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纯茹这才后知后觉,自己险些迈入草径。
“抱歉。”她低道了一句,同婢子快步离开了。
秦策则回眸,跟着门子继续往芳菲堂去。
方才那姑娘有些眼熟。
他前世好像见过,又在萧宅之中,想必是歌儿的堂兄妹。
秦策记得萧家从前两代开始发迹,上两辈战功赫赫,打下一份大大的家业,萧愈兄妹是直系,萧家的旁系不少,但是与他们的关系貌似并不好。
秦策一直不明白高门大族的各种争斗算计。在他看来,一个家族想要繁盛,必须全族同心合力,有一颗老鼠屎都不行。
他们家就很好。
歌儿嫁与他是去享福的。
也不知谁会那么倒霉嫁给萧愈。
他前世好似娶过妻,只是后来和离了。
哪个姑娘受得了他一身戾气?
萧纯茹走后,萧盈歌就怏怏的趴在小桌上,半分不想动弹。
从前还能出府一两个时辰,现下是真被禁足了。
她要是有嫂子就好了,还必须是那种管得住阿兄的嫂子,她还能找人求求情……可恶的阿兄,赶快成婚啊!
萧盈歌磨了磨后槽牙,难过的直哼哼。
“郡主,郡主!秦状元来了!”恰时,听得茉莉呜哇乱叫。
萧盈歌猛的翘头,“真的?!”
慈宁宫。
萧愈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请外祖母恕愈儿无状,愈儿只想知道,外祖母为何要请陛下赐婚。”他刚毅的面上不见表情,腰杆子挺直,仿佛天塌下来也压不弯。
太后摇摇头,“哀家就知道你会问,你个直脾气。皇帝赐婚,旁人都只敢道一声天作之合,也就只有你,问到哀家这里了。”
“还请外祖母表明,外祖母不说,愈儿就去问陛下。”
他接受不了,妹妹就这样被随意指给了秦策,钉死了后半生。
太后轻叹一声,慢悠悠道,“歌儿说她非秦状元不嫁,正是你们上回一同进宫时,哀家也不同意。哀家就说,秦书生要是三元及第,此事尚有可能。”
萧愈微垂头,并不打断她。
太后露出笑容,继续道,“那天也恰恰是书生殿试,秦书生借此机会向陛下承了一份西北治沙之法,那是他耗费整整四年研习而成,他不要官职,他只要一道赐婚圣旨。他对皇帝说他非歌儿不娶!”
萧愈震惊了,抬头看着太后,目中透出不可置信。
他虽执掌锦衣卫,但皇宫陛下所言皆属秘辛,他并不知晓。
太后见状笑容更甚,“可你皇舅舅顾忌哀家这边,不敢做主歌儿的婚事。还是四公主,他也对秦状元有意,你舅舅没同意,事情传到哀家耳朵里,哀家才知道秦书生对歌儿一片深情。
“愈儿你说,这样两个有情人,你皇舅舅他不该赐婚吗?他们当不得是天作之合?”
萧愈神色晦暗复杂,薄唇轻启却并未说出话来。
“好孩子,你起来。”太后温声道。
萧愈站起身来。
芳芮很有眼色去搬了只披绣衫的鼓凳来,萧愈撩袍坐下。
“哀家知道你心有顾忌,怕秦族似你祖父母那一辈般,哀家也怕,故而向秦状元要了一个保证。”
“外祖母,您还见了秦策?”萧愈讶然。
“他早间进宫来谢恩,不久才走的,之后你就来了,你们没碰上?”太后和蔼的问。
萧愈摇头,“您向他要了什么保证?”
“其一就是婚后要住在长安,这是必然的,秦状元马上就要在京为官。
“其二便是家族,倘若秦氏族人有那坏心眼子的,要欺负哀家的宝贝外孙,秦状元他必须要为歌儿撑腰,更甚,叫他与秦族断绝关系。”
萧愈吃惊,“他答应了?”
