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峰从小对这种把戏见多了,根本没心情应酬他们,按铃让张向前过来。
“向前,两位领导莅临,我这儿忙的招待不周,你把两位领导送上车。”
凌云峰又把茶盒递到张向前手里,“务必给领导们放车上。”
许林急了,“凌局,你倒是打开看看呐,这个茶你肯定爱喝!”
刘东升也说道,“就是就是,听说凌局喜欢喝茶,我们特意准备的。凌局怎么这点面子都不给?难道是怕我们两位领导给你贿赂?”
凌云峰假笑道,“不好意思啊,两位领导,你们来得不巧,我这刚把茶戒了,这茶我心意领了,但是礼盒我就不要了。慢走,不送了!”
凌云峰连推带搡,把两个人推出了办公室。
没过一会儿,张向前发信息汇报一切搞定。
午餐时间,楚杰亲自过来招呼凌云峰一起去吃饭。
“云峰,你刚来咱们单位,还没在食堂吃过饭,咱们食堂做的红烧肉、大妈茄子可是一绝!”
凌云峰哪有心情关心肉和大妈的事,他满肚子的槽点想跟楚杰说,只是碍于其他人在场不方便。
王大友听出两个人的话外音,嘲讽道,“云峰啊,你还太年轻,太容易冲动了。我比你虚长几岁,不得不提点你几句哈,官场上哪有那么多非黑即白的事?官大一级压死人,领导命令大如天!要学会中庸之道,要以和为贵。说不准以后谁就落在谁手上了呢?对吧?”
凌云峰没给他好脸色,朗声道,“我只知道我现在穿的是警服,花的是人民的纳税钱!我是人民警察,我的职责就是明辨是非黑白,打击罪恶!”
“中庸之道?抱歉,我学不会,还是王局自求多福,好好祈祷以后别落在我手上吧。”
王大友被一个年轻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当众顶撞,脸色也很难看,“凌云峰,你不要蹬鼻子上脸,我老王当警察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
“呵呵,巧了,我现在当警察了,你也还在吃奶呢。”凌云峰毫不客气回怼道。
王大友要是再敢说他,他不介意把他找嫩模唠嗑的事拿出来说道说道。
好在王大友只是恨恨地指了凌云峰一下,叹口气,委屈地跟楚局告状,“楚局,你看看他!”
楚杰道,“好了,都少说几句。快吃午饭了,气性那么大伤身。我们这把年纪了,得有分寸,早就不是当年了!”
楚杰这话一语双关,明着是说让王大友别生气了,实际上告诫他别年纪大了,办事还没个分寸,现在已经不是当年了!
王大友不知是听懂了没听进去,还是压根没听懂,告完状出了口恶气,又笑呵呵地找秦美娟唠嗑去了。
领导们走进食堂,一众排队打饭的警员们纷纷问好。同时也对走在楚杰身边的凌云峰,投去羡慕与崇拜的目光。
哪个年轻人不想像凌局一样,怼天怼地怼空气,看谁不爽就干谁?
哪个年纪大的不想生个像凌局一样年少有为的好大儿?
顶天立地凌局长,生子当如凌云峰。
在众人的注目下,一行人走进食堂包间。
食堂打饭阿姨已经打好了饭菜,把他们每个人的专属餐盘摆放妥当,还贴心地准备了果盘和酸奶。
楚杰在圆桌主位坐定,其他人随后纷纷落座。
在楚杰左手边坐着刘海军,右手边坐着秦美娟。
按照惯例,楚杰左手边坐着二把手常务副局长刘海军,右手边应该是坐三把手姜文波。但因为秦美娟是党委班子成员中唯一的女性,能活跃气氛,又掌管人事大权,经常要与一把手沟通,所以有着特殊待遇,就一直坐在楚杰右边,和刘海军一起成为楚杰的左膀右臂。
凌云峰来的最晚,级别最低,所以也就坐在最末位,坐在了楚杰的对面,靠着包间门的位置。
他的餐盘还没来得及打上自己的专属logo,和外面普通警员的餐盘一样,都是普普通通的不锈钢分隔餐盘。
李永志坐在凌云峰的左边,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有些人啊,就算坐上领导位置,也注定改变不了穷屌丝气质。”
“是吗?何以见得?”凌云峰玩味地看着他。
李永志笑道,“年纪轻轻口号喊得挺响,可做人的道理却一点不懂,只喜欢凭着个人好恶装叉。你说这不是穷屌丝是什么?”
