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榆看着从常启钟手机里导出的那些资料。有几张那个女人的照片,有一些商务洽谈的信息……还有一则,来自一个熟悉人的消息。信息简短,只有一条:我会承诺我能做到的事情。
江榆看到这条消息的来源之时,嘴角轻缓的勾起了一个若有似无的笑,眼中平淡,仿佛一汪没有波澜的海水。她静静地将所有信息都看完之后,莫名觉得有些好笑。一个人活了大半辈子了,现在都为了自己的贪嗔痴进了四方的监牢,可能留给别人的却之后这些可有可无的东西。
多么可悲,多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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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榆冷冷地嗤笑了一声,确如她所猜测的那样常启钟确实只是一个傀儡,或者说,他只是他们一个已经可以废弃的棋子。当他们将常启钟拿捏在手心中时,这个人便已无其他的作用。所以,常启钟作为一个跟他们密切接触过的人,才能活着到警察面前说话。无论常启钟说了什么,他们都确信常启钟没有办法为警察提供有效的线索。作为一条狗,他连“主人们”的怜悯都没有得到过。
那些人的狂妄,几乎从屏幕中这些无足轻重的信息中便能窥探一二。
江榆冷哼了一声,然后邮箱里的文件清除干净。除了那几张照片,常启钟当真是什么可取之处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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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一阵清脆悦耳的敲门声响起,江榆随即抬起了头。
“江总,琛霖集团的姜淮楼姜总想要见您。”付锦看着江榆缓缓抬起头,那双深沉的眼睛里在霎时间充满了戏谑的笑意。
只见女人缓缓勾起了一个温和的笑,“带到会客室吧。”
不过片刻,江榆便来到了会客室,里面坐着的是她许久未见的姜淮楼。男人看上去憔悴了不少,大抵是一下飞机就往这里赶,黑色的衬衫上还带着皱痕。对于姜淮楼这种精益求精的人来说,这种模样平日里是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大众视野中的。
江榆没有让秘书们进来,而是吩咐了付锦一声“不准任何人打扰”后,亲手泡了一杯拿铁端进了会客室。“大哥。”江榆将拿铁放到了姜淮楼的面前时,垂目沉思的姜淮楼才回过神来。男人那双眼睛暗淡无光,不知饱受了多少风霜般,眉目间多了几条皱痕,连声音都沙哑了不少。
江榆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落魄狼狈的姜淮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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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啦。”姜淮楼说话的声音中带着微不可置的轻叹声,夹杂了莫名的叹息声。他微微移了下视线,目光落在了江榆给他泡好的拿铁上,后又是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叹息声扯出了一抹苦笑,意味深长。
江榆大抵知道他这样的原因,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个温和的笑,眉眼间像是盛满了秋日的阳光一般:“生意谈的怎么样?”约莫是江榆这样漫不经心的腔调,使得姜淮楼的心情不由好上了一些。
男人轻声嗤笑了一下,后抬起眼皮,轻飘飘地扫了江榆一眼后说:“你不是都知道吗?打趣我呢?”想到自己一时失察中了计,困在海外不能脱身的这段日子里,姜淮楼想了很多事情,大多数都是小时候与父亲相处的那些光景,很美好,很温暖。也就是因为这些美好与温暖的记忆充斥着他所有的少年回忆,让他不由对现在的那个男人产生怀疑。到底是什么,才能让人变得那么彻底?变得这般面目全非?
他抬眼看向江榆时,只觉眼前的女人也带着一种陌生感。姜淮楼失笑地摇了下头,心里暗骂自己真是想得太多。
江榆轻轻耸了一下肩,面上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
只听女人清冷的声音被可以放缓,夹杂了点点揶揄,说:“知道你心情不好,但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可能会让你心情更不好。所以我只能先铺垫一些事情,让你起码能承受的住。”江榆说话的语调轻松,似乎是在说玩笑话一般,可她的那双眼睛,莫名的深沉。
姜淮楼轻抿了一口咖啡,后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说吧,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若不是受了这些日子的苦,姜淮楼恐怕还不敢说这句大话,可现在,他也算是百无禁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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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常明死了,常启钟杀的。”江榆竖起一根手指朝着姜淮楼摇了摇。后者了然地点了点头,态度十分淡然地回应道:“我知道。”在从机场过来的路上他已听说了这件事。虽然适才听说之时万分震惊,可现在已是缓了过来,心情也没什么可波动的了。
“第二,我怀疑,这件事跟舅父有关系。”江榆依旧是一张笑颜,但她说出口的话平淡,却含着凛然的冷意。
姜淮楼拿着咖啡的手微抖了一下,他诧异地抬起头看向江榆。
其实,即便江榆不去想这件事,经过这些天的经历,他也隐约会觉得这事和自己的父亲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这毕竟是最坏的结果……他始终不敢确信,这样的人命案子,他的父亲会沾手。
“什么意思?”姜淮楼将咖啡杯放到了骨瓷的杯垫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他沉着声音对江榆说:“有证据吗?”他这一问,不过是多此一举。江榆若没有证据,也不会在他面前说这件事,即便面前的女人只是在怀疑。
“怎么说呢……一些似是而非的证据罢了。”江榆的笑容里带了一点怅然,嘴角的笑容都显得有些勉强。可即便如此,她依然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只是眼中的情绪让姜淮楼不仅心下一沉。
“我父亲涉及了多少?”姜淮楼内心的挣扎明明白白地放到了明面上。江榆能跟他这样说,就说明有转圜的余地。
江榆轻轻摇了一下头,目光垂下落在自己那双素雅的手上,霎时一顿。后江榆轻地声说道:“真没有什么,都是一些影子而已。我猜,舅父为了让常启钟将绥江制药卖给他,的确出了一份力。可能到最后,也不过是刺激了一下常启钟。我想……大概连舅父本人都没想到,常启钟会做的那么绝。”江榆的话语里带着一点嗤笑,目光凉凉地扫过自己面前的陈设,语气冷漠到仿佛这件事与她毫无关系。
她唇角的笑显得有些薄凉,眼中的执拗与疯狂尽力压在了眼底,让姜淮楼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破绽。姜淮楼还在垂头沉思,眼睑落下遮掉了其眼中那些迷惘的情绪。
他大抵在心中纠结该不该开口,而江榆,就在这时开口帮了他一把。“大哥,你放心吧,舅父不会让自己深陷囹圄的。而那些东西,我已经销毁了。”江榆随性地扯了抹笑出来,后轻言开口道:“其实,无论那些东西存在与否,对于舅父而言都没有什么威胁。最主要的是,你要看住他了。”江榆的最后一句说得格外慎重。
“大哥,你可能会想,那个慈爱的人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但是,这种无用的情绪还是等以后吧……未来,还会有很多的时间让你去想这件事。”
姜淮楼倏然一笑,他看向江榆之时,眼中带了一点无可奈何的情绪。江榆说得没错,是他在庸人自扰。
如果他的父亲真的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他也保不了。
姜淮楼轻抿了一口面前的咖啡,眼中带了一点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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