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你疯了不成
这两份经历，两种完全不同的回忆，沈殿青已经不知他到底该信哪一个才比较好。
当年那个陪在他身边，和他一起走过了山川海洋的人，究竟是谁？
那个于他来讲，犹如他生命一般重要，使他本该苍白的人生染上了鲜活色彩的人，又是谁？
究竟是婳儿，还是……九儿？
而沈殿青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他的记忆一定被人动过手脚，否则这种事情实在是难以解释。
“殿青哥哥！”
突然间，顾云婳脸色煞白地跑向了沈殿青，她哽咽着，扑进了他怀里，撞得他往后一退，那双好似阴冷蛇蔓一样的手紧紧地缠住了他的腰，她楚楚可怜地噙着泪，将整张脸都埋进了他怀中。
“殿青哥哥，我怕～～～我好害怕～～～～～”
此刻的顾云婳心有余悸，她方才所见的幻象犹如某种预言和警示，她在想，兴许顾卿九那个贱人不过是使了什么不入流的小伎俩，不过是在吓一吓她而已，想借此折磨她，想借此令她寝食难安。
可是她心里某个角落有很明白，不……那并不仅仅只是一种恐吓！
不说旁的，单只顾祈洲和顾厌珩，那两个人如今已经挣脱了她的掌控，以那二人的性子，且不提他们对顾卿九究竟如何，单单只他们自己本身的性情。
顾家，满门天骄的顾家，身为顾家子，身为一代天骄，他们又怎么可能容忍被别人戏耍他们的一生，甚至是令他们兄妹之间反目成仇？那些事，他们是真的能做得出来。
顾云婳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她眼底闪过一抹狠意。
不！
不行，不要！
她不要那样！
她必须阻止！
沈殿青……眼下顾湛岚那些人没在她身边，她当下所能掌控的，只有沈殿青！
“殿青哥哥～～～～～”
这么想着，她把沈殿青视为救命稻草，突然仰起一张清秀雪白的小脸，眸中好似含着痴痴情意，而当二人的身体产生碰触时，沈殿青的脑海突然像针扎一样的疼。
“……你疯了不成？”突然间，那个蛰伏在顾云婳心底的神秘声音恼怒开口：“以你现在的道行，不足以施展第六层心法！如果你夺舍了顾卿九，又或者有她部分血肉或者那双至尊瞳，兴许能够蛊惑得了沈殿青。”
“可你现在却贸然行事，你知不知道这会造成什么后果？你势必要遭反噬！”
那个神秘声音在冲顾云婳低吼，然而顾云婳牙关紧咬，她在心里恼怒地回答，“我管不了那么多！”
她的神情甚至隐隐扭曲。
“如果不是你这么不中用，如果你能再更可靠一点，我又怎么可能会被逼到这样的地步？”
“当初是你游说我，让我自己给自己下毒，害得我瞎了一双眼！本以为能借着这事儿让顾祈洲帮我谋夺道体血肉，帮我剜出顾卿九的那双至尊瞳，介时至尊道体所蕴含的天道之力一旦提炼而出，定能帮助我突破心法的第六层。”
“可谁承想！”谁成想顾祈洲去是去了，结果赔了夫人又折兵，她不但落下了一双眼疾，甚至还损失了顾祈洲这样一把得心应手的好刀。
如果不是那所谓的神仙姐姐给她出了一个馊主意，她又怎会变成这样？
而如果顾祈洲依然像从前那般留在她身边，她也不至于为了近一步控制沈殿青而铤而走险。
那神秘声音顿时一噎，而顾云婳咬紧牙关，几乎尝到了自己口中的血腥味儿。
“殿青哥哥～～～”
她娇柔的嗓音比起平时更多了几分魅惑之意。
而沈殿青则是身形一晃，顷刻间脸色发白，满头的冷汗汹涌而下，他险些站立不住。
在这一刻，他仿佛置身于风暴漩涡，他的神魂被扰乱，复苏的记忆被镇压，他整个灵魂都仿佛在被人一寸又一寸地残忍撕裂。那个神秘声音沉默了许久，才冷笑着说：“好，好好好！顾云婳，你好自为之！”
