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岚珺离开黎府时,身后跟着两个黎府护院,其中便有先前被她保下的青年护院。
她今日虽然给黎大公子做了手术,并声称手术成功。
便也只是她声称罢了。
手术究竟有没有成功,别人都无从知晓。
答应给她的千两黄金,自然不能现在就给,但也不能一点都不给。
于是黎老爷让人准备了一百两黄金,当是预付定金,剩下的九百两黄金待黎大公子痊愈之时再付清。
秋岚珺欣然应下,其实一百两就已经足够多了,她自然不会嫌少。
当然,再给她九百两,她也不会拒绝。谁会嫌钱多呢?本就是她凭本事赚来的。
带着一百两黄金,黎老爷怕路上再出点什么事,便安排了两个护院送她。
没成想,秋岚珺,刚出黎府大门便被黄世忠等三人围住了。
“你们做什么?”阿忠挺身而出,将秋岚珺护在身后。
于阿忠而言,这位路大夫不仅仅保住了他的手和一身武艺,甚至可以算是保住了他阿忠的性命。
试问一个练武之人有朝一日废了武功,他还能做什么?成为废人之后,他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黄世忠皱眉,冷声道:“你让开,我有话要问这位路大夫。”
秋岚珺轻拍阿忠的后背,温声道:“你先让开,他们都是大夫,不会对我怎么样。”
阿忠这才侧身让开,手却始终放在剑柄上,只要眼前这三个人做出什么不合适的举动,他的剑会让他们知道后果。
黄世忠盯着眼前的少年问:“你治了黎大公子?”
秋岚珺点头:“治了。”
“治好了?”黄世忠追问。
秋岚珺又点头:“目前的治疗很顺利,能不能恢复还要看调养期间会不会出差错。”
黄世忠冷笑,“你撒谎。就凭你?”他看得清清楚楚,黎大公子的手筋断了,这怎么治?除非是神仙。
秋岚珺懒得跟他废话,反问:“我记得我们之前打了赌的。辛苦费你拿了吗?”
黄世忠立马摇头,片刻迟疑都没有,“没拿,我黄世忠没本事治好黎大公子,哪有脸面拿什么辛苦费。不像某些人,光凭一张巧嘴,也不知从黎家骗了多少钱。”
秋岚珺似笑非笑道:“在你看来,京都首富就是个冤大头?随便什么说几句没用的话就能骗到钱?”
感受到两个护院不善的目光,黄世忠忙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秋岚珺道:“不是这个意吗?哦——那可能是我听差了。不过我刚刚在账房领诊金时,看到账本上写着黄世忠大夫取了五两辛苦费。莫不是那账房先生记错账了?这可不是小事,说不定能牵扯出一桩极大账房先生贪墨大案,我得去跟黎老爷说一声。”
秋岚珺的话一落,站在黄世忠身边的李大夫和刘大夫纷纷变了脸色,数道鄙夷的目光瞬间落在黄世忠身上,令他羞愤难当。
李大夫和刘大夫听得清清楚楚,这位小路大夫刚刚说去账房领诊金。
是领诊金,而不是领辛苦费。
这便证明,他确实为黎大公子治过了。
先不论他有没有治好,人家总上了手。而他们呢?看了一眼就退下了,连试都没敢试一下。
先不论医术谁高谁低,单凭这一点,他们就都输了。
李大夫和刘大夫都不是那种无理取闹之人,得到了他们想要的答案,自然也就没什么好说的,各自带着药童离开。
黄世忠见秋岚珺作势要往回走,吓得脸都白了,赶忙上前将他拦下,急道:“别别别,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嘛!”
“愿赌服输!这话还用得着我教你?”
秋岚珺嘲讽的目光像刀子般割在黄世忠的脸上,羞的他连头都抬不起来。
秋岚珺不再理会黄世忠,带着两个护院往自家马车走去。
黄世忠缓缓抬起头来,涨红的脸上酝酿出一抹嫉妒又怨恨的神色。
他看见一个黎府护院手中端着一只沉甸甸的描金箱子,里头肯定装着黄金。
凭什么?凭什么这些黄金让他得了去?
他区区一个黄口小儿,除了嘴皮子利害点,难道还能有什么真本事不成?
最可恶的是,他竟然当着李大夫和刘大夫的面戳穿他拿辛苦费的事。
他辛苦跑这一趟,拿点辛苦费不应该吗?不是应得的吗?他凭什么对他冷嘲热讽?害得他在李大夫和刘大夫面前颜面尽失。
越想越是火大,黄世忠一把夺回自己的药箱,朝药童道:“你去跟着那辆马车,看看究竟是哪家医馆的大夫。”
瞧着黄世忠此时的表情,药童的心狠狠一颤,后背顿时沁出一层冷汗。
他上次从黄世忠脸上看到这个表情时,黄世忠正命医馆的伙计责打另一个药童,生生将那药童的腿打断,连药都不上,直接扔了出去。
黄世忠说他丢了十两银子,黄夫人不信,便到医馆来查问。
黄世忠便将锅甩到药童身上,并当着黄夫人的面责打不断喊冤的药童,直到黄夫人说算了,这才将被打得奄奄一息的药童丢出医馆。
起初他也以为无风不起浪,黄世忠丢了十两银子,多少会与那药童有些关系。
后来他才知道,黄世忠拿十两银子去春香楼喝了一顿酒,与相好的姑娘睡了一觉,回到家交不出账,这才胡乱栽赃。
而此时,黄世忠的脸上,又露出了与那天一模一样的表情。
“还愣着干什么?”黄世忠没好气朝药童斥道。
药童又是一哆嗦,不敢反抗,匆忙去了。
回药房的路上,秋岚珺坐在马车里,两个黎府护院骑马一左一右的跟着。
阿忠骑马至车窗边,压着声朝车厢里的人道:“路大夫,今日多谢了。”
秋岚珺撩开车窗帘,这才瞧清护院的模样,原来是先前被叫去做试验的那位。
她勾唇轻笑,“你不必谢我,要谢就谢你家主子,若非他点头,我的意见根本不顶事。”
阿忠自然也清楚这些。但他还是要谢。
若非有路大夫出言拒绝,再加上大公子心存怜悯,他这只手,定是要废了。
“小路大夫,我和妹妹住在城西的水月胡同,我叫阿忠,我妹妹叫阿香。你以后若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尽管去找我。”阿忠一脸认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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