“他答应了,毫不犹豫。并且表示他的家族很好,绝不会发生此事。”
萧愈蓦地想起秦欢,那少女总是挂着开颜笑容,似小太阳一般,叫人也禁不住心生愉悦。
这样的姑娘,她生长的家庭定然不会差。
“哀家看得出,他非为前途冷心绝情之人,他能毫不犹豫的应下,是因其对家族有自信。”太后继续道。
萧愈默默垂下眼眸。
萧家往上数三代,也是地里刨食儿的平民百姓。
直到萧愈的祖父从军,从小兵做起,一路到大将军,战功赫赫,被他击退三十余里的蛮族元气大伤,至今不敢动作,对大盛俯首称臣。
萧家人似乎天生就是打仗的料。后又有萧愈父亲,这个英姿飒爽的少年将军领兵西征,打的西边的泽国落花流水,签下割地的求和协议。
萧家一下在长安立了足。
旁系皆削尖了脑袋往官场里钻。
尤其萧愈祖父那一辈,吃相极其难看。萧愈的母亲作为当家主母,不得不调解其中。然而个中泼妇甚多,她是皇家出身的长公主,最知一个“礼”字,撒泼打滚那些场面是没见过的。
萧愈自幼便知母亲厌恶旁系那一帮亲戚。
明事理后,也懂得她的心酸。
所以他绝对不同意萧盈歌嫁到秦家。
现下却……
说不松动是不可能的。
何况圣旨都下了。
他还是找个机会,去秦家看看吧。
……
“阿策!”见到秦策那一刻,萧盈歌心头郁闷一扫而空,险些扑上去方想起女儿家的矜持,立在他一步之外,“你怎么来了?”
未婚夫啊,这是她的未婚夫啊!
又亲昵又暧昧的“未婚夫”……萧盈歌就这样水灵灵的脸红了。
“你不喜欢我来看你么?”
秦策嗓音温和而富有磁性,如同一只羽毛,扫过萧盈歌的心尖尖儿。
“你是我未婚夫,我当然喜欢。”萧盈歌心头羞涩,话却不忸怩。
秦策目色微深。
她一定不知道,她的脸红红的,似熟透的蜜桃,极为诱人。
秦策不敢盯她看太久,他瞥开眸子,“歌儿,我们的婚约,我求到了。”
“你怎么求到的?”萧盈歌眸子亮亮的。
他们互表心意之后,秦策就说他会亲自求到他们的婚约,让天下人都道一句天作之合。
圣旨刚下来时,萧盈歌觉得是祖母应了诺。后来细想,以祖母的性子,必得派人去调查一番阿策,旨意不可能下来的这么快。
“不重要了,”秦策刮刮她鼻尖,“我们已经是未婚夫妻了。”
萧盈歌引秦策去待客的小室,二人盘腿对立而坐,她煮着茶,茶香四溢,渐渐氤氲出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气氛。
于是秦策拿出那只雕磨许久的木梳,“歌儿,送给你。”
萧盈歌看着那只扇形木梳,扇身是漂亮的梅花,技艺生疏而笨拙,但是看得出很细心,打磨的极光滑。
“你刻了多久啊?”她的指腹滑过。
“不记得了,三年前父亲母亲命我娶妻,我不肯,那个时候就雕了这柄梳子,想着待遇到心爱之人便送出去……”他温吞的说着情话。
事实上这柄梳子自他刻第一笔起,就是属于她萧盈歌的。
但是这话他不能说,那时候他和歌儿还未相识呢。
“阿策……”她看着他温柔双目,喃喃出声,素手向他伸出。
秦策握住这只手,然后双手温柔的将其合在掌心。
缠绵、缱绻又旖旎。
直到门外传来低声咳嗽声。
二人一惊,触电一般分开,扭头就见得萧愈站在那,高大身影投射的阴影笼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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