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了锦衣卫指挥使的话，一旁的朱高燧不免有些毛骨悚然。
他在心里把李文浩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奶奶的，口口声声向自己保证一定不会被发现。
现在好了，锦衣卫不还是查到线索了？
这要是顺藤摸瓜查到自己头上，那还得了？
此时的朱棣正端坐在龙椅之上，双眼满是血丝，头发凌乱，满脸疲惫，像是苍老了十几岁。
他死死地盯着跪在面前的锦衣卫指挥室，声音冰冷。
“你是说，大夏派人暗杀了老大？”
“他们这么做，能得到什么？”
指挥使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
沉默了片刻方才开口道：“这个……属下不知。”
“不过属下调查出，那日刺杀太子所用的火枪，和我们从大夏买来的略有不同，要更为精进。”
“这天底下除了大夏之外，还有谁能造出如此精良的火器来？”
大殿内，安静到极点，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朱高燧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小声的说：“父皇，这不对，大夏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不合理。”
“八成这件事是另有隐情，所以我们还是要再仔细的调查清楚再下结论。”
“毕竟大夏现在是不好惹的……”
事实上他根本就不担心大明会和大夏打起来，他害怕的是继续查下去，最终会查到自己身上。
朱棣眉头紧皱。
中年丧子，这让他痛不欲生，情绪变得很不稳定。
无缘无故被杀的宫女太监，几乎每天都有。
不过朱棣还是有理智的。
他知道大夏是强国，大明想要招惹，目前来说还不具备这样的实力。
朱棣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老三你说的对，我们不能轻易招惹大夏，必须要拿到真凭实据才行。”
许久，朱棣摆摆手，大殿内的众人躬身退了出去。
此时的大殿内，只剩下了朱高燧朱棣二人。
朱棣的面色平静到了极点，看不出悲喜。
朱高燧感觉到大殿之中有种莫名的威压，让他喘不过气来。
“那个……父皇，儿臣还有一些琐事需要处理，要不……”
朱棣打断了他的话，“老三，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朱高燧连忙拱手，恭敬道：“父皇说的哪里的话，这都是儿臣该做的。”
朱棣苦笑一声，
“有些事情，确实是委屈你了，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呢。”
“若不是你那日及时拦着我，说不定现在已经是血流成河。”
“这段时间，我已经有些乱了分寸，倘若不是你在旁边劝着，不知道要杀多少无辜的臣子。”
“这些事情本该是你娘亲该做的，现在却全都落在了你的身上。”
“你这样，我很欣慰。”
“现在这么一看，其他的皇子，好像都比不上你。”
“他们不敢和我说真话，更不敢及时的劝阻我，可是你敢。”
朱高燧低着头，没说话，可心中却在窃喜。
“父皇，儿臣不过是做了一个儿子该做的事情而已。”
“身为儿子，倘若只是一味地听从父亲的吩咐做事，不能在关键时刻起到劝谏的作用，不能为父亲分忧，那要这个儿子还有什么用？和满朝文武，还有什么区别？”
朱棣默默的点了点头，眼神复杂。
他微微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朱高燧，声音平静。
“说得好，子不可不争于父，你做的很对。”
“你确实具备做太子的潜质。”
“这就是你杀你亲哥哥的理由吗？”
此话一出，朱高燧大脑一片空白，禁不住颤抖了一下。
不知不觉，后背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他从未感受过这种冰冷刺骨的寒意。
他不禁想到自己儿时犯了一个错，当时自己害怕的躲了整整一夜，那种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是对父皇的畏惧。
因为不知道父皇会如何惩罚他而恐惧。
不过好在是大哥及时站出来，帮自己解了围。
可是今天，他心中的恐惧，要比小时候多了十倍，百倍。
“父皇，你……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朱高燧的脑袋都快低到地上了，声音颤抖。
无论自己在别人的面前是如何的威风，可是面对朱棣，自己只不过是个皇子罢了。
朱棣想要自己的命，就是一句话的事。
“什么意思？”
朱棣冷笑一声，声音不大，可谁都能感觉出那森然的杀气。
朱高燧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看看这是什么。”
朱棣把一封信，扔到了朱高燧的脚下。
“这个，是锦衣卫的密探从李文浩的书房里找到的一封信。”
嗡……
朱高燧身子一软，险些跌坐在地。
他颤抖着伸出手捡起了地上的那封信。
当朱棣说出李文浩这三个字的时候，他就知道事情败露了。
他双手死死地抓着那封信，不敢打开。
“怎么？你怕了？”
“心虚了？”
朱棣微微眯起了眼睛，咬牙切齿。
朱高燧深吸一口气，“儿臣虽说并不知道这封信里都写了些什么，但儿臣可以保证没有动大哥一根毫毛。”
“嗯，你确实没动你大哥，只是和李文浩密谋了对吗？”
朱高燧的心彻底沉到谷底。
看来，父皇已经知道事情的经过了。
即便如此，他依旧硬着头皮说：“父皇，这一定是有心之人在污蔑儿臣，请父皇明察……”
“也许……这封信就是伪造的呢？”
朱棣的脸上，满是失望之色，却是出奇的冷静。
“老三，男子汉大丈夫，敢做就要敢当。”
“即便是失败了，也要有男子汉的气魄。”
“这封信是那日刺杀太子的死士写给李文浩的，里面详细的记录了整个计划。”
“你做的，只是劝我让你大哥去青州，剩下的事情全是大夏的人做的。”
“老三，那可是你的亲哥哥，你怎能有如此狠的心肠？”
“你为了得到这个皇位，居然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蠢事？”
“我……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无情无义的逆子！”
说到后面，朱棣的声音都变了调。
“从小到大，你大哥对你有多好你都忘了吗？”
“你大哥给你背了多少黑锅？给你留了多少好吃的？”
“你……你……最该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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