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关于沈嘉恒、杜惜若及顾湘湘三角恋情的报道高踞众多媒体的娱乐版头条,消息灵通的娱记甚至挖出一年前杜惜若在商场楼梯跌下,直接导致三个多月胎儿流产的消息,暗指是遭受到顾湘湘的伤害。沈嘉恒好丈夫好父亲的形象一朝之间轰塌,顾湘湘成为最无耻的第三者代名词。
隔了一日,又有一家报纸爆出独家消息,早在杜惜若之前,顾湘湘已和沈嘉恒相恋,迫于门第悬殊,沈嘉恒不得已娶了杜家大小姐,他们夫妻之间实际上一直貌合神离。顺带提到了当年耿绍昀和杜惜若婚变的事,扯出笑笑的真实身世,通过把笑笑的照片分别和耿绍昀、沈嘉恒的照片进行对比,得出了笑笑实际上是耿绍昀儿子的最终结论。
对于媒体的围追堵截,涉事主角一律采取回避态度,保持缄默。但仍不时有小道消息传出,媒体舆论渐渐倾向于为顾湘湘开脱。
杜惜若去参加华丰高层行政例会,车子刚进入广场,大群候在那里的记者蜂拥而上,大厦保全人员跑出来阻拦记者,双方相持不下。杜惜若下车,由四名助手护着匆匆向华丰大厦走去。终于有一名记者突破防线靠近她身旁,“沈太太,据说令郎是耿绍昀先生的儿子,请问是否属实。”
杜惜若停下脚步,侧过头看了一眼,黑色墨镜遮住了她的大半脸庞,这名记者仍能感觉到她冰冷刺骨的目光,不由咽了咽口水,“呃——,沈太太,我的意思是——”
她看向身后稍显混乱的场面,“你们不要吵了,你们所关注的事情,我告诉你们就是。”所有记者安静下来,杜惜若摘下墨镜,大大方方面对众多记者,她的精神状态并不怎么好,脸色苍白憔悴,但神情相当冷静:“三年多前,我和耿先生订婚,结婚前一天,我们发生了一个重大误会,我一气之下取消婚事随父亲回美国,沈先生不远千里到拉斯维加斯向我求婚的,当时,我已经怀有耿先生的孩子,沈先生表示愿意接纳这个孩子,感动之余,我嫁给了沈先生。外界传闻我儿子杜承邺是耿先生的骨肉,的确属实。”
“听说你准备和沈先生离婚,是因为耿先生,还是因为顾小姐?数日前,顾小姐守在您的家门外是为了什么?”
“我和沈先生结婚之初,并不知道他和顾小姐的关系,顾小姐向我哭诉,指责我这种千金大小姐不懂得真爱,所以我决定退出,成全他们这段姻缘。”
记者想继续发问,杜惜若手一抬,阻止发问,“你们想知道的,我已经说了,至于别的问题,你们不必再浪费时间,问了我也不会说。”说完,她立即转身,在助手的护送下进入大厦。
进入会议室,其他与会人员已经到齐,沈嘉恒坐在主席位上,平静看她一眼:“会议可以开始了。”相对于她,他显得沉稳许多,似乎完全不受外界沸沸扬扬的绯闻所干扰。
会议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议案一项项通过,能当场敲定的,即刻解决;不能当场敲定的,也定下了解决时间,并提出相应对策。杜惜若是第一次见识到沈嘉恒处理公务的手段,很一种雷厉风行的作风,有着丝毫不比耿绍昀逊色的魄力。他从逆境中坐上华丰这个至高的位置,足见他的能力非同一般。
数个小时会议结束后,杜惜若还在恍恍惚惚中,直沈嘉恒走到她身旁,敲打了两下桌面,她才惊觉会议室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沈嘉恒说:“大家在顶楼会所聚餐,你去吗?”
“不去,”她收好摊在桌面上的文件,准备离去。
“离婚协议书我收到了,”他在她身后说:“我不会签字。”
“随便你,签不签字都一样,这个婚是一定要离的。对了——”她回过头,“麻烦你让顾湘湘管好她自己的嘴,如果她再敢暗底里对着那些媒体胡说八道,我就让她一辈子也说不话来。”
“你确定那些小道消息是她透露的?”沈嘉恒狐疑盯着杜惜若。
“不是她,难道是你?”她坦然迎着他的目光,“其它的我可以不计较,但决不可以把笑笑牵扯到我们之间的恩怨里面去。”
他微微颌首:“好,我会对她说。”
回到家,天色已经很暗,大厅里灯火通明,杜惜若下车站在空荡荡的庭院中内,看着透出灯光的窗子,被人等待回家的感觉真好,可是笑笑不在身边,没有人会等她。无声喟叹,她走过去推开大厅的门,一个胖胖的小身躯扑过来,“妈妈。”
她本能的抱住,一分钟的仲怔后,才看清怀中抱着的人小人儿,“笑笑!”她惊喜搂紧儿子,亲了又亲,使劲吸着儿子身上的奶香,“你怎么来了?”