凌云峰冷笑,“李局这是说我呢?敢问李局长是怎么做人的呢?我好好学习学习。”
李永志坦荡承认,“你以为呢?我说的就是你!你在市委大门前撅市长的面子,斗鸡似的好像赢了,好像给我们挣面子了,其实丢的还不是我们市局的脸?可显着你了,动不动就在公众场合大出风头,一点不给领导留面子。以后市政府要是不给我们支持,都是你凌局的功劳!”
两个人说话声音不小,其他人听得一清二楚。
旁边的韩奇也跟着帮腔,“确实啊,凌局你太冲动了。现在徐市长、许书记、刘副市长,都让你给得罪个遍!还有人大的张主任,他那边的责问,你还一直没解释呢。合着你是来挂职的,回头拍拍屁股走了,烂摊子都得我们收拾。”
凌云峰眯着眼哂笑,没有答话。
刘海军笑呵呵出来打圆场,“大家别这么说,今年的加班补贴、辅警工资和装备款一直没拨下来,跟凌局有啥关系?人家才刚来一天,一点关系都没有!大不了,我多往财政跑跑,也辛苦楚局再去做做市长工作。我们当领导的尽心尽责,肯定不会让干警们的利益受影响的。”
刘海军这番话,看似在为凌云峰出头,实则打得一手好算盘,把津贴补贴无法按时下发、装备不及时的责任全都砸在了凌云峰头上。
秦美娟用纸巾按了按嘴角,拨弄了一下头发,“楚局,最近局里好多小年轻的来找我诉苦,他们也真是不容易啊。在偌大的江汉市一个月租房子就要花去几千块,白天出勤,晚上值班,连谈女朋友的时间都没有。当然,身体的辛苦不算什么,最要命的还是没钱。就他们辅警的那点工资,动不动拖延几个月才发,有的孩子农村出身,自己不够花,还得给家里补贴家用,日子过得很紧张。”
姜文波阴阳怪气,“人家凌局肯定家里条件不错,哪里懂咱们老百姓的苦?咱们公安干警风里来雨里去,结果连五斗米都解决不了。一个月赚三千块钱,凭什么让人去拼命?”
凌云峰冷声,“不管一个月赚多少钱,都不值得献出生命。扫黑除恶和鼓励发展民营经济并不冲突,只有我们把屋子打扫干净,才能营造良好环境发展经济,增进税收,老百姓的日子才会更好过。不然,某些人倚仗特权干着与民争利的缺德事,赚的钱都进了某些人的口袋,老百姓的生活仍旧苦哈哈!”
姜文波陷入了沉思,韩奇也探究地目光望着凌云峰,似乎在分析他说这话的真诚度。
楚杰对凌云峰更加赞许。
而刘海军、王大友几人则很不服气。
某些人?
说谁呢?
他们还想再说。
楚杰打断了争论,对秦美娟说道,“美娟,你通知一下,下午两点召开党委班子扩大会,有几个事我们要议一议。”
秦美娟问道,“楚局,是关于什么内容的议题呢?”
楚杰正色道,“以案促改专题警示教育大会。”
以案促改?什么案?怎么改?
所有人精神一凛,思忖起来。
王大友更是心头一惊,近期犯错的只有他一个。
这是冲他来的!
刘海军反倒是微微一笑,若有所思地望向凌云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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