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看自己这浑身上下,再看向依旧翻滚奔涌的河沟子。兀自心惊:“今天若非他冒死相救,我报销在这小河沟了。这得是个多大的笑话,凤凰县委书记刚就任出门淹死了。”
稳定心神,罗冰又拨了一个长串号码。有明白人能看到便知道,这号码不一般,而且是京城的。
“爸,你知道不知道,我差点报销在这……”将自己落水被淹的事讲了。
“胡闹”!一个严厉中又带着宠溺的老年男人的声音陡然而起,“你身边就没个信任的可用之人了吗?还亲自开车去买养魂酒”!
罗冰语气调皮说道:“好嘛!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可是你上面的大领导亲自交代的差事,我敢不亲力亲办,假托他人之手”。
“马上接见外宾了,没空跟你贫”!我就一句话:安排你离京是出去锻炼一下,体验基层领导的不容易。没让你冒险呀!你爷爷安排的事就能要他孙女的命呀!
“噢!对了,别跟老头子提呀!人老了可经不起你这么吓唬”!
罗冰娇声道:我知道,爷爷知道了,肯定派人抓我回去,我可不傻。对了,爸!那个救我的小伙子看上去人不错,我打算查一查,看看他是不是这里的干部。如果是的话,我准备提拔重用他,一来呢报救命之恩,二吗我要培养自己的班底。
“这些小事你自己掂量着办就行,记住可别在冒险,挂了吧”!
“先别挂!到了基层多听多看少插嘴多干,上面有那些不开眼的找麻烦,以权势压人的就找你三叔,嗯……,算了,找你舅吧!他是平原省的第一主官,你三叔那脾气不行,岁数不小了,还那么暴躁,挂”
“笃笃……笃……”
罗冰微微一笑,小声嘀咕:暴躁的是你,三叔最疼我。
走回田朝阳的近前,将手机还了:给,救命之恩不言谢,我就不说什么了。
田朝阳豪爽的道:本来就用不着,记得有一次牛犊子掉河里,我都给它捞上来了。捞上来才发现,人家是水牛犊子。
“哈……”,罗冰刚笑一声,脸一蹦。严肃说道:拿我和牛比……
田朝阳尴尬无比,本想博人家一笑。结果笑一声,当即说道:那什么?没那意思,好啦,再见吧!
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身影落座车内,罗冰这才噗嗤一乐,轻声自言自语:嗯,我们肯定会再见的。
天色擦黑儿,田朝阳才赶回了家。营台村,一个纯朴的大村庄。李姓居多,是村里大族。田姓不过三户,同姓不同宗。
“呦,朝阳回来了”!
四邻街坊热情的打着招呼,田朝阳一一回应:二大爷,家里喝二两啊……
这孩子打小就灵,那可不!太灵了,七八岁就知道偷看女人洗澡,这长大咋就转性了,眼看小三十了不娶亲,家里条件也不错呀……
田朝阳一个眼神杀过去,:三婶子……
“婶子,这不是关心你吗?你咋还拿眼神吓婶子,你现在可是乡里的干部,不兴这个……”
回到这里,田朝阳身心愉悦。乡亲们坏吗?“坏”!总爱搬弄贴是非,嚼人舌根,揭人老底儿。但她们的心是热的,火热……
拎着一只烧鸡,外加半斤猪头肉。两瓶叫“泥坑”的酒,哼着曲,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回家了。
这些年农村变化很大,人们富裕了。三楼的复式小楼一点都不稀罕,次点的也是高屋亮瓦,屋里院外扫得干干净净,处处充斥着洋溢着一派新农村的气象。
唯有自家是个另类,一派老式“四合院”。别误会,可不是什么门阀世家留下的老宅。而是三年自然灾害后所建,当地俗称“草鸡窝”。墙外表一层蓝砖,白灰勾缝。里面是五零土坯,炉渣灰混着水泥捶的房顶。老式木制门窗,风大了,哗啦啦带响的那种。
看着自家门庭之上的“田府”二字,田朝阳一阵唏嘘。家里最值钱的可能就是这块匾了,旁边一行小字“洪武三年”。
田朝阳嘿嘿一乐,祖上咱也阔过。迈步入门庭,张口就喊:老田……老……田……头……
“呦,姨,您在家呢?我爹呢?天黑路滑的嘛去了”!
“姨”,以前称姨娘,就是母亲的姊妹。当然闺中密友也叫姨,但有远近之分。常识之礼自不多言,但在当地,叫法不同身份便不同。母亲健在的,不论亲疏,母亲平辈的女性都称复字“姨姨”。当然,亲的一般都叫大姨,二姨的,别的加名字。
母丧父独居,这个“姨”就有讲究了。说白了,就是认可的后妈。
“说是采点什么龙前菜?还是龙后菜,我也没听明白”!
田朝阳一听就明白了,“老头子这是前列腺肥大了,给自个找药去了”!
田朝阳抿嘴一笑,不再言语。东西放在厨房,回屋了。这几间正房可没他的份,全是老头子的书房,药房,诊房。
他只配住东屋,东屋分二间,一间厨房,另一间便是他的卧房。打扫的干净整洁,看得出来老头常来。
天底下哪有爹不疼儿子的,儿子是真疼!那家伙是小皮鞭加木棍真打啊,田朝阳嘴角带着一丝苦笑,不知道他等会还抡不抡的动“家法”!
他认为免职这事一说,肯定先得挨顿揍。身心俱疲,小床一躺就着了。
睡梦中一股异香直冲脑海,田朝阳忽地就睁开眼了。房门敞开着,厨房里四方桌上摆了几个热菜。
“来吧!尝尝你红梅姨的手艺”!一个宽厚极具男性魅力的中低性嗓声传来。
“爹,你又把这还魂汤搞出来了。咱自己喝点倒是行,你可别又让别人尝。二傻那事还没忘吧”!
“命数倒了,爹,送他一个干净清白,无牵无挂的离开,他家八辈祖宗都得来谢我”。
“来了吗?没告咱,就是万幸了”!
二傻子,傻了一辈子。饮了三杯还魂汤,第二天好了,正常了。给他八十多的老娘乐完了,自降生就没叫过一声娘的二傻,正常了后,娘不离口。好似要把以前亏欠的补上一般,家里更是收拾的干净利落,井井有条。当傻子时的那些脏衣服破被全洗干净了,受了别人的情,该还该得,全还清。
二傻家境不济,属于五保户。半了月的时间,给他娘修屋加瓦,制粮囤肉。家里家外整的焕然一新,一天早晨,他娘叫吃饭,三叫不应,进屋一瞧,二傻穿戴整洁飘然离世。
他娘一声长嚎:我儿他不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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