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变得冷淡的话,她肯定会很难受,所以还不如不见。
相见不如怀念,大抵就是如此。
她不想给自己平添这个烦恼,所以很快就拒绝了霍寒爵。
“我们已经离婚了,这个面……就没必要见了吧?你速去速回,拿完东西,就出来,我下午还有不少工作要处理。”
说这话的时候,姜星宁为了隐藏自己的心事,故意装出冷漠的样子。
霍寒爵见状,眼神也一寸寸冷了下来,甚至染上一抹愠怒。
原本他以为,把这个女人带过来,她起码会对奶奶的态度有所软化。
毕竟这些年,老太太三天两头地念叨她,十分思念。
甚至在两人当初离婚的时候,奶奶急得不行,更是因为找不到她,而大病了一场。
事后,她将一切都责怪到他这个亲孙子头上,怪他不懂得珍惜。
可没想到,姜星宁压根一点都不在意。
这个女人,要有多铁石心肠,才能连对她最好的奶奶,都没有半分想念的?
当下,霍寒爵的面容板起来,眼神冰冷,语气亦然。
“既然姜小姐这么生分,那我也就不便勉强了,劳烦姜小姐,在车上等一会儿。”
说完,他转身打开车门,准备下车。
不过就在这时,别墅的大门开了。
霍家老太太拄着拐杖,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提前得了霍寒爵的消息,说是中午要过来陪她吃饭,为此可高兴了。
还没到中午,她就在客厅等着,等来等去,好不容易盼来了他的车子。
可从监控里看了一会儿,也没见自家孙子从车上下来,她不禁有点纳闷,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儿,所以才出来看看。
这会儿,老太太已经来到了车旁,好奇地问,“阿爵,人都来了,怎么还不下车呢?”
霍寒爵没想到,奶奶会出来接他,下车的动作不由一顿。
前座的秦朗,反应倒是很快,立刻就降下车窗。
下一秒,车里的姜星宁,就和车外的老太太,正正打了个照面。
看到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老太太整个人都怔住了。
她瞪大了眼睛,眼皮上的皱纹都挤到了一起,直勾勾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你是……你是宁宁吗?”
问这话时,她的手微微抬了起来,似是想要触摸姜星宁的脸。
细看能发现,那只苍老的手,竟打着颤。
听到这个称呼,姜星宁的心脏狠狠一震。
她没想到,怎么避都还是避不开,就这样和老太太重逢了。
而且,她看出老太太的表情,似乎有些难以置信,还有着说不出的喜悦。
这样的情绪,是她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甚至于,从对方的眼睛里,她还依旧可以看到,以前那种熟悉的感情。
饶是姜星宁再想硬下心肠,这会儿面对老太太的神情,听到她那样温柔,又饱含思念地唤着自己的名字,都没办法再假装什么了。
一股酸意冲上姜星宁的鼻腔,嗓子眼儿里也像是堵上了一团棉花,她开口,嗓音有些沙哑。
“奶……”
她是多么想像从前一样,叫一声‘奶奶’啊。
可她现在的身份,已经没有资格再这样叫了。
但是‘老太太’三个生分的字眼,她同样也叫不出口。
所以话到嘴边,只能找了个折中的叫法。
“霍奶奶,好久不见,是我!”
这略带生疏的称呼,带着一股压抑的疏离和陌生……
霍寒爵和老太太的神情,皆是一滞!
前者听到奶奶的前面,多了一个“霍”字,觉得刺耳的厉害。
他暗暗咬牙,心道这女人是真的很心。
这么多年没见,她当真连一声‘奶奶’,都不愿意叫了吗?
连对她这般好的老人,她都要生分至此?
旁边的老太太,则是直接红了眼眶。
“宁宁,真的是你,你回来了啊?回来了好,回来了就好。”
老太太不住地点头,接着拉开了车门,主动牵住姜星宁的手。
“你是专门来看奶奶的吗?来,快下车,快让奶奶看看你……”
姜星宁顺从地下了车,站在老太太面前,半低着头。
近乡情怯,她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老太太。
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样的话,来回应对方。
老人家对着她从头到脚一顿打量,生怕看漏了哪里,满是皱纹的手,还轻捏了捏她细嫩的手臂。
片刻后,老人面色怔怔,眼里饱含着难过的情绪,眼泪啪嗒啪嗒就掉了下来。
“你这丫头……怎么瘦了这么多,这些年在外面,是不是过得很不好?”
几颗泪珠,滴落在姜星宁的手臂上。
她看到,一时间也是百感交集,心里闷闷得,很难受。
这是她从未敢想的,那么久了,老太太对自己依旧如初。
她之前想要逃避的心情,忽然就减弱了很多。
鼻尖阵阵发酸,她摇摇头,“没有,这些年,我过得很好。”
老太太却泪流不止,“怎么可能过得好,你这丫头,还是那么的爱逞强……”
她掏出手绢擦了擦眼泪,却擦不掉一脸悲伤。
“宁宁,当初是我们霍家对不起你,当时,要是奶奶知道你要走,我是说什么,都不会允许的!”
说到这儿,她实在是忍不住,一把抱住姜星宁,放声哭了出来。
“傻丫头,你当初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怎么不来找奶奶?被阿爵这个臭小子欺负了,你就应该来告诉我,这个家里,还有奶奶可以给你做主啊,你怎么能就这样一走了之,连半点音信都没有,你知道奶奶有多担心你吗,奶奶每天都在想你啊……”
听到这番话,姜星宁眼眶好一阵发热。
她还以为,自己离开这个地方,不会被任何人惦记。
可没想到,奶奶却记挂至今……
心里筑起的围墙,好像顷刻间坍塌了。
她再也撑不住,回拥住了老太太,哽咽道,“奶奶,对不起,是我不好。”
若是早知道会是这样,她怎么说也会在私下里和奶奶联系的。
“是我太自私了,奶奶,您骂我吧。”
霍老太太摇头,“你不用感到抱歉,这不是你的错,我的宁宁,这些年得受了多少苦啊,奶奶怎么还能忍心责怪你呢……”
霍寒爵站在一旁,看着痛哭的两人,一时间也有些怔愣。
时隔六年,再次重逢,姜星宁面对自己,不是冷漠,就是浑身带刺。
此刻,在奶奶面前,他总算看到了,这女人几分从前的影子。
果然,带她到这里来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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