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策第一个发现妹妹不对劲。
今天是流水席的最后一日,他照例去酒楼逛了一圈儿捧场助兴,碰上丞水的同窗一起喝了点,一身酒气的回来。
他吃的午不午晚不晚的,故而三婶小王氏喊吃晚饭他没去。
再晚一点,他写好给萧盈歌的回信才发觉肚子饿了,去厨房里找吃的。
小王氏来烧最后一锅洗澡水,见了他啧啧道,“你们兄妹俩一叫一个不吃饭,现在知道饿了?快别吃了,婶子给你热热,你叫欢欢来一起吃。”
秦策的一筷子红烧肉停在嘴边上,“婶儿,我妹妹没吃晚饭啊?”
小王氏摇头,“一下午没出房间。”
其实这于秦欢来说是很正常的事,她经常要写要画各种蓝图,偶尔也会一不小心睡着,半夜爬起来找吃的。
秦策却觉得不对劲,当即就搁了筷子,敲响秦欢房门。
没有答复。
秦策看一眼擦黑不久的天色——他妹不可能睡这么早。
“欢欢?”
“……嗯?”里面传出一声沉闷的应答。
秦策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心又提起来。
哭过了?
“欢欢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哥哥在这儿。”
秦策等了片刻,秦欢没开门,也没说话。
他心头着急,正欲开口,听得秦欢道,“哥我没事,我就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你别理我。”
她抹了半晌泪才平静说出这话。
“好。”秦策无奈,却也没法让秦欢倘开门,“你知道你没吃饭吗?我去厨房拿点糕点,你记得吃。”
秦欢噙着泪吃完那盘子糕点,脑子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次日。
秦欢是被敲门声唤醒的。
她揉揉惺忪红肿的眼,不打算理会门外之人。
然对方又敲了敲。
秦欢吸吸鼻子,从床上爬起来,拉开门见得眼前有道挺拔身影,不管不顾的就抱了上去。
小脑袋埋在他胸口,泪眼婆娑。
她鲜少有这样失控的时候,也是才发现,她根本管不住她的眼泪。
来人略显僵硬。
旋即那只宽厚干燥的手,抚上她柔软乌发,安抚般轻揉了揉。
“哥,怎么办,我真的好难过啊……”她闷闷道,吸鼻子的声音可怜兮兮的。
恰在此时,余光中撞入一道人影。
是小王氏端着茶点跨入门框的身影。
脸上是一副见鬼的表情。
秦欢这才觉察不对,抬起那双通红的眼,正对上萧愈俊美无俦的面孔。
下一刻,秦欢几乎是弹射起步,猛的朝后蹦去,不出意外就跌在了地上。
见萧愈还颇为绅士的要来抚她,秦欢又着急忙慌爬起来,脑子混沌一片,四面八方只向她传来一个指令——关门!关门!关门!!
于是我们萧大人就这样水灵灵被关在门外的。
“砰”的一声,如果不是反应及时,合上的门就将他高挺的鼻梁夹断了。
他看着这扇门,唇瓣轻抿,幽深目中透出了思索和担忧。
一回首,发现小王氏端着盘子在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额……萧,萧侯爷……”像只抓耳挠腮的猴儿。
“她几时开始这样的?”萧愈问。
“昨……昨天吧。”萧侯爷的气场太强大,小王氏险些连话都说不出。
这才觉得同眼前之人比,他们秦家的大姑爷,丞水县的县令爷是多么谦和。
“她昨天去见了什么人?”
小王氏梗着脖子摇头,她还真不知道。
“萧侯爷,您在这儿啊,请移步正屋。”恰时,何氏大步而来,她步伐带风,神色不卑不亢,“我们家大郎和令妹的婚事妇人也听说了,既是陛下圣旨赐婚,那便不好耽误。令妹的婚事由您做主,那妇人也托个大,与你商量商量这婚期。”
何氏的话有些不客气。
他们家要娶进来一位娇滴滴的郡主,她打心眼里是拒绝的。
不过策儿喜欢,丫头也说不错,她便没了意见。
只望眼前这位侯爷,不是什么以势压人的主儿,她何荷可不吃那套。
却见小王氏端个盘子愣愣看着她,目中似有崇拜。
何氏微一挑眉,不明所以道,“傻站着干嘛?”
小王氏忽而硬气不少,微微一笑,话中含了调笑,像模像样道,“大姐和侯爷聊,我先退下了。”
“三妹,你去作坊里帮我把你大哥叫来。”
“好嘞。”
秦欢贴着门扉,听得外面如是这般的对话。
她的难过被一种名为尴尬的情绪扫除许多,现下更多的是懊悔,长了腿就这么冲出去,长了眼睛啥也不看,长了胳膊就把人给抱了。
将萧愈打发去正屋待客堂后,何氏敲响了女儿的房门。
“丫头,家里来客人了,你怎么还不起来?”
秦欢拉开门,露出披头散发的脑袋,小脸委屈巴巴的,撇嘴看着她。
何氏一愣,拨开秦欢的头发,敛眉问,“这是怎么了?”
“哥呢?”
“镇上来了什么什么使,反正是长安陛下派来的人,一大早就将你哥叫去了。”
“萧侯爷怎么来了?”
“不知道,总归是来谈两家亲事的。”
何荷叹了口气,萧愈虽是下辈,但看着就不是个好对付之人。她拍拍秦欢小脸,“我得走了,你不想起来就算了,爹娘这边暂时顾不上你,发生了什么你晚点再跟娘说。”
“……嗯。”
目送何氏离开后,秦欢将门合上,幽幽吐出一口浊气。
事实上秦欢鲜少有这么难过的时候。
她希望她这一世开开心心的。这是唯一一件让她这么难过的事,仅次于前世,得知母亲是觉得她累赘不想要她了,才决绝与父亲分开的那种难过。
商场上的老狐狸她能一眼看透。
也不是不能看懂披上温情的皮,对你八面玲珑各种关怀的人。
但是周氏……是她识人不清了。
人心真的很复杂,只能说。
遇到不好的事,秦欢总会给自己一个期限去缓冲。
她已经为此事难过一整天,现在该打起精神来了。
秦欢默默拉开衣橱。
……
待客堂。
何氏一直有长辈的架子,但她发现萧愈并不如她所想,是个高高在上以权压人的主儿。他态度算得上谦逊,彬彬有礼。
以为要费一番周折才能叫儿子抱得美人归,不成想一谈直接顺溜的谈到了正日子。
她请萧愈写萧盈歌的生辰八字,萧愈也写了。
那一手字铁画银钩,刚键遒劲,实在是漂亮。
“侯爷要在丞水待多久,届时吉日出来,咱们两家一起挑个好日子才是。”何氏收起八字,笑问。
“都是一家人,伯母还是唤我愈吧。”萧愈态度比之平日,绝对算不得冷淡。
从庆州回长安,正好要经过泷州。
他想来见一见这家人,但并没有多待的打算,他还要回京述职。
可是秦欢……
“您说的是。愈这几天都住在镇上的向阳客栈,届时好日子出来,伯母来知会一声便是。”
“好。”何氏眼尾的笑纹愈深。
他儿子瞎说,这侯爷并没有那么难以对付。
“娘,萧家阿兄。”恰时,秦欢踏入屋内。
她状态不太好故上了脂粉,衬的气色尚好。
“侯爷和小女认识了?”
“在长安令爱还帮助过愈。”
“是吗?”
萧愈借口想在镇上四处逛逛,将秦欢引了出去。
恰好秦欢想为方才的失态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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