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凡在这破败的小院门外来回走动着,心中涌动着强烈的思念和期盼。
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无比漫长。
这7年里,他无数次幻想过,跟爸妈和大哥二哥相见时的情景。
今天,终于能如愿以偿。
“凡哥,有些事情,我本以为,你应该是知道的,可现在看来,你很可能一点不知情……”
看着楚云凡那激动到无法抑制的神情,项阳搓着手,有些吞吞吐吐,脸色很是挣扎。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咱们兄弟之间,还有什么藏着掖着的?”
楚云凡停下脚步,笑着在他肩头捶了一下。
“凡哥,其实……”
项阳声音低沉下去:“楚伯父他……早就已经不在了!”
“什么?”
楚云凡笑容瞬间凝固,心脏仿佛遭遇暴击,猛的一痛。
“楚伯父早在7年前,你进入部队之后不久,就遭遇了一场车祸去世了!”
项阳微微偏过头去,不忍去看楚云凡的表情,声音中满是悲痛:
“从那以后,楚家不断遭遇打压,家宅也不得不变卖,后来我才听说,落入了秦家人手中……”
“搬出楚宅之后,楚伯母也大病一场,差点没挺过去。”
“出院以后,楚伯母落下个很顽固的病根,至今离不开人照顾,幸亏景叔忠心耿耿,一直不离不弃,给大哥二哥减掉不少后顾之忧……”
听着项阳这些话,楚云凡不禁悲从中来,内心有一种未能尽孝的悲凉。
想不到,最疼爱他的父亲,早在7年前,就已在车祸中丧生,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再也听不到,他叫一声爸。
再也看不到,他荣耀归来的英姿。
7年前那一别,竟然成了永诀!
楚云凡仰首望向苍茫天空,泪水从眼角溢出,无声滑落脸颊。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叮铃铃……”
就在这时,一辆半新不旧的脚蹬三轮车,从胡同口那边,慢慢向这边骑行过来。
车把上生锈的铃铛,发出暗哑的响声。
骑车的,是个头发花白、身子有些佝偻的老者。
后面小小的车厢里,坐着一个裹着被子的瘦弱身影,蜷缩着,看不见面容。
“麻烦请让一让……”
骑车的老者,看到站在门口的二人背影,客气的喊了一声。
楚云凡赫然转身。
“景叔!”
看到脚蹬三轮车上的老者,他脱口叫出。
景叔是楚家的老仆,当年楚万钧曾救过他一命,他为了报恩,便一直留在了楚家。
后来楚家遭遇种种变故,所有家仆都走光了,只有他没有离开。
“啊?你是?”
景叔捏了一下车闸,脸上满是疑惑。
现在的楚云凡,早已不是当年模样,嗓音也有很大变化。
“景叔,他是我凡哥!凡哥回来了!”
项阳激动的说道。
“你是……三少爷?”
景叔浑身猛的一颤,仔细打量了楚云凡一番,仍然是不敢相信。
他摇着头,转头看向项阳,皱眉说道:“项阳,你这臭小子开什么玩笑!”
“三少爷早就不在了,部队里下了通知的!”
“这是夫人心里的一道伤疤,你不要随便揭开,不然又要惹得她犯病了……”
三年前,荡魂峡谷那一战,许多天芒将士阵亡,尸骨无存,楚云凡也不见踪迹,官方给那些人都按烈士对其家属进行了通报。
自从楚万钧车祸去世后,楚云凡的母亲,周秀荷,受了太大刺激,变得有些神志不清,甚至是疯疯癫癫。
这个病症,成了一个顽固病根,经过几次医院治疗,也没见太大效果。
她有时会很清醒,跟常人无异。
有时又会特别糊涂,疯言疯语,让人无可奈何。
尤其是三年前,得知楚云凡战亡之后,周秀荷的病情就更加严重了。
“景叔,这真的是凡哥!他没有死,他回来了!”
项阳见景叔不信,急得不知怎么解释才好。
就在这时,坐在小车厢里的瘦弱身影,突然掀开了被子,猛的从车上跳下来。
她头发凌乱,眼神空洞,嘴里突然大喊大叫起来:“小凡,小凡,我的孩子,你不会死的,你怎么会死呢?呜呜呜……那些人都是骗子,我不信,我不信!苍天啊,你为什么这样对我们楚家……小凡,你快回来啊,妈妈好想你……”
喊着喊着,她的眼泪就流了出来,说话也更加语无伦次。
她哭着喊着,忽然看到面前已经泪湿眼眶的楚云凡,浑身猛的一震,眼中闪过璀璨的神采。
紧接着,她扑上去,几乎是出于本能,一把抱住了楚云凡,眼泪如决堤的江河:“小凡,我的儿啊,你总算回来了!我就知道你没死,你没死,呜呜呜,你以后再也不要离开咱们这个家了……”
她抱得那么紧,似乎生怕一松手,楚云凡就会飞走似的。
汹涌的泪水,打湿了楚云凡胸前一大片衣裳。
“妈!我回来了!以后我们一家人,会永远在一起!”
楚云凡泪流满面。
这些年来,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情绪几乎失控。
母子二人,都哭得稀里哗啦,眼泪止也止不住。
一旁,项阳跟景叔好不容易解释清楚这些年楚云凡的遭遇,后者也早已泪目。
别看景叔头发花白,像是五六十岁了,其实他的年纪还不到50,都是这些年经历的艰难困苦,让他心力交瘁,显得过早衰老了。
进入小院之后,周秀荷仍然是哭的昏天黑地。
她死死拽着楚云凡胳膊,一分钟也不撒手。
她本就身子弱,神智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整个人状态很不好。
到了后来,竟然直接晕厥过去,把楚云凡吓得不轻。
搭了脉,知道她是情绪波动太大,身体和精神都吃不消,并无生命危险。
楚云凡这才微微放心。
周秀荷这病情拖的时间太长,忧患郁结,身心都很脆弱。
要想完全恢复,估计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楚云凡拿出随身的银针,先给她进行了行针疏导气血。
紧接着又给她缓缓注入一道元炁。
直到她呼吸平稳,沉沉睡去,苍白面色恢复几分红润,楚云凡这才停下手,轻轻地退出房间。
他心里还记挂着,大哥二哥的情况。
他不知道,两个哥哥如今又会是怎样一副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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