“爸爸一起来。”笑笑伸手指向大厅一隅。
耿绍昀站在窗前吸烟,蒙胧烟雾遮去了他脸上的表情,他很少当着笑笑的面吸烟,见杜惜若看着他,他掐灭烟蒂,走近前,从她怀中抱过笑笑,“笑笑,先让妈妈吃饭。”
大概闻到他身上的烟味,笑笑扭动小身躯不肯让他抱:“妈妈,妈妈,爸爸臭。”
杜惜若忍不住“哧哧”笑出声,耿绍昀一脸尴尬。
耿绍昀和笑笑都没有吃饭,等她回来一起吃饭。笑笑特别兴奋,坐父母中间,时不时叫一声“妈妈”,转过头,又叫一声“爸爸”,
杜惜若饶有兴趣看着耿绍昀细心的用刀叉把肉食和蔬菜切成碎粒放入笑笑碗中,拌上米饭,再教他自己用勺子吃饭。与他以往的形象完全不同,完全一副家居好男人的形象,却不会给人婆婆妈妈的感觉,只是觉得别样的温柔。
她微笑:“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懂得照顾孩子。”
“多做几次就懂了,”他低头喂笑笑喝一口汤,“我欠他三年时间,能为他做的,尽可能不假手于保姆。”
杜惜若轻轻叹口气。
毕竟年幼,经过长时间的飞行,笑笑饭后不久就开始犯困。临睡前,还一边打哈欠,一边喃喃:“爸爸一起睡,妈妈一起睡。”
杜惜若轻轻拍着孩子,柔声哄他入睡后,替他掖好小被子,打开一盏小灯,才轻手轻脚走出婴儿室,耿绍昀跟在她身后。
婴儿室隔壁是杜惜若的卧室,她在卧室门口站住,正想说话,耿绍昀却先说:“我们谈谈好吗?”
她踌躇一下,推开卧室的门,“进来吧。”
卧室还是原来那一间,简洁整齐,窗台上仍摆放着一盆兰花,耿绍昀望着空空的墙面,“你原来那幅惊世之作的画呢?”
她淡淡说:“扔了,我这一辈子是成不了画家啦,当个奸商比较符合我的身份。”
他眼神仿佛是怜惜,又仿佛是愧疚。
她却笑:“别,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受不了,有什么话快说吧。”
“近几日,我经常在报纸上看到自己的消息,本来没什么大不了,以前也常上报,只是为什么要扯上笑笑?传闻中说是顾湘湘爆出的内幕,可我知道是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杜惜若问:“你不想和笑笑父子相认吗?”
“我们已经父子相认了。”
“可笑笑名义上还是沈嘉恒的儿子,我不喜欢这个名义的存在,我的报复目标是要让沈嘉恒身败名裂,笑笑承担着他儿子的名义,将是一种耻辱。”
耿绍昀说:“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下,或许会有更好的方法让笑笑脱离这个名份,现在,他一个才三岁的孩子,曝光在公众面前,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娱乐话题,还要时时提防可能被偷拍、盯稍,惜若,小孩子也有隐私权的。”
“所以我让你带着他留在美国......”
他看了她一眼,不像是责怪。她却心虚,“对不起——”
他叹一口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错误的最初,是由我开始的。”抬手抚过她乌黑的长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在做什么,想起她并不喜欢别人的碰触,正要收回手,她却顺势靠到了他的胸前,“不说这些了,我们有一个多月没见面了吧,你没有想过我?”
他僵立原地,重逢以来,她一向淡漠疏离,态度突然来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变,显然有问题。
柔软的双臂绕上了他的颈项,“我常常想起你和笑笑,今天看见你们真高兴。”
发端的清香不断飘入鼻中,仿佛有惑盅人心的作用,警戒线寸寸失守,他的气息已有些紊乱,理智上还残存着一丝清明,他问:“你想让我为你做什么?”
