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奥城内风雪无尽。一片白茫中,凤仪宫椒房殿内隐约传来琴声。
身着寝衣的皇上半躺在紫檀木折枝梅花的罗汉床上呼呼地喘气。
间或咳嗽起来连绵不断,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碎。
陵容搅了搅碗里的秋梨枇杷水,抱怨道,“婉妹妹也真是的。
外面下着雪呢,怎好带皇上去倚梅园赏梅?”
玉娆坐在方头琴案前吐了吐舌头,“皇后姐姐,玉娆知错了,您说了好多遍了,可饶了我吧。”
皇上顶着紫红发涨的脸,“呵呵”地笑了两声。
“越是风雪之中,越见红梅的风姿。是朕不好,一时兴起,不关婉婉的事。”
陵容故意板着脸,替他掖了掖被角。
“皇上便宠着婉妹妹吧,臣妾还有好说的。”
他从锦被中伸出手来握住陵容的指尖。
湿热滑腻的触感让人下意识想甩开出去。
陵容克制冲动,生生忍住了。
她想起玉娆说起,初雪前,皇上屡屡留宿在宫外的柳街花巷中。
催情的香粉用得多了,到底还是伤了皇上的根基。
六宫嫔妃有名有姓,不能折辱。但寻常流莺无人在意,可用千般手段,尽显雄风。
“容儿别恼朕。朕以后注意就是。
婉婉,快快弹一曲你最拿手的《北风》,搏咱们皇后娘娘展颜。”
玉娆面色一僵,复又恢复如常。
《北风》是甄嬛拿手的曲子。
陵容劝道,“弹什么劳什子《北风》?
皇上才喝过药,阖眼养养精神吧。”
他啧了声,刚要说些什么,殿外传来跺脚的声音。
“怎么了?谁回来了?”陵容问。
福忠掸干净身上的白雪,站在屏风外回话。
“禀皇上,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说披香殿炭火不足,请皇后娘娘多拨一些红罗炭给她。”
朱茜葳与废后合谋陷害陵容,反倒误了废后朱宜修的性命。
皇上本欲追究朱茜葳的罪责,但在陵容的求情下作罢。
他不耐烦见到朱茜葳。正好朱茜葳不喜欢燕禧殿。
皇上借此由头将人迁去了披香殿,让她在寝宫中好好养病,且免了她的晨昏定省。
“我看她是又犯病了。”
皇上喘着粗气道,“披香殿每日炭火数比椒房殿还要多四斤。
怎么皇后处的炭火有剩余,还能赏赐拨给低位嫔妃,她那里的却不够了?”
皇上强撑着坐起身,“回去告诉朱氏。若不能安分守己,朕不介意再塌一个凝霜殿。”
凝霜殿塌在半年前大暑时。废后被压断了颈骨,不幸罹难。
“好好的,皇上吓唬贵妃妹妹做什么?”
就算朱茜葳年纪小,陵容没那么好心原谅一个觊觎她后位,想置她于死地的人。
但朱茜葳纵有种种不好,单只姓朱,皇上总会网开一面。
与其让皇上日后后悔,迁怒他人,不如让她来做这个人情。
“披香殿久不住人,门窗处可能有不严密的地方。
是臣妾疏忽,让贵妃妹妹受了委屈。”
陵容回头道,“福忠,你去吩咐内务府在雪晴后给披香殿堵一赌门窗缝隙。
红罗炭有定数,眼下不能再拨了。
不过寻常黑炭还有。从凤仪宫取二十斤黑炭,再加六床棉被送过去。”
存心折磨朱茜葳的是皇上。他抿抿唇,端起桌几上的秋梨枇杷水来喝。
“这膏水清甜可口,比苦药汁子好多了。”
“皇上若能保重龙体,永远不用喝苦药汁子。”
皇上悻悻道,“不是说好不提了?”
玉娆身上是冰台色的白毛夹袄,滴水珍珠的耳坠子在美人粉颊处微微颤动。
她捂嘴偷笑时,仿若一朵开在冰雪之中清新的绿萼,端的是少女明媚,引人遐思。
皇上不由看得痴了。
陵容微微低头,紧了紧身上绛色的云锦披肩。
“父皇——父皇——”
皇上回过神,惊喜道,“是治儿!”
幼子予治夹杂着冰雪寒气冲进殿,一骨碌爬上床来,扑在皇上怀里撒娇,“父皇,您病好了没?”
陵容无奈地拍拍治儿的背,“先给你父皇请安。”
“诶!”
皇上拦住陵容,“我们父子亲近,不讲这个。”
在治儿身后进殿的是半大的予泓。
泓儿垂首,规规矩矩地先给皇上,陵容和玉娆问好。
皇上的注意都在治儿身上,对泓儿的请安似是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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