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一喜,绣月总是能在关键时刻给我分忧解难。
“快说,什么办法?”
绣月看了眼自己怀里的冥狐:
“冥狐是阴界的宝物,它之所以能吞吐阴间的混沌阴气,是因为它的肚子本身就是一个阴曹地府。”
我没听太明白,但是大概明白绣月的意思,她可能是想让冥狐再吐一团混沌阴气出来,把倒挂男子也隐身起来。
我心想也不是不行,最起码可以让倒挂男子暂时安全。等我和胡为民忙完了,再带他出去也不迟。
我四处张望,想着把倒挂男子隐身后,放在哪里比较合适。
绣月看我不说话,却这看那看,不高兴地问我:
“南大哥怎么不听绣月说话?”
我说:
“听着呢,你不是要把这人隐身吗?我看看把他放在哪里合适。”
绣月一脸不解:
“给他隐身?谁说要给他隐身?”
我也不解:
“不给他隐身,那你又说冥狐,又说混沌阴气干什么?”
绣月说:
“我是想说冥狐可以吐混沌阴气出来,也可以吞别的的东西进去。而且它的肚子本身就是一个阴曹地府,我们可以让冥狐把这人吞到肚子里,等到了外面再给他吐出来。”
好家伙,绣月把自己在枉死城吞冤魂村的经验,用到这里来了。
我有点想笑,又不敢:
“绣月,这人是个活生生的人,万一冥狐吞了他再吐不出来,他岂不是会死?”
绣月说:
“这你放心,冥狐做事向来稳妥,不会让这人死在阴间的。”
我正要再说,旁边的胡为民“嘁”了一声说道:
“它稳妥?它要是稳妥,刚才吐混沌阴气的时候你为什么要拍它一巴掌?要是它真的把这人吞进去吐不出来,你是不是准备再拍它一巴掌?”
绣月不乐意了:
“二位哥哥还说呢,肯定是你们刚才救那位公主时伤到了冥狐,不然它不会出问题。”
绣月这么一说,我和胡为民都闭了嘴。
冥狐卷羽洛公主的枯骨出来时,确实和下面的界碰撞过,只是我和胡为民都没注意冥狐是不是受伤了。
绣月见我和胡为民不说话,抱着冥狐就退到了一边:
“罢了罢了,救不救此人都与我无关,二位哥哥还是自己看着办吧。”
救人肯定是要救的,既然绣月说不会伤到倒挂男子的性命,那就让冥狐先吞了他吧。
我和胡为民还有绣月自顾自的说话,完全没注意一旁的那个男子。
此时的倒挂男子,已经被我割开了绑住手脚的绳索。他虽然看不见我和胡为民,但还是跪在地上乞求我和胡为民救他。
可是等我和绣月说完话再回头看他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满脸惊骇,浑身打摆子一样抖个不停。
我和胡为民隐身在混沌阴气里,他看不见。绣月本就是生魂,他更看不见。
但是,他却能听到我和胡为民说着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而且这些话句句不离阴间,句句和他的生死有关,实在是给他吓的够呛。
我看那男子几乎瘫软成泥,有心给他从头到尾解释一番,又觉得太过麻烦,就故意大声说:
“冥狐是宝物,吞他也是为了救他。只要我们离开这里,冥狐就会吐他出来,实在没什么可担心的。”
绣月看我同意,也不问问那男子有什么意见,抱着冥狐就朝男子靠近过去。
只听绣月一阵轻声细语的念咒后,那只拳头大的冥狐突然就长出一张比我家炊房还大的深渊巨口,照着瘫在地上的男子就张了过去。
可怜那男子,什么都还没弄清楚,就被凭空里一张恐怖如斯的大嘴给吞了进去。一直到最后一刻,那男子的表情都是惊骇的,连一声惨叫都发不出来。
胡为民看的直摇头:
“虽说是救人,但是也太暴力了。也不知道那人出来后,还能好好的吗?”
我说:
“先活下去,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说实话,我们已经在一个不相干的人身上浪费了太多时间,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去找怖婴了。
我催绣月赶快出发,绣月也不多话,转身就朝血祭台的后面飘忽过去。
“二位哥哥要走台阶下去,我去后面等你们。”
绣月要走,胡为民急的连声“哎哎哎”:
“要走一起走,这地方这么邪门,万一等会找不到你怎么办?”
绣月不情愿,但是也没办法,只能在一边慢慢飘忽着,看我和胡为民拥在一起,慢慢走下血祭台。
血祭台下,长着一张李逵脸的女师兄仍然昏迷着,脑袋下有一滩血。
绣月看我注视女师兄,问我:
“这个也要救吗?”