“你不想要?”她仰起脸,灯光倒映进眼眸里,荡起让人晕眩的光泽,“不想要就算了。”她推开他,伸手去拉门:“晚安。”
他砰一下推上门,双手紧紧抱住她,低下头吻落在了她唇上,热烈缠绵,,三年多的思念与渴望,一瞬间,如山洪般暴发,猛烈无可抑制,所有理智被淹没在欲望的洪流中,此刻就算要他以跳下万丈深渊为代价,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睁开眼就能看见爱人是一种幸福,耿绍昀醒来,看见杜惜若坐在窗台上,侧首望着窗外出神,白皙修长的手指间挟着一根细长的烟。他下床走过去,抽走她指间的香烟:“以前还知道劝杜世伯戒烟,怎么现在自己一大清早的就抽烟。”
她转过头看他,惘然的眼神仿佛一个迷路的孩子,他想起以前那个爱睡懒觉的小小,每天早上,他把她从床上挖起来,她在睡意朦胧中,总是用这种眼神无辜的看他,心中一动,不由自主吻上她带着浅浅红晕的脸庞。
“你说,如果一个人无论如何也不肯出售名下的股权,要怎么做才能迫使他放弃股权?”她突然发问。
思绪出现数秒的短路后, 他才反映过来,松开搂着她的手,后退两步:“你是指沈嘉恒?”满腔温情慢慢冷却,但他还是回答:“华丰现在流动资金短缺,只要加大压力,截断华丰的资金流,迫使他不得不以权股作为抵押,之后,就有很多方法可用了。”
“要做到这一步不容易,而且,他信不过我,肯定处处防着我。”她嫣然一笑,靠近前亲昵挽住他的手臂,柔声说:“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虽然早就猜到她的突变带有目的性,真正面对时,仍然觉得心凉,片刻的静默后,他问:“你和我上床,为的就是这个目的。”
“不全是。”她随意掠了掠略微曲卷的长发,坦然说:“笑笑太孤单了,我想生一个小弟弟或小妹妹和他作伴,你知道,我有洁癖的,不喜欢别人碰我,你是笑笑的父亲,我不讨厌。”
“你和沈嘉恒离婚了吗?”
“他不肯签离婚协议,”她抿唇凉薄的笑,眼中有些许嘲意:“不签也没关系,我不介意给他戴一顶绿帽子。”
“我介意,”他说:“我是很想要你没错,但不是以这种不明誉的方式。”
“噢,她淡淡笑:“你已经做了,要不要我给你损失补偿费?”
胸口仿佛被利器狠狠的刺入,他痛得窒息,重重喘一口气,这个女人,明知道他爱她,明知道他对她负疚于心,所以有恃无恐。他看着她,觉得陌生,一直不愿意承认的事实不得不再次面对,眼前的人,不再是他倾心相爱的苏小小,而是杜惜若,他为杜氏集团培养的合格领导者,杜修宇的接班人。自已种的因,由自己去承受后果,他甚至连指责她的资格都没有。
“爸爸、妈妈。”童稚的声音打破了室内僵冷的气氛。
两人同时向声音来源处望去,卧室的门不知什么被推开,笑笑抱着一只毛毛熊玩具靠在门边,在他身后,江雅秋瞪大眼睛看着他们俩人:“啊——哦——”她及时把差点冲口而出的话给吞了回去。
耿绍昀看一眼笑笑,神情变得柔和,走到门口抱起笑笑,“用过早餐后,请去一趟我的办公室,把你的计划详细告诉我,需要我做什么,直接提出来就行,不必拐弯抹角,这句话我早就对你说过。”说话的时候,他没有回头。临离去,却不忘向江雅秋礼貌颌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目送耿绍昀抱笑笑走下楼,江雅秋感叹:“这么尴尬的时候还不忘保持好风度,到底是世家子弟。”转过头冲着杜惜若笑:“你真对他用了美人计?”
“是呀,”杜惜若没精打采说:“儿子都跟他生过了,有什么必要装清纯。”
“听他刚才的话,似乎已经决定帮助我们,怎么你们两个看起来心情都很不好的样子?”
“其实,”杜惜若声音低落:“我刚才突然有点后悔,故意想把他给气走的,让他带着笑笑回美国去。”
“唉——”江雅秋轻叹,“你到底是不忍心,不如......”
“不,”杜惜若摇头,似乎在说服自己下定决心般:“路是他自己选的,目前决定的这个计划是对我们最没有风险的选择。”
胜天大厦还是原来的样子,杜惜若站在一楼大堂,举目四顾熟悉的环境,胸中有一种说不清的温情,曾经秘书室的小文员,胸无大志,吃好、睡好、心情好是她的人生目标,不时听听八卦,聊聊美食。时隔数年,曾经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恍若隔世,却依然清晰记得。
咨询处的小姐走到她面前,露出甜美的笑容:“请问,您是杜小姐吗?”
杜惜若点头,眼前是一张陌生的脸,不是以前常和她一起聊八卦的那个小曾。
小姑娘恭敬说:“杜小姐请稍等,我马上通知陈小姐。”她拔通内线,简短说明情况。
看她放下电话,杜惜若先开口:“请问,以前那位在咨询处的曾小姐去哪里了?”
“曾小姐呀?”她维持着甜美的笑容:“她调任营业部了。”
杜惜若回给她一个微笑,想起小曾说过的话:我呀,是卖笑的,一天到晚保持笑容,下班后脸都僵了,想笑也笑不出来。
这世上哪有什么真正无忧无虑的生活,她曾经以为是自己争取到的无忧无虑,实际上是父亲强大财势营造出的虚假环境。
陈倩走出电梯,一看见她,惊喜的叫:“小小!”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原本热情真切的笑容变换作了完美的职业性笑容,彬彬有礼说:“杜小姐,请随我来,董事长在办公室里等您。”
往昔一切,包括人与人之间的情谊,真的再也寻不回了!
