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飞又道：“哎呦，不止上千里路啊，怎么过来的啊。”
妇人边忙活，边道：“走着走着，就来了呗，哪里活得下来，就往哪里去。”
唐飞点头：“您可真不容易。”
说着，回头看一眼宁清雪。
宁清雪莫名其妙。
这跟地推有什么关系？
不就是到处逃难嘛。
唐飞拿出一两银子，交给了妇人：
“大婶，我看你还在带孩子，这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妇人并不推辞，大大方方收下，回身取了几个鸡蛋，道：
“鸡蛋刚下的，新鲜着呢。公子请尝尝。”
唐飞知道这是人家在表达谢意。
他也不多说，挑了个儿大的，啪地敲开，蛋清蛋黄直接倒嘴里。
咕嘟！
一口的吞下后，唐飞还意犹未尽地咽下口水。
回味无穷。
正经的土鸡蛋，不含任何的激素。
香啊。
旁边宁清雪，眉头拧成川字型，恨不得拔腿就走。
太粗俗了。
唐飞吃完鸡蛋，鸡蛋壳没丢，而是还给妇人。
妇人笑着接过来：
“像公子这样不嫌弃的人，现在不多了。”
唐飞摆摆手：“他们都不懂，生鸡蛋营养成分高。”
妇人笑嘻嘻把蛋壳碾碎，掺在鸡食里喂鸡。
这东西能补钙，喂给母鸡可以多产鸡蛋。
唐飞跟妇人告别，又往前走。
碰到些人，打个招呼，互相聊几句，问问近况。
基本上，这里的人，都是家里活不下去，背井离乡的外地人。
转了一圈儿。
唐飞才对宁清雪道：
“你觉得怎么样？”
宁雪雪莫名其妙：“什么怎么样？”
唐飞：“我未来的地推队伍如何？”
宁清雪无语：“看不出，他们做的跟地推有一点关系？”
唐光淡淡地道：
“抛去难民的身份不谈，这些人走遍天下，对基层比我们了解得多。他们顽强得活下来，论斗志，论人情世故，都是最合适的地推人选。”
宁清雪歪头看着唐飞。
她搞不懂唐飞神奇的脑回路。
这些难民，也许如唐飞所说，的确见多识广，很懂底层人们的人情世故。
“但，他们混成这样，还不足以说明他们有种种缺陷？你如何保证，他们会尽心竭力完成任务？”
“缺陷？”
唐飞愣了下，不住摇头：
“是人都有缺陷，你我也不例外。他们落到这个境地，大半是被时势所逼。”
“一个懒惰的乞丐，极大概率饿死在故乡，而不是流落千里外的京郊。”
这群外地的难民能活着到京郊。
已经证明了求生的渴望，不息的顽强。
宁清雪虽只是宁家的养女，但自幼就展露了极高的聪明才智，否则，也不会被宁老爷子看好。
听到唐飞的话，宁清雪很不服：
“那么，请问唐公子，凭什么认为，一盘散沙的他们，会转变成有组织有纪律的地推队伍呢？”
“凭他们想活下去，就够了。”
唐飞回答：
“这些人，缺少的只是一个机会，可如今的世道，无法给他们。他们只能过着这么好像无所事事的乞讨生活。他们能有什么法子？！”
宁清雪冷哼：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
唐飞想了想，又道：
“好。那我问你。”
“官府从来没有管过这些难民。他们这些人，为什么能够聚居在一起？”
宁清雪愣住，这个她从没有想过。
“他们很聪明，知道人多势众，知道各自为政，根本活不下去。”
唐飞道：
“你眼中堕落的流民，数万人口，聚集了几个月，他们吃不饱穿不暖，为什么却不喊不闹，不曾发生过打砸抢的暴乱事件？”
宁清雪无言以对。
“因为他们，很有组织，很有纪律。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能做到这个地步，还会做不好地推？”
宁清雪不得不承认，唐飞说的有道理。
“那你准备怎么发动这些人？”
唐飞道：
“在他们走投无路的时候，我给你们提供一次重生的机会，他们会不紧紧地抓住？他们只会比任何人珍惜！”
宁清雪问：
“二万多人，管理起来不是容易的事儿，唐公子打算如何着手？”
唐飞道：
“难民之所以变成这样的局面，蛇无头不行，自然有他们的首脑，找他就行了。”
说着。
唐飞带着宁清雪来到一个不起眼的老头旁。
老头衣服破旧，正抽着袋水烟。
见到唐飞，拿衣袖把烟嘴抹两下，无声地递给他。
唐飞接过来，咕嘟咕嘟地抽了几口。
“金老，这烟够劲儿。”
金老嘿嘿笑了笑：“唐少爷今天有事儿？”
唐飞跟他说了来意。
金老浑浊的老眼流下眼泪：
“唐少爷，叫你费心了，为了我们，唉，你操大心了。”
唐飞笑笑：
“金老，你言重了。我是生意人，有钱一起赚，是这个道理吗？”
宁清雪看着听着，受到很大的震动。
这个金老，看起来跟普通难民没两样，竟然就是他们的头儿？
而唐飞，究竟是做为了生意，还是想帮助难民。
宁清雪也分不清。
不过。
如果这些人真的能把事情做好，无疑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金老起身，拍拍胸脯道：
“唐少爷，不管怎么说，你的好意，我清楚。你放心，小老儿知道事情的轻重，我不会耽误的。”
唐飞点头：
“多谢金老。”
告别金老。
唐飞宁清雪往回走去。
“唐公子，不如再去我寒舍，喝上几杯？这回，我们品尝下唐家的佳酿，如何？”
宁清雪觉得，此行大开眼界，学到了以前从没接触过的东西。
唐飞打个哈哈：
“不用不用，我就不打扰宁姑娘了。”
你酒量比我大，这酒，不能再喝。
宁清雪诚恳地道：
“上次是清雪怠慢，这一次，一定殷勤地招待。”
她还想多请教下唐飞呢。
唐飞只摇头：
“我还有些要紧的事情要办，实在不能奉陪。哎呀，诸事繁多，秋闱张榜以后，马上就要开始卖酒喽，到时候，宁姑娘别忘记帮忙做宣传啊。”
说着，唐飞上马，招了招手，一溜烟地跑了。
宁清雪撅起了嘴唇。
以她无往不利的姿色，唐飞竟然头也不回地走了。
宁清雪感觉很失败。
难道，唐飞压根儿对美色上心吗？
还是，唐飞不喜欢自己这个类型的。
宁清雪抚着脸，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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