我想了想:
“先救吧,她毕竟是玄清道长的师兄。我们不看僧面看佛面,回头把她交给玄清道长就是了。”
绣月撇撇嘴:
“先说好,这两个人同时去到冥狐的肚子里可能会碰到一起。到时候他们打起来,或者谁把谁打死了,你可别赖我。”
我说:
“打就打吧,两个人都是赤手空拳,谁要是不想吃亏,那就看自己的本事了。”
这时,不知道胡为民想到什么好笑的东西,“噗嗤”一声就笑了。
我问他笑什么,胡为民自己先不好意思起来:
“山桥,你说那男人赤条条一个,女师兄又昏迷不醒,他俩会不会……”
我去,胡为民真邪恶,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我臭着脸瞪着胡为民,胡为民连忙解释: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的意思是他们去的毕竟是阴曹地府,而且又孤男寡女,到最后会不会同病相怜,惺惺相惜起来?”
我白了胡为民一眼:
“想知道?要不你跟着下去看看?”
胡为民笑着打哈哈:
“瞧你说的,我这不是还要陪你去找怖婴给你爹娘报仇吗?我哪有时间管他们?”
胡为民说着就拥着我的胳膊:
“走走走,不说他们了,我们忙正事要紧。”
血祭台看着是一座山的样子,但是背后却是刀削一般,只有薄薄一层。我和胡为民只走了几步,就绕到了山后。
血祭台的前面有铜门打开,外面还有光线透进来。但是血祭台的后面却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我和胡为民摸黑前行,绣月飘忽着带路。
绣月还好,我和胡为民却走的跌跌撞撞的。
我问绣月怖婴在什么地方,绣月说:
“这里是豢鬼局的最深处,再往前走,就能看到那些已经炼成的鬼兵阵。在那些鬼兵阵的后面,有一个连鬼兵也去不了的地穴,怖婴就藏在那里。”
胡为民的脚下不知拌到了什么东西,趔趄一下后抓住我的胳膊问:
“鬼兵都去不了,那我们怎么进去?”
绣月说:
“想办法进啊,总不能我去引怖婴出来吧?”
胡为民说:
“这怖婴也真够鬼的,竟然藏在鬼兵阵的后面。怪不得它偷吃鬼兵,蒋莽还发现不了它。”
绣月轻笑一声:
“胡大哥这不是说的废话吗?怖婴本来就是鬼,当然要待在鬼地方。”
一路艰难前行,都不知道走了多久,还是没看见什么鬼兵阵,更别说看见怖婴了。
地下的空气阴寒无比,周围又黑的可怕。我本就双眼有问题,对外界的感知不那么明显。可是胡为民就不一样了,他越是看不见,心里的恐惧就越深。
再加上周围时不时有一点不知从何而来的响动,惊的胡为民一个哆嗦加一个哆嗦。
我心里有点不忍,如果不是因为我,胡为民也用不着来这鬼地方。
“大哥,你后悔吗?”
我冷不丁问胡为民,胡为民明显愣了一下:
“什么意思?”
我说:
“你说你驱鬼杀鬼,只不过是为了换两个钱花花。如今却要跟着我出生入死在这鬼地方,实在是委屈你了。”
胡为民一边专心走路,一边说:
“知道大哥委屈就好,回头你要是再拿到什么赏钱,可千万记得分大哥一半。”
我知道胡为民和我开玩笑,他如果真的为了钱,就他手上现有的那些赏钱,早就够他逍遥快活去了,不必还和我受这些罪。
说到底,胡为民还是更顾念和我的兄弟情,我心里感动,正要再矫情几句,胡为民似乎感觉到了,立刻出声打断我:
“山桥,你别跟我娘们唧唧的。我胡为民就是爱钱,你试试你拿了赏钱不给我,看我不扒了你的裤子,给你屁股打的比山还要肿的高。”
绣月在前面飘忽着,被胡为民一句话逗的笑了起来,弯着腰半天直不起身。
胡为民的嘴多损的,指着绣月对我说:
“看看,以前的绣月听我说浑话,羞的头都抬不起来。现在倒好,听见了竟然觉得开心。”
绣月正笑着,被胡为民一揶揄,立马怒了起来:
“胡大哥再这么说我,信不信我把你送到怖婴的嘴里?”
胡为民哪里想真惹绣月,正要陪着笑脸道歉,突然就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一步跨出去,差点就从混沌阴气里独自冲出去,连忙倒退回来问胡为民怎么了。
黑暗中,我看不清胡为民的脸色,但是他开口说话,声音却在发抖:
“山桥,我的脚下有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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