陈倩把她引进耿绍昀的办公室,送上一杯咖啡,立即退了出去,顺手带上门。
他的办公室也没有变,杜惜若看见落地玻璃窗前一排绿色植物,笑着说:“我记得你以前可是一个工作狂,从不让办公室里出现多余的东西,现在怎么有这种闲情了?”
耿绍昀放下手中的文件,说:“这些盆裁全部是你以前摆放的,你说,工作疲劳时,多看看绿色植物,就不会觉得太累。”
“哦?”她诧异,“我以前有这么无聊?”
他看她一眼,不悦皱眉:“你不必反复强调你不是以前的苏小小。”
“什么?”她一脸的糊涂。
他转过脸,似乎在极力隐忍;她等着他发脾气,他的风度极好,尤其对于女士,但并不代表他是一个特别好脾气的人,只不过是从来没有人敢给他气受,这段时间,能忍让她到如此地步已经是极限。也许他终于忍无可忍,考虑放弃帮她,想到这一点,她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沉默了一会儿,他重新面对她,平静说:“先说说你的计划和目的吧。”
她意外:“你决定帮助我?”
“嗯。”
她却叹了口气,像是认命般:“好吧,这可是你自愿的。”
“说重点,其它的话不必再多说了。”
“我的计划和目的很简单,我给了两条路让沈嘉恒走,第一是把他的手上股权转卖给我,华丰集团从此姓杜;如果第一条路他不想走,我只好让他走第二条路,动用杜氏所有资源,以及我父亲生前留下的一切关系网,逼迫华丰破产;总之,沈嘉恒当年从我杜家拿走多少,我就要连本带利一并讨回来,华丰我是要定了。”
耿绍昀淡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沈嘉恒给你的回答应该是两条路他都不会走。”
杜惜若点头 :“可是走与不走,并由不得他自己决定,对吗?”
“对你而言,他选不同的路,成效就不一样;对沈嘉恒而言,无论走哪一条路,下场都一样;换作我是他,也宁可斗个鱼死网破。”
“不,下场不一样,”杜惜若说:“如果他把股权转卖给我,还有一条活路可走;如果等到我逼他清盘的那一天,他大概只能选择是跳楼自杀还是割脉自杀了;以华丰目前面临的一系列困境以及名下股票的市值,他自己心里很清楚,那一天完全有可能来临。”
“既使他走了第一条路,最终也只能选择用什么方式自杀。”他犀利的眼眸直视她:“傅传玉怎么死的,沈嘉恒肯定不会忘记。”
杜惜若迎着他的目光,眼神坦荡:“傅传玉和他不同,一个是主犯,一个是从犯,没有傅传玉这个跟随了我父亲近三十年的内鬼,十个沈嘉恒也动不了我父亲。我不需要沈嘉恒的性命,他的骄傲与野心并不亚于你,处心积虑、步步为营才获得的一切全部被夺走,拿一笔养老钱,安安份份跟顾湘湘过着平庸的生活,于他那样的人而言,本身就是一种莫大的痛苦,让他痛苦无奈的活比起让他痛快的死,岂不是更来得解气!”
“或许,”耿绍昀说:“他更愿意放手一搏,哪怕最终只能选择痛快的死。”
“那是你的作风,不是沈嘉恒的作风,他是一个忍耐力极好的人,如果他轻易就会放弃生命,那么早在小时候受家人排挤时放弃了生命。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何况他手上还有一笔钱,他可以等待东山再起的机会。”
耿绍昀笑:“你会给他东山再起的机会吗?”
杜惜若也笑:“这一辈子,只要有我活着的一天,他就不要奢望有东山再起的一天。但是,他未必这么想,再说,说不定我哪天一不小心,就英年早逝了呢。”
他嘴角微微下沉,过了好一会儿,问:“你要我为你做什么?”
“出面和沈嘉恒谈一谈,我不太想走第二条路,投入太大,也太麻烦。他不相信我会给他一条活路,但他相信你,因为你这种人,既便对于仇敌,也能做到言出必行。最好能说服他出让股权;如果他执意不肯,那么我会先采取折中的办法,就是你早上所提议的方法,迫使他抵押股权;再不行,只有击垮华丰,逼迫清盘。这一切,我没有能力做好,你却有这个能力,我负责出钱出人,还有一切必须的关系网。”
他认真审视她,锋锐的眼眸似乎要把她看个通透,“我并不反对你报仇,毕竟造成今天的一切,我也有很大责任,既使你真迫逼到沈嘉恒跳楼,我也没有发言权力。但是,商场上最重的是信誉,你许下了承诺,就必须做到。我可以答应你去说服沈嘉恒转让股权,如果他不答应,甚至也可以和你联手击垮华丰;但是一旦他答应转让股权,你就不能出尔反尔,再把他逼上绝路。”
杜惜若笑起来:“你既然参与了这件事,肯定就有办法阻止我出尔反尔,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是,”他的神情很是严肃,“我既然参与了这件事,如果你出尔反尔,我一定会作出干涉,如果真有那一天,希望你别怨恨我。”
“不会有那一天,”她微笑向他伸手,“合作愉快!”
