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顾卿九：“我缩水了？”
浓雾之中逐渐响起一些粗重的喘息，有人吸入浓雾，不可自拔地陷入一生之中最为遗憾，或最为恐惧的那些幻象之中。
唯二清醒的两批人马，除了苍祈，便是顾卿九这边，因为苍祈早已交给他们一批信物，只需戴上信物，便可不受此地浓雾磁场影响。
但那些没有信物的，则已全部卷入进去。
就如顾湛岚。
“师尊！”
他猛地一声大喝，蓦然睁眼，然而四周阴风阵阵，风声呼号着，从远方席卷而来，又低回盘旋，仿佛是在一处空谷之中游荡。
他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但眼前是一片看不见的黑，那份浓郁至极的黑，不见任何天光，什么也看不见，无一丝光亮。
顾湛岚瞳孔一缩，他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他曾有过类似的经历。如今对照那份深藏心底，每当回想，便会叫他心痛至极的回忆，他突然发现……
“此地是，魔气深渊？”
他为何会来这里，为何会出现在此？突然头痛欲裂，他不禁抱住了头。
冷静，冷静下来！
楚韵不在他身边，这令他不安，也令他焦躁。
自从当年楚韵出事后，这么多年来两人一直形影不离。
在此之前，当踏入那片迷雾之时，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扑向身旁的楚韵，他憎恨那种目不能视，又或者视野被遮挡，被迷雾所阻的感觉。然而伸出的手捞了一个空，一抹衣袂从他指尖溜走，就只差那么一点点，他差点就能抓住她，差点就能把他揽入怀，然而那手到底还是捞了一个空。
之后一阵失重感袭来，等再度醒来时，他就已经出现在这里。
“不对……”
突然像发现了什么，顾湛岚猛然一惊。
自从成为蛮荒古族的首领后，他常年穿一身粗野的兽皮衣裳，仿佛茹毛饮血的原始兽人，可如今身上这件竟是广袖长衫，他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摸了摸自己右边的上臂，体型似乎瘦削了许多，竟好似回到了当初年少时？
“何方宵小竟敢露尾！”
此刻黑暗深处，突然传来一声女人的低喝，顾湛岚不敢置信道：“师尊？”
他跌跌撞撞地爬起来，顺着那声音往前跑，期间因周遭魔气纵横，此处深渊一片漆黑，他被碎石搬倒在地，又爬起来踉跄着，循着那道声音，仿佛在寻着一份看不见的光。
“真是意外。”
突然黑暗之中又传来另一个娇媚些的声音，“楚姑娘，真是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你竟有这般修为。”
“……是你？”黑暗中的楚韵并非顾湛岚所熟悉的疯癫模样，她仿佛认得对方。
而顾湛岚心中一顿，他依稀猜出几分，恐怕是因那场古怪的迷雾，将他拖拽到当年与楚韵为了寻找九儿，而一起探索这片魔气深渊时。
仔细想来，此刻的时间节点，应该正是他当年在深渊里昏迷后，而楚韵失踪时。
他本该在此昏迷许久，醒来便不见楚韵踪影，等再度相见便已是神教被灭，楚韵也险些遭人玷污，不但身受重伤，神魂也已破碎，从此变得疯疯癫癫。
“师尊，师尊……”他一直不知是谁害了楚韵，当年对神教出手的那些人不过是群小喽啰而已，哪怕他已经杀了，可线索也断了，他这些年一直在查，一直一直，想知道是谁害了楚韵。
“呵，”深渊里传来楚韵的轻叹，黑暗之中，楚韵说：“倒是小瞧了你，不是病秧子吗？不是修为低微吗？何时起一介低阶修士竟也能出入这般地方？”
“峰哥知道吗？你还真是演了一出好戏。”
顾湛岚又是一怔，峰哥？
他想起楚韵早年那个心上人，徐世峰，本是南火之人，本是说好，只是回南火探亲而已，但结果一走就没了人影。
以前曾听神教那些人说过，后来楚韵寻了过去，具体发生了什么，知情者并不是很多，但那徐世峰已与另一个女人结为道侣，楚韵归来时是独自一人。
难不成，此刻与楚韵对话的那名女子，竟是那徐世峰的道侣？
“峰哥？”那人说，“你叫的还真是亲热，不过既然你发现了，那就把命留下吧，放心，听说你收了一个小弟子，你那徒儿我会一并送过去，免得你黄泉路上太孤单。”
楚韵听后沉默片刻，旋即突兀地笑了笑：“你消息还怪灵通的，只是，怕只怕你没那个本事！”
语毕之时，她神色森然，那一身的冷冽，满身的寒意，冲宵锐气直叫人心惊。
同时虚空之中化作一个巨大漩涡，季厌笙牵顾卿九的手，二人从漩涡中一步踏出。
只是在走出漩涡的同时，季厌笙突然一怔，只觉手里突然一空，他连忙攥紧了些，可攥紧之后又是一懵。“……你？”
侧首看向一旁，看了个空，视线徐徐下移，落在了自己腰上，看着那个只有半人高，长相变得很稚嫩，玉雪可爱的小丫头。
衣服变大了，松松垮垮的，本是绝美的面容此刻添上几分软嫩的稚气。
她懵着个小脸儿，一瞬间瞪圆了眼睛，像只猫儿一样。
又费解地看了看自个儿的小手，再抬起头，仰着脖子看向季厌笙。
季厌笙：“？？”
噗地一声，以拳抵唇，连忙扭过头，干咳了两声。
好家伙，这倒是一个意外之喜。
丫头竟当真变成一个小丫头。
这大概是她八岁那年？是她八岁那时？而顾卿九小眼神微妙了一些，接着小嘴儿一抽抽，面无表情地使了个法术，本是松松垮垮不合体的衣裳，一瞬间收紧了许多，迎合着如今这个稚嫩娇小的尺寸。
须臾之后，她化身一个黑衣黑发，却长相稚嫩漂亮的小童女。
“季厌笙，为何他也在？”一开口，听见自己那娇娇软软像个小孩子似的嗓音，顾卿九又是一僵，小脸儿有点郁闷，脸上的肉兜兜都跟着抖了抖。
这魔气深渊本不能视物，不过或许是因二人身上带着苍祈给他们的信物，倒是使他们视野清楚，能一眼看清下方情形，自然也看清楚正像个睁眼瞎子，踉跄着不断走向楚韵那边的顾湛岚。
季厌笙盯着她肉乎乎得脸颊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然后再次牵紧了她的小手说：“此地乃是那灭天教主楚韵的回忆，你这二哥大概是在楚韵被拖入这些回忆时，曾触碰过楚韵，又或者是二者距离太近，所以才被卷入进来。”
顾卿九不禁伸了伸脖，个子矮就这点不好，那边楚韵已经和一面纱的白衣女子打了起来。
她以前来过这片魔气深渊，但当时她也如顾湛岚一样在黑暗里跌跌撞撞，倒是不知，原来深渊底下竟是这样的。
只见怪石嶙峋，楚韵跟那个不知名的女人打得惊天动地，她一会儿向左探探身子，一会儿又往右边探探头，再时不时地伸伸纤细稚嫩的小脖子。
“烦！”
身子缩水了，整个人都变小了，她气得正想施个法术，可下一刻，稚嫩的小腰儿突然一紧，被人掐着小肚子举了起来。
顾卿九：“？？”
瞪圆一对儿水汪汪的大眼睛，下一刻，就坐在了季厌笙的胳膊上，被他用臂弯拖着，像个小娃娃似的靠在了他怀里。
“看，”
没等她抗议，季厌笙已看向前方，并扬了扬下颚，像是在提醒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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