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皱着眉头,余光小心地打量着林如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林如沁并没有那么多耐心,追问道:“三皇子在哪里,你倒是说啊。”
红袖眼眸转了转,低着头,难为情道:“长小姐,三皇子在……”
她故意停顿片刻,再次抬眼,很是难堪地继续说:“三皇子在迎春楼。”
红袖声音越来越低,直至最后细不可闻。
林如沁眉头当即拧成疙瘩,有些惊讶道:“你确定是迎春楼?”
噗通一声,红袖连忙跪下,颤声说:“奴婢不敢撒谎。”
“三皇子的确去了迎春楼,已经三个时辰没出来了。”
林如沁沉下脸,迎春楼是京城内数一数二的花楼,也是许多纨绔与权贵经常光顾的地方。
传闻里面的姑娘倾国倾城,才貌双绝,所以才成为京城中众多公子流连忘返的烟花巷柳之地。
只是没想到传闻中温润儒雅,高岭之花一样的三皇子私底下竟然有这样的一面。
红袖见林如沁没有回答, 抬起眼,小心翼翼地问:“长小姐,接下来要怎么办?”
林如沁绷直的唇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接下来当然是准备好戏喽~”
“准备衣服,本小姐要去见三皇子。”
红袖大惊失色,“长小姐,三皇子在迎春楼,那种地方女子怎么可以去?”
红脂跟着附和,神情很是慌张,“长小姐,此事万万不可啊!”
“夫人和二小姐一直把小姐当成眼中钉肉中刺,若是被他们发现小姐去了花楼,指定要拿着这件事说道小姐。”
林如沁神色凛然,斜倪一眼红袖和红脂,声音冷了一个度。
“只要你们不说,我不说,没有人知道我去了花楼。”
“若是你们两个透露出半点风声,我饶不了你们!”
林如沁的目光冷的宛如淬了冰,宛如刀子一般,狠狠地从红脂和红袖脸上刮过。
两人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头埋得更低,低声道:“是。”
红脂手脚利索地找来一身合乎尺寸的男装,帮着林如沁打扮一番。
亭亭玉立的千金小姐摇身一变成了模样秀气斯文的俊俏公子。
林如沁很满意自己的装扮,在镜子里欣赏一番,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后,让红袖和红脂掩护自己离开林府。
红袖和红脂忧心忡忡地看着林如沁,“长小姐,这样真的可以吗?”
啪的一声,林如沁打开折扇,潇洒地摇头了两下,“没什么不可以的。”
“你们两个守好暖春阁,不要被旁人发现我不在。”
她又嘱咐了两句,脚步轻快地离开。
红袖和红脂不敢在后花园多逗留,警惕地环顾一周,快步回到暖春阁。
迎春楼外三三两两地站着穿着低俗,浓妆艳抹的女子,她们捏着彩色的方帕招揽客人,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
林如沁鄙夷地扫视她们一眼,径直走进花楼中。
刚迈进去,浓郁的脂粉味便直冲脑门,让林如沁有些懵。
“哎呦,小公子怎么长得眉清目秀的?”
正当林如沁环顾四周,寻觅李泽延的身影时,一道身宽体胖的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妆容浓艳的老鸨上下打量着林如沁,目光犀利,带有穿透性。
林如沁掩饰性地半握着拳,清了清嗓子向后退,以此和老鸨拉开距离。
她不喜欢老鸨的眼神,好似要将她整个都看穿看透。
老鸨上前逼近一步,林如沁心里咯噔一声,也不知道老鸨安的什么心思,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盯着自己看。
她心里发虚,担心自己是不是是露馅了。
如若不然,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盯着自己?
林如思转身想离开,手腕确实倏地收紧。
老鸨握住她的手腕摸索一阵,笑容意味深长,“这花楼可不是清白姑娘能进来的地方。”
“姑娘伪装前来可是找人?”
迎上老鸨看透一切的目光,林如沁心脏好似被一双无形的手抓住了一般。
她抿住嘴唇,很是不解。
明明她的伪装天衣无缝,为什么会这样轻而易举地被发现?