他伸手握上她的手,她的手修长优美,柔若无骨,他有一瞬间的失神。
杜惜若抽回手,“我不便再打扰你,告辞了。”礼貌十足,无形的疏离再次横隔彼此之间,昨夜的亲密仿佛又只是一场春梦。
眼看着她既将走出门,他不禁喊了一声:“小小。”
她停下脚步。
他黯然:“惜若,我们只能这样了吗?”
她回头,微微一笑:“某些方面,你的确很像我父亲,他算不上是一个好人,但一生光明磊落、一言九鼎、重情重义,你也一样,这大概就是他欣赏你的原因吧。坚信你这种人能给我幸福,所以执意想把我嫁给你。可惜,他错了,他自己尚且不能给我母亲幸福,一个与他品性相似的人,怎么就一定能给我幸福?人的幸福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掌握的”
打开门,她背对着他:“我定过一次婚,结过一次婚,两次都没有什么好结果。自已犯的错误,自己承受后果,本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却给父亲带来灭顶之灾,连累秋姐受伤至残,害笑笑年纪小小吃尽苦头,我还有什么资格奢求幸福?我现在什么都不缺,杜家后继有人,我不需要婚姻了。”
耿绍昀和沈嘉恒约在绝色酒吧会面,只是先探个底,在这种休闲场合以闲聊的方式交谈比较合适。他应杜惜若的邀请,先去她家中陪笑笑吃过早餐后,再去赴约。因为是上午,客人十分稀少,按约定的十点钟到达时,基本上没有什么人,沈嘉恒也没有到达。他进贵宾包厢里等待,点了一些不含酒精度的饮料,漫不经心望着沿杯壁浮升的微小气泡,思绪也跟着放空。沈嘉恒小时候在沈家不被父亲待见,继母刁钻刻薄,沈韵心受闺中好友、沈嘉恒的生母临终托孤,心疼侄儿,就常把他接到自己家中居住,一年有大半时间是在耿家渡过。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是兄弟也是朋友,何曾想过,有朝一日会站在彼此的对立面。
一直等到将近十二点,沈嘉恒还没有出现,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打他的手机也不通。耿绍昀决定不再等下去,结帐准备离开,经过大堂,电视正在播报午间新闻:“......今天上午十点二十七分,在中心城蓝星咖啡馆的包厢内发生一起凶杀案,涉案男子身份已确定,是华丰集团总裁沈嘉恒,死者名叫顾湘湘,是一名二十六岁左右的华人女子,案件正在进一步审理过程中......”
耿绍昀震惊,大堂里很安静,显得电视里的声音更加清晰,他呆立原地,大堂经理关切的问:“耿先生,您有事吗?”
耿绍昀回过神,摇了摇头。他随意找了个位置位坐下,拔通私人助理的电话:“你马上去调查一下今天上午蓝星咖啡馆凶杀案的发生过程,越详细越好。”
助理的办事效率相当高,半个小时后打电话来向他汇报调查结果:沈嘉恒十点钟到达蓝星咖啡馆,要了一个包厢说是等人,十点十分左右顾湘湘进入了包厢,十几分钟后,服务生听到包厢内传出激烈争执的声音,紧接着传出一声女子凄厉的惨叫,就急忙报警。警察到达时,顾湘湘已经死亡,一把水果刀没柄插入她的胸口,沈嘉恒呆呆坐在旁边,双手沾满鲜血。
耿绍昀问:“沈嘉恒有没有说等的人是谁?有没有人听到他和顾湘湘争执的内容?”
“没有。”
挂断电话,耿绍昀陷入沉思中,许多信息从脑海里一闪而逝,隐隐约约似乎抓住了一点什么信息,转瞬间又一片混乱。
刚踏进家门,沈韵心推着轮椅匆匆迎上前,“绍昀,嘉恒出事了。”
耿绍昀说:“我看过新闻了。”
沈韵心失声哭了出来:“我和孙律师去过警局,他们说嘉恒是重大嫌疑犯,暂时不能保释,也不让亲属探望。”
客厅里有一名三十多岁的儒雅男人,看见耿绍昀进来,站起身礼貌招呼:“耿先生,您好。”
耿绍昀认得他,是沈嘉恒的律师孙立坚,“孙律师,见过沈嘉恒了吗,到底怎么回事?”