二人在这一刻算是彻底地撕破了脸。
在顾云婳所接触的那些人之中，要属沈殿青最难以操控。
原因也很简单。
魑魅一族精通魅惑之道，本就是为七情六欲而生，而沈殿青所修炼的却是无情道，天生的无情之人，七情六欲残缺，这相当于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一个生来就没有感情的人，又要如何以七情六欲去操控他，掌控他，魅惑他，这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但好在沈殿青并非彻彻底底的没有感情，他只不过丧失了体验那些美好情绪的能力，他没有亲情、爱情、友情，他却能够了解什么叫嫌恶，什么叫憎恨，能够感应人世间至黑至暗的那些情愫。
也很是凑巧，顾云婳试图操纵他的那一年，恰好赶上他神魂深处长出了一颗情欲的种子，哪怕尚未生根发芽，却到底让顾云婳有机可乘。
但如今？
那神秘的声音又冷笑一声，语气里充满了轻蔑嘲讽，“不自量力！不论接下来发生了什么，都全是你自找的！”
说罢，那神秘声音便再度沉寂了下去。
而此刻的顾云婳也并不好受，她察觉到沈殿青妄想反抗，她动用自己的神识不断地攻占，期间她险些眼前一黑因神魂带来的剧痛昏厥过去，好在她到底还是成功了。
勉强施展第六层心法，虽然冒了很大风险，可她到底还是赢了！
“殿青哥哥～～～～～”
当她重新看向沈殿青时，就见沈殿青呆滞又僵硬地眨了两下眼，旋即那神色逐渐染上了温和与恼怒：“婳儿，你的手……”
他直至此时才注意到顾云婳手臂从手肘以下全部消失。
而顾云婳见他眼底深切的担忧与关心，她心满意足地笑了，却也身形一软瘫倒在了沈殿青怀中。
“婳儿！”
临昏迷前，她仿佛听见沈殿青慌张失措的声音，可她心里却在想。
顾卿九！
你哪怕从我手里抢走了顾祈洲和顾厌珩又如何！
只要沈殿青还在，只要这个人依然深爱着我，迷恋着我，那我终将是最后的赢家！
毕竟，沈殿青可不仅仅只是一个无情道的称道者而已……与此同时，顾卿九那边。
“真的不管？”
战霄小心扶着顾卿九。
自从当初在丹枫郡的星辰花海与顾祈洲一战后，那一回伤得着实是太过惨烈，顾卿九始终没能康复过来，而此次哪怕是借了上代魔主的力打碎了顾湛岚的神魂虚影，可她自己也萎靡下来，脸色比起以前要更加苍白，甚至那雪白的额头也流下了许多汗水。
她摇了摇头，旋即吃力地说：“不必理会，她高兴不了多久。”
说到这里她仿佛已经预见了什么，又倏地冷笑一声，旋即疲惫地靠在了战霄的肩膀上：“殷如诲呢，他那边如何？”
战霄看向上方虚空。
此刻的殷如诲已手持帝印，重新回到了虚空战场，眼下只见那帝印在他手中化为一柄缭绕着混沌之气的利剑，而他一身气息也骤然攀升。
守陵村的古稀等人本是被云染和林老绊住在此，不然之前早在顾卿九对顾湛岚动手时，他们这些人就已趁乱出手镇压殷如诲。
但此刻只听殷如诲一声厉喝，“六道轮回，斩！”
下一刻，一抹极为可怕的剑光横空而过。
剑光所过之处，云染等人心惊肉跳，紧急地飞身而起远离了这片区域。
同一时间，道法之力轰然砸落。
“杀！！”
宛若亿万阴兵在此怒吼。
那剑光所去，所向披靡。
而古稀则是瞳孔一缩，“不好！”
他作势要逃，然而。
“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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