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四次失败
“为什么”顾明明起身，实在想不通。
烧制的白骨瓷又失败了。
她又回到了第一天，明明她都按照步骤一步一步做，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客厅里，老头打开烟盒，夹起点烟丝用烟纸包成卷状，划了根火柴点燃。
抽起了几口，他一阵烦闷，抽出放在茶几上的小刀。
在主柱上快速地划了四道痕。
等抽完了烟，烟味在客厅弥散出去。
他才又迈进了主道，走向了小房间。
“师傅。”顾明明坐在床边用大拇指抠着银环上的雕花，带动的力气让手环转了起来。
“手环是你相好送的吗？”老头问。
对话很熟悉，顾明明苦笑了下：“不是的，师傅。”
“他和你一样都是好人。”
“还有呢？我也很关心你。”老头说。
“我想做的事情，他总是很纵容我，我害怕的事情，他也不勉强我。”说到苗欣南，她的嘴角流露出笑意。
“他就像个避风港一样。”她感叹道。
“明明，现在没有避风港。”老头不确定顾明明有没有听懂自己的话。
他逼近顾明明。
顾明明闻到了师傅身上的烟草味，之前都没有看见师傅抽过烟。
“没有避风港，你必须学会自己去面对失败，承担这一切。”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然后转身出了去。
顾明明看着老头离去的身影。
有点不太明白他什么意思。
她收拾了下，又如往日一样，跑圈去了。
能感觉到她身体的体能越来越好了。
熟能生巧，她已经能准确地判断自己需要的材料是什么，哪块石块最适合。
她轻松地拿凿子把石块打下。
回到去又拿去锤子，判断了下大概要锤成什么形状，就动工了。
这一次她做得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好。
她相信这次她一定能够成功的。
把按照一定比例混合的泥浆倒入磨具，顾明明重复地研磨，力求每次都磨得最细致。在这种过程中，她仿佛不再感觉到枯燥。
她感受到了泥土和石块经过了她碾压的力道而融合起来。
从两种物质慢慢融为一体。
她在里面感受到了乐趣。
在用手指塑型时，也不再僵硬，她灵巧又精准地捏出了该有的形状。
老头满意地点点头。
顾明明变得比以前更专心致志了，她开始什么都不想。
就专心感受享受着手下的活。
而不是一失败就丧气，就痛苦地想要放弃。
感觉到不耐烦，就觉得自己不行了。
当她捏了第十九个泥瓶还是有点不完美，她没有叹气，也没有抱怨什么。
而是又用手用巧劲捏起了下一个。“明明，要歇歇吗？”他在旁边问她。
“好啊！”顾明明感觉到希望和快乐好像又回来了。
她也明显感觉到自己确实进步了。
“师傅，我感受到了做瓷的快乐，我刚刚捏那个泥瓶，我看着瓶子在我手里成型，好像我在创造着什么。”她兴奋地向老头分享她的感受。
“我看到了。”老头点点头。
“明明你真的很棒。”他鼓励她。
顾明明有点不好意思：“是师傅你一直在旁边教导我，所以我才做得好。”
“明明，记得你经历过的这些，感受的体会。这就是师傅最大的心愿了。”老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点釉你来好吗？”
“好。”顾明明这次有勇气面对失败，她觉得下次她一定能做好。
就算没有下次，但是她也有面对承担的勇气了。
因为经过了那么多次失败，她发现失败其实也不是那么可怕。
就像不倒翁，你越是害怕失败，等于打出去的力量就越大，回弹的伤害就越大。
但是如果在这过程中享受一切，就算面对强大的、繁琐的、枯燥的。
也能够保持一个好心态。
老头走到顾明明身边摸了摸她的头，手间的秀发穿过。
“明丫头，你会觉得师傅好吗？”他说。
“师傅当然很好，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一直陪伴着我，是你教会了我要鼓起勇气独自去承担，还有享受失败这件事。”她很感激老头。也很喜欢这个师傅。
回忆至此，她第四次烧瓷还是失败了，不过她并不害怕。
她已经做好死磕的准备了。
不过她师傅怎么还不进来房间呢？
顾明明奇怪道。
准备到了客厅准备和老头一起上山采泥。
没想到一进去客厅，就看见一个白瓷瓶放在主桌上。
造型异美、胎质之润莹细腻、施釉刚刚好，多一点嫌浓，少一点太淡。
就连她这个半入行的新人都能看出这瓷瓶的不凡。
难道这就是白骨瓷？
她向前几步，看见有张纸张状的信纸压在瓶子底下。有种不祥的预感，涌上了心头。
老头从来没有消失过，不论什么时候都在。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不见了。
她逃避着信件。
想着，师傅今天肯定偷懒了，还在睡觉呢。
她急忙跑去老头房间，还是没有他的身影。
那他肯定在准备早餐，吃完我们就去山上了
顾明明又想。
她又冲去厨房，还是没有。
那可能他在山上，他们一起采泥的地方。
该死的老头，这次怎么不等她。
她又跑到了山上找他，上山下山都找了几圈，还是没有。
找到这里，她已经眼泪都快涌出来了。
只是她告诉自己，不会的。但是心痛的感觉还是抽离了她的力气。
她的体力已经比以前好了很多。
但是为什么每一步都如此艰难呢？
她翻遍了整个后山和小镇，老头可能会出现的地方，都没有。
顾明明不得已又回到了房子，走向那封信。
她捧起了那张薄纸，像捧着珍贵的宝物。
“明明，别怪我不告而别，白骨瓷的最后材料是锻造者的血肉和骨头，方才有灵性。”
她看到这已经支撑不住，坐到了地上，她不敢相信活生生的人变成了白瓷瓶。
楞了一会，她又继续读信纸。
“这是唯一能陪伴你的办法，我也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想离开这里，陪伴着一个小孩。”
她好难受，眼泪蒙住了她的眼睛。
想起了那个什么时候都温和对待她的师傅。她从地上撑起来，小心翼翼双手紧握白瓶，抱在怀中。
她不要什么白骨瓷，她想要的是活生生的人。
是那个矮小却温暖的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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