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蕴心里一咯噔，后背汗毛倒竖。
她本打算心硬到底，让沈老太就这么饱受病痛折磨下去。
可她并非恶人，良心总觉难安，再者，沈老太经此惨烈折磨，也算能抵得上过去四年没当个好婆婆的罪过了。
更何况明日她就要休夫，哪怕以后要报复沈奂，也将与沈老太断绝关系，没必要对老太太做得太绝。
现在又见女儿做了这种噩梦，更担心会不会令女儿折损阴德。
“罢了……我自己折损倒是无所谓，不能牵连女儿。”玄蕴暗叹一口气，回到书桌边，取了封信纸提笔疾书。
这是写给那位京城药材供应商老板的，回头让沈奂将此信拿过去，以后他便能从供应商那儿买到所需药材了。
与此同时，慈心堂内，沈老太生不如死。
从五脏六腑漫延出来的剧痒根本无法抑制，就连昏迷都成了奢望。
“杀了我……杀了我！”
沈老太披头散发两眼赤红，身上的衣服已被她自己抓成了血迹斑驳的烂布，喉咙里发出厉鬼一般的沙哑嘶吼。
沈奂只能让几个下人将她按在床上，否则她非得活活将自己挠死不可。
花瑶见沈奂面如金纸摇摇欲坠，便把他扶到偏房休息，他刚躺下就呕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偏偏这时几个下人来报，要么柴房漏雨了，要么马儿受惊撞翻了马厩，要么阴沟堵塞积水倒灌，总之因这场暴雨出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琐事。
花瑶要照顾昏迷的沈奂，又要随时留意老夫人情况，已焦头烂额，“你们就不能自己解决吗？傍晚就有暴雨征兆，你们早干嘛去了！”
下人们面面相觑。
这些年沈家不论任事务，都有玄蕴提前交代安排，他们不用动脑只管照做，从未有过乱子。
这回玄蕴没有交代，他们就啥也没做，等情况发生，已手忙脚乱毫无对策。
刚刚他们去了幽兰阁，却都吃了闭门羹。
花瑶看着这些就差把白痴两个字写脸上的下人，捂着胸口深吸一口气，“去找沈嫣问问。”
她以为沈家都是老夫人管事，沈嫣多少跟着也会点。
“小姐睡了，她的丫鬟不许我们打扰。”下人们说道。
花瑶忍无可忍，“漏雨了就补，马受惊了就抓，堵塞了就挖！这些都还要来问，一群猪脑子，滚！”
下人们不敢多言，慌忙退下。
主卧房内，沈老太痛痒难忍，却已精疲力竭，安静了些。
她有气无力问道：“玄蕴……玄蕴怎么……怎么还没来……”
到了这个份上，她已意识到，花瑶的药不起作用了。
几个贴身丫鬟抹着眼泪，把大致情况说了下，沈老太一听，气得满脸抓痕直渗血。
“我儿去求她……她竟然……竟然也不来伺候我？不孝的东西！她……她连畜生都不如！”
“给我……给我把管家叫来！”
沈老太本就已难受得脑子不清醒了，此刻有多痛苦，对玄蕴就有多恨。
管家赶来后，她让丫鬟下人们都退出房外，对管家下令，“你……你去……弄死那个贱人！”
管家傻眼，“老夫人，您说的是……”
“玄蕴！”沈老太猛地攥住管家的手，“给我杀了她……我要她死！马上死！”
管家惊出冷汗。
玄蕴再怎么说都是扬威侯夫人，还有个鼎国公千金的身份，不论因何而死，依律例会由皇帝钦定官员核验，任何疑点都能被查出来。
他只能极力劝老太太，说这必定会牵连侯府。
沈老太怒意难消，转念一想，玄蕴定是怨沈奂娶二房，便故意让婆婆受罪报复沈奂，既然如此，那就以牙还牙！
让她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比杀了她更好！
“那你……去把她那个小野种……弄死。”
沈老太满眼狠毒，“事成之后……你月钱翻倍，我再……再给你三百两奖金。”
管家目露精光，这丰厚条件着实令他心动。
沈莯年纪小，容易对付，并且不至于惊动皇帝派人核验，侯府完全罩得住。
“您想让沈莯怎么死？”管家低声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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