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卓拿到上方宝剑那一刻,他的心花怒放。
“恭喜大人得偿所愿。”他的属下也非常非常的高兴,全都热烈地过来庆祝。
对着尚方宝剑三叩九拜之后。李卓的脸上煞气升腾。此刻在他的心中,这满京城的权贵,全都是待宰的羔羊。
他要借此谋逆大案宰割天下。
“是陛下和皇后信任。诸位同僚,与我一同灭,此谋逆之贼。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李卓话说得铿锵有力,光明正大。而他手下这些人也是跃跃欲试。
手持尚方宝剑的李卓,再次见到了城阳侯。城阳侯见他手中的尚方宝剑,赶紧弯腰低头鞠躬行礼。
“城阳侯,你知道此剑意味着什么吗?”李卓纵然性格阴冷凶狠,此时依然抑制不住脸上的得意。
“知道!你有了尚方宝剑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本猴这身份恐怕再也拦不住你了。”城阳侯坦然的说道。
“知道就好。侯爷是想尝尝我们推寺院的招待吗?我劝您还是别试了,养尊处优富贵出身的,您根本扛不住那些刑具。”
李卓得意地说道,他有了尚方宝剑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对城阳侯用刑。
“那倒是不必了,本侯一向是开诚布公,只是有一个疑问,想问问徐大人。”
城阳侯自然没有反抗的意思,但是对于李卓的咄咄逼人也并不放在心上。
“只要侯爷能够实事求是地将私藏兵器之事说明白,本官自然知无不言,侯爷请问!”
李卓说道。
“本侯只有一个疑问,那就是李大人这尚方宝剑真的谁都敢指什么事都敢查吗?不会让皇后娘娘失望,让天下人失望吧?”
城阳侯真心实意地问道。
这话让李卓一愣,不过他没想过这话背后有什么阴谋,而是认为城阳侯要招供了。而且在这城阳侯的背后站着一个更大的人物。
此时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那个名字。
“当然本官手持尚方宝剑,得皇后娘娘信任查谋逆大案。这天下就没有本官不敢茶之人,侯爷但说无妨。”
李卓压抑着心中的兴奋,信誓旦旦地说道。
“如此甚好,那本侯就放心了。”城阳侯说着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递给了李卓。
“大人可持此,玉佩去恒源当铺取一些东西。本猴无需说什么,大人看到那些东西自然就明白了。”
城阳侯说道。
李卓生怕会出什么问题,亲自带着玉佩,领着六十多人去了恒源当铺。
恒源当铺里面有几个大箱子?当李卓打开箱子的一刹那,有些愣了。这箱子里面装的不是别的东西,竟然是兵部将作监里面的相关记录。
那些明明已经应该被烧毁的东西,竟然完好无损地存放在这里。而且箱子上还有将作监的封条。
李卓一时间有些不明白。他要的是城阳侯,说出背后主使之人,或者他参与谋逆的还有什么人,具体是怎么做的,他给自己这些记录是有何意义?
立即让人打开箱子,开始查找相关记录。等李卓看完相关记录之后,他整个人的头皮是麻的。
后背开始汗津津地往外冒冷汗,手中的尚方宝剑好像不那么香了。他不可思议地拿着一本记录,看着上面记录的东西,他的心冰冷的,开始往无尽的深渊里面沉。
他猛然把记录摔在箱子里,一脚把箱子踹翻,兴师动众而来的几十人全都莫名其妙的看着李卓,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找到了关键性的证据,大人反而不高兴。
“将这些东西封存,除了我之外,任何人不得看。”李卓下了一道杀气腾腾的命令,之后翻身上马直奔推事院而来。
一路之上李卓都在真正的出神,他感觉自己被一座巨大的网罩住了,无论他怎样挣扎,都无法从这张网中挣脱出来,早上拿到尚方宝剑的兴奋全化作了无尽的大山压在自己的肩头。
快马到了推事院之后,李卓直接朝城阳候的房间走去。可是走到门口看着那扇门,李卓又停住了脚步。
转身李卓又走了,但是背后却传来了一句嘲讽。
“李大人别忘了上方宝剑,也别忘了你曾经说过的话。”声音是城阳侯的声音。
不过带着无尽的轻松和嘲讽。
李卓心烦意乱的,紧紧握住了尚方宝剑。
兵部将作监的记录上明明白白地记着。这批甲胄和武器的确是将作监所作。连制作这些武器的工匠都明明白白地记录在案。
只不过这批工匠,和这些甲胄。早就被少府征用了。
安小山曾经主持北征。那个时候他大权在握,少府趁机从兵部征调了一些工匠,还有顺便也征调了一批甲胄和兵器。
这些东西到现在没有归还。也就是说这些甲胄和兵器是属于少府的。
少府是属于皇家的,只不过管理少府的是安小山,换句话说,这些私藏的兵器和甲胄都是安小山的。
李卓知道自己上当了。
他已经骑虎难下,尚方宝剑在他手里可以要别人的命,但是现在也可以要他的命。
自始至终这都是一个圈套。他抓捕城阳侯的那一刻,就已经毫无回头的余地了。
这件事如果没有抓,城阳侯动静没有闹得这么大。李卓完全可以私下处理。甚至悄无声息地把这件事给压下。
城阳侯就是个巨大的诱饵,让李卓以为自己捕捉到了猎物。然后大张旗鼓地报给了皇后,皇后则给了他尚方宝剑。
此时此刻他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必须继续查下去,而这个案件却指向了定北王安小山。
从城阳侯进入推师院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没有回头之路了,上方宝剑只不过是在他的后路上横了一道闸刀,他若想回头就得献出生命。
谋逆案已经成了定论,那这谋逆案背后的主谋他一定要找到。
现在对方已经把证据放在他的眼前了。
李卓走到了关押那个叫作监书生的房间。
“你在将作监放火烧掉的是什么?”李卓让自己的声音尽量不颤抖。尽量忍着自己的脾气,不要拔出尚方宝剑,把眼前这个浑蛋给劈死了。
“大人能问出这句话,就证明已经查到了事情的真相。没错,将作监那把火只不过是掩人耳目,要烧的东西早就已经保护好了。这一切都是城阳侯管家让我做的。”
书生侃侃而谈,一点没有隐藏说了出来。
“你知道那些东西上面记载着什么吗?你知道那些东西涉及多大的事情吗?”
