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金轿少女
在月光中，在徐徐的晚风中，凌晨时分的海半隐在夜色里。
月反射出柔美的荧光投射在冰冷的海面上。
折变成了磷光。腥味、咸味都冲涌进了鼻子里。
顾明明有点理解了海上生明月这名句了，今天也不是十五啊，这月亮大得出奇了。
让她想起了家中的父母，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看见他们。
她能做的就是好好活下去，争取有一天和他们团聚。
她侧头，月光笼罩在苗欣南那张仙气渺渺的脸上，显得更加俊逸和出尘。他真的很美。如果有度量单位，那以前看过的博物馆的任何一件珍品加起来都抵不过他的美丽。
因为凡物是有迹可循的，平常人的好看是可以临摹的，但是画纸和拍照也不足复刻他的容貌。
“哎”她不由叹了口气。
苗欣南看着眼前少女皱起了眉毛，他有一种想要抚平的冲动：“怎么了？”他问。
顾明明有点忸怩。
她觉得这话说出来让她害羞，但是她是个喜欢坦露自己心声的人，很直率的人。
“你长得好看得都能提高我的审美了，我以后要是找个不如你赏心悦目的男朋友，看着会心里有落差。”她起了贪欲。
没错，她内心其实还是想他能永远对着自己更好。
那美丽的眼睛能不能视线多停留一会在她身上，而且……
她知道苗欣南很善良，出了名的大善人。
但是她既羡慕他的强大博学。
又明白他对她只能算超过普通人一点点的好而已，因为他本身就很乐于助人。
她对他目前就是有好感，和羡慕他的强大友善。
“多看看，帮助你提高你的审美。”苗欣南也觉得很巧，毕竟他虽然帮助的人很多。
但是连着两个本都撞见熟人的情况不多。
并且他虽然人好，平日却喜欢观察别人，和人保持一种友好帮助却有距离的情况。
像这样相处融洽的时刻只能说在过去不多。
顾明明往前跑了几步，她看见沙滩上有个大海螺。
她半蹲下捡起，拿出纸巾擦干净上面的薄沙。
把贝壳凑近耳朵听那声响，这是她童年在海边常玩的小游戏。
海螺里那“呼呼”声，音质神秘又虚无，就像林珠小姐的声音一般。
不远处的金轿。
在夜色月亮下的银光、侍女手持的灯笼挥散着的暖黄光。
交织出了本身金属质地特有的高反光特点。
而绣了银丝人面鱼身的轻纱被微风一吹更加看不真切。
金轿一群人明显也看见他们了，离着轿中人最近的侍女问道：“小姐，需要赶他们走吗？”
林珠看着不远处的顾明明，是她啊。
为了安全和保密性，其实每个在林家工作的下侍们，都会被监听。一举一动要是有异常，都会由最久最忠心的一批侍从们报道给她听。
所以在船上那两个侍女的一举一动她都很清楚，她让人找了些由头就把人赶出了岛。
“流花和流朵跟着我，其他人先回主宅。”林珠拎起放在一旁的木雕鎏漆食盒。
缓步走出了轿子。
“岛上有个鲜捕的鱼生店，顾明明老师，你有兴趣吗？”她的语调奇特，一字一顿，尾音上翘，慢悠悠又无介质。
顾明明夹了片三文鱼，包厢静谧的环境下只剩她的咀嚼声。
另外两位都是吃饭一点声响不发的厉害人物。
“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林珠搁下筷子。
外乡人总是会有疑问的，平时她是不会管这些的。但是顾明明维护了她，虽然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海神大人是什么啊？”顾明明把最想问的问了。
其实她也大概猜出来了，通过那些象征符号。
“他告诉我他不是林家的什么保家仙，虽然家里的族谱上有他的记载，但是很多年他已经很多年未现身过了，他是一条很强大又凶猛的人鱼，他能够洞悉人的想法，又能用声波把人弄得痴傻。”林珠静静地看着顾明明，无波动地说着这些信息。
“你很讨厌海神吗？”虽然林珠语气一点波动都没有，但是从她话语的表达成分，她好像不喜欢这位给他们带来了金钱，强大的海神。
“他的蹼爪不像人那样柔软又有弹性。”林珠木然答道。平扁又锋利得像刀锋一样的利爪让她想起了。
大学时候她只是在班级聚会和一个男生挨得稍微近了些。
那个人明明什么都清楚却还是警告她，责怪她身上沾到了别人的味道。
又用那长又冰冷的利蹼，上面一个个尖端在她的小腿上戳出一个个血洞。
因为那个人生气了，他在惩罚她。
林珠记得自己是怎么反应的。
她努力克制住从心底涌起的怒气，挤出了笑，恭顺得像圈养的小羊。
她低头，说好的，自己再也不敢了。
却还是被要求跪在粗糙尖利的沙子上磕头道歉，屈辱和害怕，讨好和愤怒。
她知道今天锦衣玉食的生活是谁给的，那个强大的怪物，那么强大却热爱折磨她的怪物。
这是她的代价。
顾明明听了她的话，有点怔神。
她觉得人类就是很害怕强大的异种，就算那个异种能为他们带来巨大的利益。
她也不会喜欢那个冰冷的爪子，无论多久都如履薄冰。
“我们能看看你的族谱吗？”苗欣南来这个副本是为了寻找一样东西。
他想多了解点海神的资料。
“明明老师，你也想看吗？”林珠望向顾明明。
“可以的。”顾明明又夹起了一块生鱼片。
林珠拿手摩挲桌面上的食盒：“我不方便亲自带你们进去，我的行踪会被父亲知道，你们可以偷偷进祠堂，往第二个大殿进门正对着海神像的第三块青砖磕头三下。”
“难道那里没有监控吗？”顾明明想问。
“没有的，自从建了祠堂后，家里老人不给装一点高科技产品，说会破坏祠堂的完整。”林珠似乎很累了，回答完这些就离开了包厢，余下顾明明和苗欣南对着一桌美食。
“你说，人鱼有可能会喜欢上人类吗？”顾明明问起正在吃北极贝的苗欣南。
那贝类的红色光泽与他的唇瓣交映。
“真爱只会发生在平等的两个人之间，不然不够纯粹。”苗欣南对爱情有他自己的见解。
顾明明咀嚼着这句话，她明白苗欣南表达的意思。
对他而言，爱情就是爱情。
如果里面掺杂了利益和权势手段，而不是那个人本身，还能称之为真爱吗？是不是有那么个怀疑的瞬间。
她又想起了以前读过的《圣经》里的一句话，大意是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
顾明明往前凑了半个头：“就像酿酒。”
“什么？”苗欣南也往顾明明那边微挪了一点距离。
动作轻微的不留心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灵气动人的眸子不足半尺近在眼前。
“需要时间。”顾明明喃喃自语道，却又无比确信眼前的人听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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