孙立坚说:“我初步和沈先生交谈了一次,有些事情需要向您了解一下。”
“请说。”
“沈先生说应你之邀前往蓝星咖啡厅会面,为什么您一直没有出现?”
“不对,”耿绍昀摇头,“我们约定的见面地点是绝色酒吧。”
“可沈先生说,最初的约定地点是绝色酒吧,今天早上八点三十分左右,您打电话给他,改了会面地点。”
“我早上没有打过电话......”耿绍昀的心突然急剧一跳,想起早上他陪笑笑吃早餐时,杜惜若不小心把一杯牛奶打翻到他身上,带他去沐浴更衣,那个时候,他的手机应该在她手中,他的心渐渐下沉......
孙立坚不解看他一眼,继续说:“沈先生本来等的是你,没想顾小姐会出现,口口声声说是沈先生约她前去重修旧好,沈先生坚决否认,两人起了争执,沈先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情绪失控,清醒后,才发觉果盘中的水果刀刺在了顾小姐身上,事情到底怎么发生的,他自己至今还不清楚。”
耿绍昀说:“这么说,嘉恒确实是杀了人?”
沈韵心在一旁插话:“嘉恒一向极其冷静,怎么可能冲动去杀人,除非他吃了兴奋剂。”
耿绍昀心中一凛。
孙立坚说:“现在就是要找到沈先生情绪失控的原因,以此证实他不是谋杀,而是误杀或者其他,耿先生,您能帮助我一起调查这件事吗?”
送走孙立坚,沈韵心紧抓住儿子的手,“绍昀,嘉恒是有不少对不起你的地方,你能不能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情份上,帮帮他?”
“放心吧,妈,让我静一静,想个办法。”他安抚住母亲,独自走进书房,拿起座机拔通了赵延的电话:“赵延,我是绍昀。”
美国那边是半夜,赵延声音里透着浓浓睡意:“什么事呀,绍昀?”
“有没有一种药剂,让人服用后,短时间内变得十爆躁,甚至会冲动到杀人?”
“有,俗名叫魔鬼七号,意思就是让人产生魔鬼般的犯罪冲动,药效猛烈,来得快去得也快,从发作到结束总共三十分钟,而且事后,即使取尿样也检测不出来。”
放下电话,耿绍昀把自己的手机拆开来仔细检查,终于在线路钣夹层找到一个小小芯片。初夏的气候已暑气逼人,他却觉得寒意森冷彻骨。
耿绍昀开始为沈嘉恒的案件疏通关节,公审之后,沈嘉恒误杀罪名成立,被判入狱服刑八年。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这已是最好的结果。
楚杰说:“虽然没能让他吃上一辈子牢饭;但我已经安排里面的兄弟好好招呼他,八年的时间,足够你把华丰集团从姓沈变成姓杜,就算他有命出来,也差不多是一个废人了。让这样一个昔日高高在上的贵公子沦落为潦倒不堪的地步,简直生不如死,干爹和你的仇算是报了。”
杜惜若含糊的“嗯”了一声,点上一支烟,懒洋洋窝进宽大的软垫座椅里 。
“怎么,”楚杰问:“你不高兴?”
“当然高兴,只是——”杜惜若笑一下,声音低低的说:“没有预料的那样高兴罢了。”殚精竭虑,终于达到目标后,反而不知所措。
内线电话响起,杜惜若凝神仔细听,未了,说一句:“我知道了。”抬眼看着楚杰,“沈嘉恒越狱了。”
“哦,”楚杰扬眉,“那不是更好,让他一辈子过着暗无天日的逃亡生涯,永无出头之日。”顿一下,他又说:“不过,你要小心!”
杜惜若不在意的笑一笑。
送楚杰出门,却看见耿绍昀的车子停在外面,见到杜惜若,他走下车,“我正考虑着有没有必要见这一面,你就出来了。”
杜惜若对他点头微笑:“既然来了,就进去坐下聊一聊吧,我后天去美国,以后再也不会回这座城市了。”
进入她的书房,耿绍昀第一句话:“我们都低估了你,全部被你当傻瓜一样,玩得团团转。”
杜惜若没有说话,又点上一支烟,她最近抽烟越来越频繁。
“你先派人暗中向媒体透露出沈嘉恒和顾湘湘的关系,误导沈嘉恒及公众以为是顾湘湘向媒体泄露内幕。由此让沈嘉恒对顾湘湘产生不满,为计划中的情杀案制造舆论上的作案动机。再把笑笑的身世透露给媒体,一方面为了让笑笑和以后会成为杀人犯的沈嘉恒撇清关系,另一方面为了把我引回来。”
“自从和你正式翻脸后,沈嘉恒一直有所防备,无论到哪里,身边都有保全人员跟随,正如你所说,他不相信你,却相信我,只有我能够单独把他约出来。那天晚上,你让我留宿,趁我睡着,在我的手机上动了手脚。以让我帮你约沈嘉恒谈判为名,截取了我们的谈话内容,得知我们见面的时间地点,到了谈判那天,你籍由邀我来陪笑笑吃早餐的机会,盗用我的手机,让人模仿我的声音打电话给沈嘉恒,告知他会面地点改了。沈嘉恒到达你指定的地点,你安排人把药物加进咖啡里,并特意在生果盘中放上一把水果刀,他喝下去后,同样被人以沈嘉恒名义骗来赴约的顾湘湘恰好到达,或许事先有人冒充沈嘉恒向她表达了重修旧好的想法,见面时真正的沈嘉恒却又否认这件事,两个起了争执,在兴奋药剂控制下的沈嘉恒失手杀了顾湘湘。这就是所谓情杀案件的真正过程,我分析得对不对?”
