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喜欢江庶妃啊，我说江氏醒不来了，让他下山去处理军务，他就打我。”孟菀拿帕子擦着眼睛，泪水还是“啪嗒啪嗒”不停掉落。
“你为何那么说？”诚明惊讶，“这不是在诚玄师弟的伤口上撒盐吗？！”
“是那个苏侍卫说的，我以为是真的。”孟菀哽咽道。
诚明站起身，开了厨房的门走进去：“别听她胡说！江庶妃会醒的，我在给她熬药膏呢，用了这药膏，她说不定明日就会醒了……”
他熄灭炉子里的火，刚要把一锅黑乎乎药膏倒出来，手肘就被人拉住了。
“诚明，你也喜欢江庶妃吗？”孟菀柔声问。
“喜欢，自然喜欢，”诚明愣了片刻，见孟菀神色不对，脸立马红了，“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喜欢。”
孟菀低头看着锅里的药膏：“你熬的这是什么药膏？”
“是我们清云观自制的解忧草和虎骨膏，外加几种野山参，”诚明高兴地说道，“我藏了几年的药材总算派上了用场。”
“这么昂贵的药，给人吃都不舍得，你用来熬药膏外敷，不会心疼么？”孟菀试探着问。
“不心疼，只要江庶妃能早一天醒来，用多少药都值……”诚明见她又不高兴，一时不明白她的意思，“那你是想吃一口么？我帮你装一碗出来？”
“呵，她用来外敷的，你就给我吃。”孟菀转身背对着他，面对门外冷风。
“主要是江庶妃现在不能吃药，只能外敷，”诚明装了一碗药出来，放进勺子，陪着小心递给孟菀，“这药好着呢，加了解忧草，你吃一碗保管心情就好了。”
孟菀侧首瞥了他一眼，冷声道：“我堂堂晋王妃，何时连药材也要捡人家不要的边角料？”
“……”诚明愣了片刻，自己吃起来，“你不要就算了，我自己吃。”
孟菀走到门口，继续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茫然看着夜色。
从前她无念无欲，保持端庄贤淑并不费力，而如今意念已动，她即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也无力改变什么。
在门口吹了片刻冷风，感觉到身边多了一个人。
诚明还是双手把药端到她面前：“晋王妃，我没骗你，真的能给你补身子。”
孟菀望着旁边的道人，见他心思澄澈无邪，便接过了药碗，尝了一口后面露惊奇：“甜的？”
诚明笑笑：“我怕你觉得苦，所以方才加了一勺糖。”
“想不到你还挺细心的。”甜味顺着味蕾向心口蔓延，孟菀低下头吃着碗里的药。
“你们女人心思敏感，我怕又惹了你生气，自然要细心点，”诚明不好意思笑了笑，抬头看着夜空，“修道之人讲究顺其自然，这样才不会因为强求而给自己和别人添堵。”
“强求？”孟菀咽下一口药，蹙眉道，“你的意思是，我要晋王下山是我不对？”
“世上的事哪有那么多对与不对？只是诚玄师弟这么大的人了，凡事当自己做决定，咱们也不能替代他决定，”诚明开导她，“咱们只能决定自己的路，至于别人的路，有什么重要？”
“可我与他是夫妻啊！”孟菀觉得自己的命运都是和晋王绑在一块儿的，所以看不得他作死。
“夫妻？那我就不懂了。”诚明自嘲一笑，又陪着孟菀坐了一会儿，待她吃完才接过碗，拿去洗了。
“天色不早，晋王妃你回去吧。我也要去给江庶妃送药了，这药膏冷了就不好用了。”
孟菀站在旁边看他洗碗，只觉他站在水池边上洗个碗都显得长身玉立、俊逸非凡：“诚明道长，你收徒么？”
“师父说我可以收徒了，可我还没下山云游，一直没遇到合适的苗子。”
“你看我怎么样？”孟菀把心一横，“这个晋王妃我不想做了，我想修道。”
“咣！”瓷碗应声落地。
江云暮又敷了一晚上药，翌日早上巳时终于醒来。
屋里弥漫着一阵浓郁的药香味，山间晨雾清凉，一如当年。
只是屋里多了个男人。
阳光照进屋里，落在那身穿玄色绣金龙锦袍的男人身上。
男人正一手托着额，微阖双目坐在窗前休息，身姿舒展修长。
江云暮望着他端详了好一会儿，从前笑闹缠绵的画面涌上心头，让她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现在和过去。
“江庶妃你醒了！”林鸦端着水盆进来，看见江云暮睁开眼，立刻激动地大叫起来。
晋王猛地惊醒，走到睡榻旁边问道：“你感觉怎么样？饿不饿，渴不渴？”
“不饿，渴了。”江云暮想坐起来，林鸦就给她拿了个软枕靠着。
“去倒杯茶来，”李聿刚说完，又改口，“不，倒清水来吧。”
待林鸦端了碗清水来，李聿就亲自接过：“你退下吧，把门关上。”
“是。”林鸦看了眼江云暮，低头退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江云暮和李聿两个人，江云暮是真的渴了，接过碗几口就喝完了水。
“你慢点喝。”李聿担心地问，“师父说你身子还虚弱，脾胃也要慢慢恢复。”
“那妖道呢？藏书阁怎么样了？”江云暮打量了一圈屋里，“师父呢？”
“师父没事，藏书阁的火也灭了。你昏迷以后，千机子逃走了，”李聿拿帕子给她擦拭嘴角，见帕子上没有血痕才稍稍放下心来，“我去让厨房给你端些饭食上来。”
“等等！”江云暮喊住他，“我的事，师兄以后别管了。”
李聿转过身，屋里安静了一会儿。
“江云暮，”李聿开口，平日里鹰睃狼顾的眸子此刻微微发红，像受了极大的委屈，“你把我当什么人？”
江云暮淡定瞧着他：“若我没记错的话，你是诚玄师兄，但我忘了你排行第几。”
“就只是这样？”
“嗯，”江云暮点头，嘴角扯出一个淡漠的笑，“我们以前不怎么熟，以后你也不用对我太好。我这个人，不是很好相处，而且也不是很吉利。”
“什么叫不是很吉利？”李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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