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策和萧盈歌的正日子是八月十八。
那样一来,今年也没剩几个月。
萧愈并没有忘记,他给太后外祖母的承诺。
他说今年会成婚。
先前太后给了他一沓姑娘的名单,那都是她精挑细选了,已经则人来问了好几次,他看上哪个了。
那会儿秦欢还没下榻侯府,他满心里想的都是她。
现在在一起了,他也没往慈宁宫通信,他已经找到心仪的姑娘。
因为他知道外祖母一定想见欢欢。
他知道欢欢不愿……他也不想让她做不愿做的事。
“嗯?”见萧愈不答,秦欢又晃了晃他臂膀。
“好。”他答应了。
秦欢看出他的失落,她是想解释些什么的,但是腹稿打了半晌,直到萧愈开始忙公务,处理各地送来的密函,她都没离开书房,也没有直到确切的语言,去表达她的心情。
其实和萧愈在一起她很开心,并没有什么顾虑。
她大抵单纯的不想,因为她和萧愈的关系,改变长辈们对哥哥和盈歌婚事的看法吧。
亲上加亲,长辈们待萧愈的态度也会有所转变。
秦欢想让哥哥的婚事纯粹,等他们安定下来,她再和萧愈谈婚论嫁。
于是秦欢今晚想一直陪着他。
萧愈一目十行,看着各地情报密函,偶尔会提笔写下点什么,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看。
秦欢就安静的陪着他。
直到眼皮子微沉,轻轻靠在男人肩头。
萧愈一僵,笔尖在淡黄的宣纸上晕开一个墨点。
他搁了笔,揽着秦欢的纤腰,抱了她一会儿,等她睡的安稳了,便将人打横抱起,走入书房落地罩的里侧,那里安置了一张小榻。
萧愈偶尔会在那午休。
他将秦欢安置在小榻,退出来继续看文书,写折子。
夜逐深,等他忙完,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他起身活动一番硬邦邦的筋骨,思虑是将秦欢安置在此,还是送回西厢房时,赫然听到屋顶传来瓦砾的细响……目色霎时就变了。
一把抽出书案左侧刀架上的长剑,“铮”的一声,于寂寥夜色中尤为刺耳。
萧愈已快步行至落地罩之前。
也恰在此时,那人幽幽的开了口,“今日怎的这么紧张?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萧愈松了口气。
等颀长挺拔的夜行衣男人从窗口翻进来,他的心才彻底落在地上,随手一掷,闪烁银亮寒芒的剑身霎时敛入鞘中。
“沈折宴。”他唤了来人的名字,语调难得有些惊喜,“你回京了?”
“你府上守卫一如既往的森严,幸而都认识我,倒不至于太过大费周章。”沈折宴身着夜行服,却在踏入侯府那一刻将黑面巾摘了。
萧愈无奈笑道,“又是偷溜回京的?”
萧愈、温菁菁、沈折宴三人年纪相仿,自幼就玩在一起,可以说是一块长大的。
萧家两代都是大盛的第一武将,萧父去后,蛮夷又开始猖獗,萧家旁系都不是当武官的料,萧愈又年幼,皇帝便指了沈家镇守边关。
沈折宴长到十六岁时,凭着一腔孤勇,瞒着阖府单就一匹马,一杆枪,独驰去边关,追随了父亲。
后来少年逐步成长,屡立奇功,成为百姓口中的“战神少将军”。
边关刚起战乱时,萧愈跟叔伯斗的辛苦,也多亏了沈折宴在他身边,关照他,给他出主意。
后来他有了官职,不得皇帝召见不能轻易回京,二人也没断了联系,偶尔飘封书信给对方。
像现在这般,偷溜回京的次数其实并不多,每一回沈折宴都会先在信中提醒……今天倒是例外,来的太过突然。
沈折宴跑了一晚上,颇有些累了,当即就在萧愈办公的大长桌上坐下,抬臂环胸,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
男人生的高大,常年习武与敌拼杀,修的一副宽肩阔背窄腰的身板,又一袭修身的玄色夜行服,侧脸刚毅锋利,极具张力。
他看着萧愈,神色颇为晦涩,“听说歌儿被赐婚了?”
萧愈心中闪过了然。
在沈折宴犀利的目光下并不避讳,坦然道,“是圣旨赐婚,也是我许的,新科状元郎。”
“你疯了。”听到他亲口承认,没有半分不情不愿,沈折宴终于破防,扣紧了桌沿,“萧愈,你不会不知道状元郎是寒门子,你觉得他配得上歌儿?!”
他身上是贲张的暴戾气息,仿佛只要萧愈否认,他就会不管不顾去将萧盈歌抢回来一般。
“盈歌喜欢他。”然而,萧愈只说这一句,便将怒火中烧的男人稳定下来。
沈折宴只觉得从头顶倒下来一桶水,浇的他浑身一震,心里发寒。
“他们……才认识多久?”他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秦策进京科考,短短一个月他们就在一起了。”萧愈平静的告诉他,顿了顿又道,“甚至更短。”
对于“一个月”的字眼,他自己都无奈。
遑论看着萧盈歌长大、喜欢了她十载的沈折宴。
沈折宴自嘲的笑笑,扯了扯唇角,“你说这话是想让我死心么?”
“你早该死心了。”萧愈在此事上绝不含糊其辞,言语一如既往的直白,“盈歌她说过,只拿你当兄长,你们要有机会,许多年前她就该倾心你了。”
“许多年前她又不懂爱……”沈折宴神色莫名的喃喃如是一句。
情窦初开的年纪,他却不在长安,叫她喜欢了旁人。
萧愈心头微叹。
沈折宴每回偷着往长安跑,十之八九是为盈歌。
沈折宴人品家世都好,而且他们自幼一起长大,知根知底。盈歌许给沈家其实也不错,萧愈不是没有提点过、撮合过二人。
然而妹妹对其完全没有那种心思。
“阿兄……”
寂寥书房里轻轻的一声音儿,落在两个男人耳中格外清晰。
沈折宴受了刺激,当即红了目,大步朝着落地罩内踏去。
然而还未跨入,肩膀便被一只铁手锢住。
“不是盈歌。”萧愈道。
恰时,听到动静的秦欢起了床,踩上鞋子出来了。
瞧见一前一后两个男人,她微愣住,站定在原地。
沈折宴收回迈出去的长腿。
“她是谁?”他问萧愈。
“她是秦策的妹妹,也是我未来的妻子。”
“交换婚?”
萧愈敛眉,这个词在民间盛行,并不好听。大多是穷苦人家互换姊妹为妻或换女为媳,这样能省下一笔嫁妆和聘礼。
而他和欢欢并非如此。
“不,我也真心爱她。”
“也”,意指秦策和萧盈歌也是真心相爱。
沈折宴长吐出一口浊气,回头看着秦欢,露出英朗的浅笑,“秦老板,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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