李卓愤怒到了极致之后,反而平静了问道。
“我不知道,我只是为了钱,为了官位而已!贵人们要做的事情与我何干呢?”书生十分坦然的说道。
李卓明白,他也是一颗棋子而已,所有的事情都蒙在鼓里,只是按部就班地把事情做好,他是这个巨大圈套上的一个环节,自己做了什么根本不知道。
可笑的是,昨天他还嘲笑城阳侯是棋子,现在看来每个人都是棋子,自己是最身不由己的那一个。
李卓又找到了城阳侯的管家。
“高昌伯私藏武器,既然跟城阳候无关,城阳候为何要火烧将作监?”
李卓问城阳候的管家。
“李大人烧将作监这事儿我认。高昌博跟我家侯爷乃是姻亲,我家侯爷私下调查一下这件事不足为奇吧。至于火烧降座间,完全是为了瞒天过海,留下这些记录。”
管家侃侃而谈,而且笑眯眯的眼角都挂着嘲讽。
李卓想要从他们这一环又一环的阴谋诡计之中找到一个解脱的办法,虽然他知道都是徒劳的,但总要试一试。
“你们明知道我去将作监查找这些记录,为什么不直接给我反而要放一把火呢?”李卓狠辣地说道,他讨厌这种被人耍的感觉。
“大人这话非要让我说明白吗?如果不推大人一把,大人会把矛头指向您的义父吗?”管家冷笑着说道。
李卓深吸一口气,强压着自己的怒火,他的眉头跳了跳紧接着又问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好,这件事就算你说得过去,既然你家侯爷和高昌博是姻亲,为何要派人杀他?”李卓很愤怒握着剑柄说道。
管家露出茫然的神情。
“大人这话是从何说起?我家侯爷什么时候派人杀过高昌博呢?高昌博不是死在你们推事院么?”
李卓耳朵嗡嗡作响。他明白那个小太监一定也有另外一番口供等着自己呢。
人家早就把所有的一切都设计好了,自己现在已经上当了,恐怕翻身无力了。
果然当李卓去审问那个小太监的时候。
“大人,小的也不想骗您,时间到了。”小太监笑着说道。
一边笑一边嘴里往外喷血。眼见着浑身抽搐七窍流血,不过几个呼吸之间人就死了。
李卓已经麻木了,看着手下在那里忙活,他一动不动。
从那些兵器被找到。到高昌博之死。到那个行刑的人找到这个小太监。最后确定了城阳侯。
然后又找到了那个书生,通过书生抓到了城阳侯的管家。然后拿下了城阳侯。
整个过程跌宕起伏,困难重重。甚至他费尽了心机才抓到城阳侯,所以这一切他以为都是真的。如今回过头来仔细一看,却是处处都有破绽。
尤其是这个小太监。当他说出城阳侯三个字的时候,自己就没有去想过他身上存在的破绽。
不过大概想了也没有用吧,对方既然设下了圈套,那就不会给自己留有查清的余地。
李卓在这里呆立着,想着这些事情不断地复局。他的手下却过来报告,那个小太监早就将毒药藏在牙里,用蜡丸封着,需要的时候只需咬碎就可以自杀了。
“死了就死了吧。”李卓冷漠地说道。
早早地让所有的人各忙各的,他则如同行尸走肉一样,回到了自己的家,躺在床上。
他现在面临着一个可笑的局面,他知道自己被城阳侯或者他身后一起的什么人给骗了,给送进了一个巨大的圈套里面。
现在他有两个选择,要么向前去查自己的义父安小山,要么向后半步,抄家灭族。
尚方宝剑,锋利无比,能够斩杀贪官污吏,一往无前,不过用来自杀,也许也够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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