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胡为民先动的手,他一个老拳头挥过去,扎罗阿就摔倒在地。
胡为民打倒了扎罗阿不打紧,可问题是,扎罗阿的怀里还抱着依染。
依染还没有醒过来,摔倒在地上后就直挺挺地躺着不动。
扎罗阿气的从地上直接蹦了起来,也不看看依染怎样了,扑过去就和胡为民扭打在一起。
那个我没有拉架,没有劝说,而是默默地扶起依染,走了。
我一看那个我不劝架,也没多想自己有几斤几两,就着急忙慌的跑过去拉架。
我跑到还在打架的胡为民和扎罗阿身边,才拉了扎罗阿一把,胡为民就一拳呼到了我的脸上。
我疼的眼泪都出来了,但是发不出声,只是干流眼泪。
胡为民倒不是真心要打我,他是误伤到了我。可是他也没有给我道歉,只是一把推开我,又和扎罗阿缠成一团。
我不准备再多管闲事了,看看那个我已经走远,便径直跟了上去。
我不能说话,不然我真的很想问问,为什么胡为民和扎罗阿打成那样,那个我却不理不睬的?
我跟在那个我身后,那个我放慢脚步,和我并排一起走。
“做人很累,也很麻烦,其实你应该庆幸你不用面对这些。”
那个我突然开口说话,我以为他说的是打架的事,便笑笑没吭气。
“其实我活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活的。如果没有为爹娘报仇这件事牵绊着我,我可能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
我不笑了,那个我说的,好像不是后面那两个人打架的事?
“自从爹娘去世后,我总感觉自己的心里总有一根刺,而且是一大根刺。那根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来,猛地在我的心上扎一下。”
我默默地看着那个我,他的眼眶是红的。
“刚才在黑池境,那个女鬼用了娘的脸出来……我已经很久没有梦到娘了。可能是我这么久还没有给爹娘报仇,她老人家不高兴了吧?”
那个我的脸上有眼泪静静的流下来,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我不能说话,其实就算我会说话,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不算是一个健全的人,这点我已经意识到了。而这个不健全,就包括我在各种感情中的不敏感。
比如那个我在难过,我也知道他为什么难过。但是作为和他同样的的我,却体会不到那种难过。
那个我不出声地哭着,任由眼泪大颗大颗掉落也不伸手去擦。他脚步有点踉跄,浑身似乎没什么力气,连半抱在怀里的依染都差点从他怀里滑下来。
我连忙过去,帮他扶起依染,结果那个我直接松开了依染。
那个我松开了依染,我只能自己半抱着依染。
那个我自顾自的,脚步虚浮地往前走,我半抱着依染紧跟着他。
“你知道吗?爹娘死后,我一直告诉自己不许哭,我要等到给爹娘报了大仇之后再狠狠地哭。可是,我走了这么久,怎么还等不到那个让我哭的机会?”
那个我说着不哭,可是他好像没意识到,他已经泪流满面了。
无脸鬼姬用了他娘亲的脸,彻底勾起了他的伤心事。我就说胡为民和扎罗阿打架他为什么不管,原来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了。
我看着那个我伤心的样子,感觉他像是憋了好久的心里话,一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机会说出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最脆弱的时候,而这种时候,一般是不想让别人看见的。
现在,就是那个我最脆弱的时候。他现在在我面前哭,在我面前说,并不是说他多么信任我,而是他知道我很快就会消失在他眼前,带着他的脆弱消失,就像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事一样。
那个我越说,走的越慢。他的脚步沉重的像是灌了铅一样,脸色也是死白一片。
突然,那个我摇晃着身子就倒了下去。
看来那个我是真的伤到心里了,心碎欲绝,说的应该就是他这种样子吧?
可我怀里还半抱着依染,急忙腾不出手去扶他起来。
我回头去看胡为民和扎罗阿,两个人远远地还在扭打着。
我张开嘴,发出几声“呜呜哇哇”声后又停了下来。
我现在不能说话,不能喊人。想让胡为民和扎罗阿赶紧过来,只能跑过去招呼他们。
为了能更快的叫胡为民和扎罗阿过来,我暂时把依染放在地上,然后挥舞着手,嘴里还是忍不住地“唔里哇啦”着朝他俩跑过去。
我一边跑,一边尽量弄出动静,想快点引起胡为民和扎罗阿的注意。
可是他们两个打的太投入,根本没注意到我。一直等我跑到他俩面前了,他俩才住手。
要说这两个人是真的打啊,胡为民的鼻子破了,扎罗阿的嘴角挂着血,两个人的衣服也撕扯烂了。
我指着倒在远处的那个我,双手胡乱地比划着。
胡为民看不懂我的手势,但是他明白,那边出事了。
胡为民鼻子上的血都顾不得擦一把,转身就朝那个我的方向跑过去。
扎罗阿问了我一句“我师妹呢”,可能突然又反应过来我不会说话,也转身跑了。
我没想到胡为民和扎罗阿打架够狠,跑起来也是快,两个人转眼间就把我甩在了身后。
我心里突然被触动了一下,这可能就是牵挂吧?不管是自己牵挂别人,还是别人牵挂自己,感觉都挺好的。
可惜,好像没有人牵挂我,我也不知道牵挂谁。
我本来也是跟着胡为民和扎罗阿跑的,结果心里一想这个问题,突然就有点惆怅起来,也没力气跑了。
我慢慢走着,远远地看着胡为民抱起了那个我,扎罗阿抱起了依染,心里突然就有点酸。
看看人家,不管是兄弟情还是兄妹情,都那么感人,只有我形单影只的像个孤家寡人。
我心里闷,走着走着头就低了下来。结果胡为民突然就“哇呀呀”着跑到我面前,一拳就砸在我的脸上。
我被砸倒在地上,半边脸瞬间就肿了起来。巨大的疼痛和惊愕让我完全失神,我捂着脸,像个傻子一样看着胡为民,不知道他发的什么疯。
胡为民一拳打倒我,紧跟着一根手指头就戳到了我的鼻子尖上:
“说,你对我兄弟做什么了?他怎么就晕了过去?”