杜惜若笑:“分析得对不对不要紧,关键是法官和陪审团信不信,能为沈嘉恒做的,你都做了,如果还想为他翻案,得先找到证据,没有证据,说什么都是枉然。”
耿绍昀微微的笑,眼底却是一片悲凉的死灰:“你根本不需要我帮你找沈嘉恒谈判,也不需要我帮你击垮华丰,把我牵扯进来,固然是因为我有可利用的价值,更多的是因为,万一案件审理没有如你所预料的方向发展,有我这只替罪羊,你完全可以置身事外。”
“你算无遗策,沈嘉恒、顾湘湘、我......每一个曾经有负于你的人,都逃不了你的报复。早在美国,你折磨傅传玉,却让赵晓峰发现,我当时还以为你做事不够老练;现在才明白,实际上你是故意让赵晓峰看见,杀鸡骇猴,警示他交出手中的权柄,安安份份渡过晚年。只因为那在三年,他出于为女儿的私心,暗中阻隔了你我之间的消息,让你求助无门。”
杜惜若慢慢点头:“对,很多事情,我不说,并不代表我就不知道。我所承受的,很大一部份是上一代恩怨的延续,你母亲、顾湘湘、傅传玉......我何曾伤害过她们?她们却不放过我。我不会让笑笑重蹈我的覆辙,所有恩怨,必须到我这一代终结,所有潜在的危险,必须从我手中剔除。”
“你要报仇,无可厚非,只是,用这样的手段......”他缓缓摇了摇头,自嘲的笑:“我又有什么资格指责你。”
烟雾弥漫在她的脸庞周围,他看她,仿佛雾里看花,近在咫尺,却不真切。径直取走她手上的香烟掐灭,俯身正对住她乌黑的眼眸,“我只想请你诚实的回答我一声,我欠你的,还清了吗?如果还有什么没还清的,请大大方方告诉我一声,让我一次性清偿。”
她仰起脸,迎着他的目光,淡漠说:“清了,从此以后,我们两清了!”
他点点头,一字一字说:“从此,我会永远记住,你只是杜惜若,不是小小。”直起身子大步向门走去。
书房的猝然被推开,“惜若——”江雅秋看见站在门边的耿绍昀,顿住话语。
“什么事?”杜惜若问。
江雅秋看耿绍昀一眼,见杜惜若并没有避开他的意思,便说:“刚收到消息,沈嘉恒自杀了,在你们以前居住那幢房子的一间婴儿室里。”
耿绍昀回头看着杜惜若,她侧向门口而立,斜阳昏黄的光构勒出她姣好的侧影,她只是静静的站着。良久,她侧过头,缓缓绽开一丝笑意:“好——”
他扭头走出了门。
临行前,沈嘉恒的律师孙立坚找上门:“杜小姐,沈先生生前在狱中立下了遗嘱,指定您是他唯一的财产继承人。”财产一项项清点给她,杜氏企业5%股权,华丰企业51%股权,房产、汽车,存款......最后是一封信。
“杜小姐,”孙立坚双手把信放在她面前,“沈先生越狱,仅仅是为了回到你们原来居住过的地方,换一身干净衣服,然后开枪自杀。他在狱中立遗嘱时,想必已经下定死的决心,这封信,大概是他最后想对你说的话。”
杜惜若抽出信纸,雪白的纸上只有一行字,字迹苍劲隽秀:我把今生欠你的全部还给你,但愿来生能清清白白出现在你面前!