老鸨看出林如沁的心思,狡黠地笑道:“老娘看过的女人比你吃过的饭都多,女扮男装可瞒不过我的眼睛。”
老鸨的脸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眸光也变得更加阴郁。
她用质问的目光盯着林如沁,“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找什么人?”
林如沁小心地扫视一周,精准地锁定到楼上左环右抱的三皇子。
终于找到了!
她按捺着激动,往老鸨手里塞了一块儿银子,撒谎道:“我夫君在这里偷吃,我来抓人,还请通融融通。”
老鸨眉头轻挑,满意地掂了掂手里的银子,“行,去吧。”
林如沁连连道谢,头也不回地就往二楼跑。
她眼睛飞快地略过从身边走过的男男女女,终于找到了人群之中那道熟悉的人影。
林如沁屏着呼吸,提着衣摆,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李泽延身前。
她绷着脸拦住李泽延的去路,不由分说地推开他身边的两个女人。
不等李泽延反应,林如沁便拉着李泽延走进身旁的房间,“我有话要对你说。”
她的动作很快,一气呵成,等两个姑娘反应过来人被抢的时候,门已经关上了。
林如沁不放心地挂上门栓,旋后看向李泽延。
“三皇子,是我。”
李泽延定睛一看,眉头先皱了一下,旋后凑近了仔仔细细地来回打量几遍。
他眼睛骤然亮起,“林家长小姐。”
“没错是我。”
林如沁刚要开口说正事,李泽延便狡黠地笑了起来。
他个头比林如沁要高半头,俯下身端详林如沁时,颇有压迫感。
他逐步逼近,眼睛微眯,眼里闪烁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光。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林如沁心里有一股不妙的预感,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角,“小女知道。”
她背脊贴上冰冷的墙壁,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上。
李泽延并没有就此停下,反而没有避嫌地又靠近几公分。
林如沁倒抽一口冷气,连忙将头扭到一边,故作镇定道:“三皇子,劝你不要轻举妄动。”
李泽延鼻尖已经贴到林如沁的脸颊上,微凉的触感从皮肤上略过,留下一道酥麻的触感。
温热的鼻息一阵阵地从脖颈上略过,林如沁心底泛起恶心。
如果不是为了给林如思准备一场好戏,她绝对不会来见李泽延!
在她心里,李泽延就是一个衣冠禽兽!
这世上除了林如思,没有比她更适合和李泽延在一起的女人。
林如沁掐住手心,将头用力地偏向一旁,吃力地说:“三皇子,你难道再也不想娶林如思了吗?”
李泽延唇角微勾,贪婪地嗅着林如沁皮肤上自带的芬芳与乌发间散发出的味道。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狱林如沁接近,真有一种把她揉入怀里的冲动。
林如沁秉着呼吸,强忍着恶心道:“我有办法可以让你娶了林如思,抱得美人归。”
李泽延蹙眉,紧盯着林如沁的眼睛,“我为何还要娶林如思?”
“她和我三皇叔已经有婚约了,本皇子不好再夺人所爱,更何况,林如思和我三皇叔的婚约是父皇钦定的,本皇子再傻也不会冒着大不韪的罪名去抢人。”
“而且,”
他顿了顿,脸上勾起一抹邪魅的笑。
“必须林如思,本皇子更中意你。”
李泽延目光一寸一寸地向林如沁脖颈下移动,不由得吞口口水。
“本皇子心里有你的位置,比起娶林如思,本皇子真正想娶的人是你。”
李泽延肉麻的话让林如沁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
她脸色白了一个度,瞳孔震动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李泽延,嘴唇抿成了一条细线。
“三皇子,小女身份卑微,哪里能配得上皇子呢?”
李泽延表情变得狂热,眼里涌动着疯狂与炙热。
他用力握住林如沁的手,一本正经道:“除了你,本王谁都不想要!”
林如沁扯了扯唇角,皮笑肉不笑地将手从李泽延手中抽离。
这个疯子。
她在心里咒骂,面上仍然挂着笑。
“小女这么说可都是为了三皇子好。”
李泽延挑眉,看向林如沁的目光里多了几分疑惑。
“为何是为了本皇子好?”
