淮楼实在想不出江榆为何会抛下国内的一切,去的地方还是那个他以为江榆永不会踏足的国度。
这是见了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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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会上的男人说完了话,姜淮楼才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我觉得这些事情,即便不劳师动众地开这个会,也可以很好的解决,您说是不是?”男人抬眼看向适才分毫不退让的人,眼中的锐利让其不由撇开了头。
姜淮楼轻声的嗤笑了一声,“如果不是各位小题大做,我想我现在应该已经跟安德森先生吃上饭了,而不是在这里跟大家商讨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事。”
姜淮楼身子往后一靠,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腕上的袖口,面上无甚凌厉的表情,可一举一动无不吸引着在场所有人的视线。他早已不是那个能被姜父一手掌控的木偶了。“我希望大家明白,什么才是琛霖集团日后该努力的方向。”男人抬眸之时,甚为平静地扫视了一圈,见众人面上神色各异,便稍稍松了口气,“我还有事,今天的会就散了吧。”
让在座所有董事统一闭嘴的唯一办法,就是将集体的利益砸在他们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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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淮楼直径离开会议室,丝毫不理会自己父亲那张铁青的脸。乔许一直等在会议室的门口,见他出来,不由松了一口气。自从姜淮楼把源江集团给了江榆之后,这父子俩的矛盾似乎一天都没有停止过,特别是当董事会通过了绥江制药的提案之后,两人的关系几乎可以用水火不容来形容。
姜淮楼将西服外套重新穿上,目不斜视地快步走着,“乔许,这次你不用跟我去马来西亚了。你盯着点公司的动作,特别是我父亲,别人我不放心。”姜淮楼的眉头紧蹙着,脸部的轮廓紧绷成冷硬的线条。他有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自己这次的离开,是给那些心怀叵测的人动手的机会。
乔许应下了。
“还有,帮我查一下那不省心的去挪威干什么。这个节骨眼上,真是会给我添乱……”姜淮楼嘴里“不省心”的,也无非只有江榆一人。想到这,乔许不由笑了一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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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榆这十四个小时的旅途并没有准点结束。
当她再次踏上挪威这篇土地的时候,国内时间已经是清晨五点了,但挪威还处于深夜。从通道内出来之后,能发现机场之内皆是步履匆匆的行人,却泛着别样的寂静。这是江榆不喜欢这儿的一点,这里太冷了,感觉活着没有人气儿。
江榆还带着墨镜,更是不由压低了帽檐,伸着脖子四处张望了一番,便看见了向她招着手的李茂。“老板!”江榆走进才看清男人眼底的憔悴,即便男人带着口罩,戴了顶鸭舌帽,江榆也能从那双眼睛中看出疲惫来。
柳淮南已经几乎失联了一天,也难怪他会急成这个样子。
“司机已经在等了。”李茂接过江榆的行李,低着头轻声在江榆耳边说道:“柳淮南那里确实已经退了房,并且确实上了他自己叫的车。”
江榆睨了他一眼,将李茂没有说得话说完:“然后就是没上飞机。”江榆的这一眼让李茂快速低下头去,以便掩去自己的心虚。毕竟江榆让他不要私自行动,更何况现在情况不明,万一他打草惊蛇,后果难料。
道理他都明白,可李茂忍不住。
江榆也没有过多责怪,毕竟这是人之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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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榆从随身带着的小包里拿出了一本薄薄的宣传册,递给了李茂,“明天,陪我一起去参加这个拍卖会。”李茂看着上头陌生的挪威语,眉头一皱,不明所以。但他没有反驳江榆,只是稍显沉默的点了点头。
江榆不过一眼便清楚李茂此刻在想些什么,大抵觉得自己这资本家怎么如此冷血,好友在海外失踪居然还能悠闲地去参加拍卖会。女人看似无心地解释了一句:“这个拍卖会上,有柳淮南想要的东西。”
李茂不由将这薄薄的小册子攥紧,捏出了泛白的皱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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