她低头,久久盯着这一行字,看不见她的表情,突然很大一滴水珠落在上面,墨迹被水滴浸透,慢慢晕开。
“惜若。”江雅秋担忧喊。
杜惜若抬头,神情平淡,雪白的脸庞上不见丝毫泪痕。她取出打火机按燃,信纸连同那行字在跳跃的焰火中化为灰烬,风一吹,四处飘散。俯身抱起笑笑,她平静说:“走吧。”率先走出了门。
蔡文涛和楚浩的车子在外面等候,临上车之际,杜惜若又回头看一眼这幢原本是自己嫁妆之一的别墅,“帮我把它卖掉吧。”她对蔡文涛说:“以后不需要了。”
车子向机场驶去,别墅渐渐消失在视野里,不知不觉,脸上湿湿地,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来不及伸手擦去,一双胖胖的小手软软抚上了她的脸庞:“妈妈,怎么哭了?”
“妈妈太高兴了。”她想笑一下,泪水却无可抑制的滚落,“笑笑,我们终于可以走了,再也不必回这座城市。”
“爸爸一起走吗?”
“不,”她抱紧儿子,“以后的路,妈妈陪你走。”
笑笑学着大人的样子,轻轻拍打母亲的背:“妈妈不哭,妈妈不哭——”
正在安检口办理登机手续时,耿绍谦突然出现在机场大厅,“小小,小小——”他一边跑,一边挥舞着手喊,引得大厅许多人纷纷侧目。终于跑到杜惜若面前,他气喘吁吁说:“听——说——你要走了,我来送送你。”眼睛却盯着江雅秋:“你也要走吗?”
不等江雅秋开口,杜惜若抢先说:“秋姐不走,她要留下来负责杜氏在这边的事业部。”
江雅秋大惊失色:“惜若——”
“秋姐,”杜惜若抓住她的手臂,低声说:“既然前世已逝不可追,来世渺茫不可知,不如好好把握今生。我知道你对绍谦并不是没有好感,只是顾虑太多,趁着大好年华还没有完全逝去,冒一次险吧,就算冒险失败,再差也不过是回到我的身边,总之,我们杜家的大门是随时为你敞开的。”她用力一推,把江雅秋推出了安检口,向耿绍谦挥挥手:“绍谦,好好对待秋姐。”
眼睁睁看杜惜若消失在安检口,江雅秋回头,耿绍谦正眼巴巴望着她,对上她的目光,脸微微一红,鼓起勇气向她伸出手:“小小说得对,既然前世已逝不可追,来世渺茫不可知,不如好好把握今生。雅秋,今生我只是想牵着你的手一起走。”
听他文绉绉的表白,江雅秋哑然失笑,终于伸出自己的手,交付到他的手中,彼此牵着手一起走。
旧金山故居的花园里不再是只种植郁金香,杜惜若要求种上玫瑰和菊花,她解释说,郁金香虽然美丽,却太过娇气;玫瑰艳丽有刺,能自我保护;菊花清雅,能耐寒霜。
霜风染红一树枫叶的季节里,她坐在满园秋菊中,惬意闭目养神,耳畔不时传来笑笑的嘻戏声。家庭医生刚刚为她检查过身体,告诉她腹中的胎儿是一个女孩,发育得很好。笑笑当即欢呼:“我有妹妹了!”
该给未来的女儿取个好名字,她苦思冥想,叫杜——,杜什么好呢?最后决定征求一下笑笑的意见,她招手唤过笑笑:“来,给妹妹取个好听的名字,要姓杜。”
笑笑歪着脑袋,奶声奶气学舌:“杜——”天空有飞鸟掠过,笑笑指着天空,兴奋大叫:“小鸟——”
“杜小鸟?”杜惜若无奈仰天。
笑笑突然又叫:“爸爸,爸爸——”
杜惜若抚额长叹,笑笑的老毛病又犯了,看见个男的,就乱叫爸爸。她回过头,夕阳金色余辉里,耿绍昀欣长的身影挺拔玉立。
笑笑已经扑了过去,“爸爸!”
耿绍昀抱起笑笑,走到她面前,看一眼微微她隆起的腹部,并无意外:“我想了很久,才想明白,其实,小小也好,惜若也好,只是不同时期的你,怎么可能分割得开。我曾经说,无论怎样,都不会第三次从你们母子身边走开,你说过,我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所以我不能对你食言。”
杜惜若说:“没关系,是我让你走开,不算食言。”
“绍谦和雅秋终于修成正果,既将结婚,主要归功于绍谦多年的坚持不懈,他们对我说了一句很有哲理性的话,既然前世已逝不可追,来世渺茫不可知,不如好好把握今生。”
“我说过,我不再需要......”
“不要需要婚姻是吗?不要紧,我可以等,未来渺茫不可知,但至少现在可以把握,请让我留在你们母子身边,为你、笑笑、还有这个未出世的女儿尽一份应尽但从未尽过的责任。惜若,给我一个为孩子取名字的机会,我想我取名字的水平肯定高过笑笑。”
杜惜若沉默,漫长的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她终于笑:“好吧,你要为女儿取一个好名字。”
既然未来渺茫不可知,何必为了一个不可知的未来,放弃已知的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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