林如沁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妹妹从前对三皇子一心一意的事情并非是秘密。”
“妹妹甚至为了引起三皇子的注意无所不用其极,结果临到头突然和景烈王定亲,并且还换了一张脸与皇子拉开距离。”
“这不是妥妥地在打皇子的脸吗?意思是三皇子的魅力比不过景烈王。”
李泽延蹙眉,直起身,若有所思地点头,“你说的的确有道理。”
“可是林如思已经和李景扬订婚了,本皇子纵然再有心也是徒劳。”
林如沁看李泽延着了道,眼底闪过一抹笑意,紧接着说:“三皇子,并非如此。”
“小女有一个计划,不知三皇子可愿意洗耳恭听?”
李泽延来了兴趣,当即把耳朵凑了过去。
林如沁贴着李泽延的耳畔耳语一阵,李泽延眼睛里闪烁着熠熠生辉的光。
“好主意。”
得到李泽延的夸奖,林如沁故作羞怯地垂下眼,脸颊上多了两抹显眼的驼红色。
李泽延看着林如沁的目光里充满了惊喜。
“没想到你这么聪明。”
在李泽延的印象里,林如沁总是安安静静,温温柔柔的,看起来沉默寡言,谁曾想这么有注意?
林如沁客气又疏冷地向李泽延道谢。
“多谢三皇子夸赞,小女只是做了小女应该做的事情。”
李泽延哈哈笑了起来,手轻轻地搭在林如沁的肩膀上,还意味不明地摸了摸。
林如沁笑容收敛几分,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半步,“小女等三皇子的好消息。”
“好。”
林如沁并没有多在迎春楼逗留,随便找了理由糊弄过去李泽延,快步离开这块是非之地。
与林如沁分别后,李泽延径直从迎春楼离开,坐上回宫的轿子。
很快,宫内传来消息,李泽延向皇帝赐婚,请求陛下将林如沁许配给他。
林如思得知消息时,正在书房内看书。
听到丫鬟这么说,浑身一震,书啪嗒一声从手中滑落。
怎么可能?
他都已经拿花柳病来威胁李泽延了,他为何还会前去找皇帝伺候、
林如思的大脑轰地一声变得空白一片。
她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不管不顾地冲出书房。
恰此时,皇帝身边的李公公已经拿着圣旨来到林府。
等林如思找到林如沁的时候,她已经跪在地上准备请旨了。
不要!
然而一切已经来不及了,林如思刚想跑上前,一双大手就毫不客气地按住了她的肩膀。
司雨不客气地剜了一眼林如思,死死地按住她的肩膀。
“你这个死丫头,宫里的人在这里,你不能添乱!”
林如思生生被司雨按着跪在地上。
李公公捏着嗓子开始宣读圣旨,林如思耳边炸开挥之不去的嗡鸣声。
怎么会这样?
她已经那么努力地想让林家的所有人都和李泽延拉开距离。
没成想还是让林如沁落入到李泽延手里。
事情朝着林如思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她不甘心地咬住嘴唇。
谢过礼,李公公祝福了几句便离开。
林家人脸上的颜色都不大好看,尤其难看的是林如沁。
其他人散去后,林如沁还直挺挺地站在原地,板着脸,周身散发着低气压。
且不说林如沁想不想嫁给李泽延。
单单是李泽延那糟糕透的结局,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林如沁往火坑里跳。
不行,她必须要改变现状!
在林如沁要失魂落魄地离开时,林如思上前拦住她的去路。
林如沁扯了扯唇角,似嘲似讽道;“你是来看我笑话吗?”
林如思眉头拧成一团,一把抓住林如沁的手腕。
林如沁的心跟着一跳,狐疑地看着林如思。
她扭动两下手腕,企图从林如思手中挣脱。
林如思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抓的更加用力。
“你干什么!”
林如沁的火气彻底压不住了,对着林如思怒目而视。
林如思义正言辞道:“走,我们现在就进宫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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