原来胡为民以为那个我突然昏厥是我下的手……我好冤。
可是我说不了话,而且我心里突然就升上来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想不通。
人和人之间怎么这么复杂?为什么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事发生?明明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还要挨打?
胡为民看我噙着满眼的泪花看着他,还以为我不服气,一把揪住我的衣领,直接把我从地上拎了起来。
“三清符在你身上又怎么样?我先打你一顿,替我兄弟出口气再说。”
胡为民说着就要动手,但是扎罗阿在后面喊住了他:
“他要是想害你兄弟,应该一刀捅了他就跑,何必只把他弄晕,还叫你过来看他?”
我的老天,总算有一个长脑子的人,说了一句长脑子的话。
胡为民举起的拳头停在空中,转着眼珠子想了想,便一把推开我,说:
“也是。”
胡为民又转身去看那个我,我也转身走了。
太欺负人了,我自问我从出来到现在,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凭什么我要被所有人针对?还要被胡为民打?
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可能胡为民也不会让我真的走掉。毕竟我身上还有三清符,那可是他好兄弟的宝物。
果然,我才背对着胡为民走了两步,就被他揪着后衣领子拽了回去:
“往哪走?在我兄弟没有拿回三清符之前,你那里都不能走……拿了三清符你也不能走,到时候让吞吞再吃了你。”
我悲愤又无助,恨不得立刻就被他们拿走三清符。
我不想和这些人打交道,太憋屈人了。
胡为民忙着给那个我掐人中,等那个我悠悠转醒后,背着他就开始赶路。
“山桥,你是不是担心你的三清符啊?没事的,大哥这就带你去找集市,到时候我们买几匹马,三五天就能见到玄清道长了。”
那个我用鬼皮伞带我们出来的地方在渡莱山的脚下,这里离白云观的距离太远,要是走路的话,估计一半个月都走不到。
我才出来见世面,虽然刚才被胡为民打的脸都肿了,但是在看到热闹的不行的集市时,我还是被分散了注意力。
不过,我并不是被集市的热闹吸引,而是被那么多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人给吓住了。
只有那个我和胡为民,还有扎罗阿和依染这四个人的时候,都纷纷扰扰惹出来那么多事。现在集市上这么多人,岂不是会有更多事?
我怕了,胡为民在前面和一个马贩子大声吆喝价格,他把还是神智昏迷的那个我塞到我怀里,而我却恨不得把头埋到那个我的怀里。
胡为民真抠,五个人只买了两匹马。扎罗阿和依染一匹马,他和那个我一匹马。
我身上有三清符,我知道他不可能扔下我不管,但是我不知道他准备让我怎么走。
不可能让我跟着马跑吧?我又不是飞毛腿。
可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胡为民竟然拿出一张符纸要贴我。
“拘魂符,反正你也算不上是个真正的人,不如把你裹在符里带走,还省了一匹买马的钱。”
我不是人?我从吞天藤肚子里出来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我不是人。
我真的不是人吗?
算了,是不是人又能怎么样?你看那个胡为民,根本就不问我怎么想的,已经把拘魂符贴到了我的脑门上。
我木然着被胡为民折腾,感觉自己的身体被胡为民卷成了一个纸卷,然后周围一黑,应该是被他装进兜里了。
在黑池境的时候,扎罗阿说依染身体里也有鬼气。照这么说的话,依染也不算是人,他胡为民怎么不用拘魂符卷了依染装在兜里?
就因为依染有她大师兄护着,就因为我身边没人,这不是欺负我吗?
算了,这个世间没什么好留恋的。以我这种尴尬的出身,还是待在吞天藤的肚子里才最合适。
虽然我被胡为民装在了兜里,但是一路上骑马的颠簸我还是能感觉到。等到胡为民再把我从兜里掏出来时,我眼前看到的已经是白云观了。
胡为民来不及栓马,横抱着那个我就跑进了白云观,一进去就大喊伯公救人。
扎罗阿也抱着依染紧跟进去。
我看着胡为民紧张的样子,心想那个我只是伤心过度昏厥过去了,又不是死了,至于那么大动静吗?
胡为民的嗓门很嘹亮,很快就把一个白胡子老道喊了出来。
只是,那个白胡子老道看都不看胡为民怀里的那个我,而是直奔着我就过来了:
“哎呀呀,我的老侄啊,你这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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