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嬷嬷已经领着两个婆子走过来，朝晋王行礼道：“王爷，王妃让奴婢们来接林侍妾，说有几句话要问她。”
虽然轻描淡写，林茵儿已经嗅出了血腥味，她抬头，满面泪痕地望着晋王：“王爷，救救奴婢！”
“林侍妾，王妃最是宽厚的主儿，你怕什么呢？”吕嬷嬷冷嗤一声，“不过是去垂华堂回几句话就是了。”
“林氏，本王答应过王妃，后宅里的事由她做主，你有什么话去跟王妃说吧。”李聿摆摆手，吕嬷嬷便扶着林侍妾起身，两名婆子一左一右架着林茵儿离开了兰若居。
李聿回到楼上，把手里的包袱随手放在外间桌案上，就走进里屋。
江云暮躺在睡榻上，望着床篷顶上的山水图案，看见他进来便坐起身：“林茵儿走了？”
“嗯，吕嬷嬷把人带走了，孟菀会处理，你不用担心。”李聿掀开睡榻上的帷幔，发现她抱着一个大迎枕，面生的很，遂问道，“这个枕头是哪里来的？”
“是诚明道长送过来的，”江云暮高兴地给他展示那个大迎枕上的图案，“好看吧？”
大迎枕上绣着一个黑白相间的八卦图案，远看还以为打了个补丁。
李聿坐到睡榻上，拿起那个枕头看了看：“放在睡榻上的东西不是应该吉利点么？好歹也用个鸳鸯鹧鸪之类的吧！”
“道长说八卦适合我，”江云暮咧嘴一笑，“这八卦是从他道袍上剪下来的补子呢！他说有利于我养身体。”
“……”李聿半晌未语。
“这些也是诚明道长送来的。”江云暮从枕头底下摸出几块白帕子和药香包，无一例外上面都带着八卦图案，就连一个逗猫棒上都是刻着八卦图。
“行了，收起来吧。”李聿心想师兄果然厉害，把这些东西放在睡榻上，他不清心寡欲都不行了。
垂华堂中。
孟菀整理好一个黑色包袱，交给空幽：“你把这些东西送去风林院，交给诚明道长，就说他为我治病，这些是感谢他的。”
包袱里都是些白天她上街买的素色直裰、道袍，还有皂靴之类的。
“这……”空幽接过鼓鼓囊囊的包袱，为难道，“王妃，道长不会收吧？小的送过几次了，道长总是说方外之人用不着太多身外之物。”
“虽说用不着太多身外之物，可也不能穿着打补丁的衣袍在王府里走来走去吧？”孟菀拿小木棒拨着灯芯，屋里瞬间亮堂了些，“他那些衣袍也不知是怎么了，全都变得破破烂烂的。”
“这个小的知道，”空幽自告奋勇回答道，“诚明道长是用自己的道袍给江庶妃做礼物了，这些天做了一堆枕头、帕子、药香包送去。”
孟菀皱了皱眉：“亲手做的？”
“可不就是亲手做的，诚明道长对江庶妃是真上心，”空幽摇头“啧啧”两声，“还亲手劈了根竹子，给江庶妃做逗猫棒呢。”
“哪有剪破自己衣服给人做礼物的？”孟菀心里泛起酸水。
“说是要用他道袍上的八卦图，所以道长就只能穿打补子的衣服了。”空幽八卦地看了眼门外风林院的方向，“王妃你说……诚明道长和江庶妃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就上次给她瞧了一回病，回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什么好东西都紧着给她送，自己都快变成乞丐了……”
“闭嘴！”孟菀烦躁摆了摆手，“让你去你就去，别在这儿啰嗦！”
空幽刚退下，吕嬷嬷就领着林茵儿进来了。
“跪下！”一个婆子踢了一脚林茵儿的膝盖，后者便跪在孟菀跟前。
“王妃！”林茵儿浑身被雨淋透，头发凌乱，全身抖作一团。
“茵儿，”孟菀端起茶盏，瞥了眼地上的女人，“你可知错？”
“奴婢不知，”林茵儿拼命摇头，眼睛一闭，几滴泪珠滑落，一张俏脸我见犹怜，“不知王妃在说什么……”
“带上来。”孟菀朝吕嬷嬷使了个眼色，后者便让内侍拖进来一个遍体鳞伤的小丫鬟。
“姨娘！姨娘救救奴婢！”巧倩一看见林茵儿，就拼命拉扯她的衣角。
孟菀缓缓掂着茶盖，茶盖碰着茶盏发出轻微的撞瓷声。
林茵儿自知这回是躲不过去了，遂朝孟菀叩首道：“王妃，饶了奴婢……”
“你是我从镇国公府带来的，不管发生何事也是我镇国公府的家生子，”孟菀缓缓说道，“咱们府里的规矩，不用我多说吧？”
“王妃！”林茵儿拼命争辩起来，“饶了奴婢，奴婢一时鬼迷心窍了，都是那个江云暮，她把王爷迷得七荤八素，奴婢看不过眼，所以想帮您解决了她！”
她怎么会不知道镇国公府的规矩，仆妇犯错最低档便是发卖，但是下毒……是要活活勒死的！勒死以后还要把尸首发回给她老子娘，以儆效尤。
孟菀冷笑一声：“你真是为我？那灵芝也是为了我？”
“不不不！那灵芝奴婢是一时失手，不不，不是奴婢，是许侧妃，那灵芝是她送来的……”林茵儿语无伦次。
“砰！”孟菀手中茶盖拍落在桌上。
林茵儿浑身一抖。
“林侍妾，你还是说实话吧，”吕嬷嬷说道，“方才巧倩都已经招了，你再狡辩也是浪费时间。”
林茵儿脸上表情换了几换：“真不是奴婢……”
“茵儿，咱们主仆一场，你就对我说句实话，”孟菀前倾了身子，冷冷瞧着她，“我哪里对不住你，让你如此恨我？”
屋里安静了半晌，接着林茵儿长出一口气，忽然歪着脑袋，对着孟菀狠狠剜了一眼，声音凄厉：“都是你不好！你该死！”
“住口！”吕嬷嬷要拿帕子堵她的嘴，又被孟菀拦下了。
“让她说。”孟菀两手交叠，放在膝上端坐，“我孟菀从未做过亏心事，倒想听听她为何恨我。”
“是你要我说的，”林茵儿嘴角露出一个凄绝的笑，“你为了弄到一个嫡子，用王爷拉拢江氏，以为我不知道？不就是我没给你生个嫡子，你就放弃我了！我伺候你那么多年，还不如一个野女人，孟菀你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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