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领导们脸色惨白。
这些矿工的愤怒，足以把这里踏平！
他们坐在这儿，如何心安理得？
吴江涛低声劝道，“书记，我送您先走吧，这里太危险了！”
张明远不免也有些紧张，尽管他分管过公安和政法工作，见过无数大大小小的群体冲突事件。
但从没有见过这么突然、这么直接、这么大规模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如果不仅没站出来，还落荒而逃。
被记者们拍到，发出去，就是又一大罪证。
他们早就想把自己取而代之！
光是看到李立中上翘的嘴角，张明远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如果自己这个省委书记胆小怕事、贪生怕死，他前脚走，李立中后脚就得把事情捅到上面。
到时候调走的人就不是李立中了，而是自己！
李立中接任省委书记、人大主任，金力那个蠢蠢欲动的，或许就会成为省长！
那时候，凌云峰更是有去无回！
想到这一层，张明远后背汗涔涔的。
他义无反顾站了起来，一脸镇定，高声对众人说道，“请大家不要慌！有事情我们慢慢谈！钱一定会发给大家，绝不会食言！”
柯宏业认出了张明远，不知哪来的底气，竟然朝他走了过来。
“领导您好啊~我是国家发展银行的信贷部副主任柯宏业，今天这件事是我们银行的信贷业务。钱是我放出去的，所以我得负责到底，也得是我收回来。不好意思啦！”
他没有半点尊重张明远的意思，甚至话语中带了挑衅意味。
吴江涛怒道：“柯宏业，这是省委明远书记！”
“我知道是张书记啊！”柯宏业嬉笑着，“正因为是大领导，我才解释清楚嘛！”
“领导您站位高，觉悟高，这些钱可都是国家财产，造成损失，谁来负责啊？您不会看着国家损失不闻不问吧？”
好多人被柯宏业的话气得发抖。
别说柯宏业一个信贷部副主任，就算国家发展银行的总行行长，也不敢这么跟张明远说话。
一方大员，一省诸侯，一个小小的业务员，哪来的张狂劲儿！
张明远说的太多，有失身价。
说的太少，完全无用。
柯宏业铁了心要把钱拿走。
程淼等人等着看热闹。
张明远沉声道，“我来负责！我一个省委书记，还不能对一件贷款案负责吗？柯宏业，你要摆正自己的位置！”
最后一句话就是张明远在提醒柯宏业，要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一个小小的信贷部副主任，分分钟就能拿下。
柯宏业不以为然，“领导啊，此言差矣，您说的负责，是什么呢，怎么负责啊？三十亿贷款，凌云峰还不上，您个人帮他偿还本息吗？”
“这件事并非地方工作，而是我们银行业务，金融纠纷。我们贷款合同条款上，明明白白写着，如果我方查控到风险，随时有权收回贷款。”
“这些现金就是贷款的一部分，不好意思，我们拿走了！”
柯宏业一挥手，一群人冲了过去！
矿工们顿时组成人墙，挡在前面。
“这是我们的钱！”
围着现金的警察们，不知该帮助哪一方，但是他们对现金严防死守，以免有人趁机抢钱，造成更大的混乱。
押运人员握着枪，紧张地看着众人，随时准备开枪。
矿工们虽然人多，但也怕发生意外，他们都是有家有业的人，谁也不想因为钱，死在这里。
两方冲突着，各不相让。
就在这时，一声大喝镇住了所有人。
“我看谁敢动？！”
众人身躯一震，循声向门口看去！
只见凌云峰高大帅气的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
只是……他一瘸一拐地走进会议厅，实在是有损英雄形象。
“凌县长！”众人眼中皆是惊喜之色，瞬间有了主心骨。
甚至矿工们激动地快要掉眼泪了。
亲人啊！凌县长是咱的亲人！
张明远他们亦是如此。
“云峰出来了！”
“他没事了！太好了！”
能被国家巡视组抓走调查，不出两天全身而退，真是厉害！
好多人担心着凌云峰的伤口，人虽然依旧很帅，可明显憔悴了。
“柯宏业， 我又给你脸了是吧？这里是什么地方，什么场合，你搁这又唱又跳，穿得像个鸡毛掸子似的，你得瑟什么呀！”
尽管柯宏业再三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尽管他刚才怼张明远时很有勇气。
但此时面对凌云峰的质问，他吓得瑟瑟发抖，根本不敢跟他对视。
“凌县长……那个，贷款，银行让我收一下，不符合程序……”
他越说越没底气。
“哼，不符合程序？这么一大笔贷款，不是你审批后放给我的吗？回执单和合同上还有你的签章和亲笔签字，你们银行觉得我有风险，觉得不该放款，不去找你这个放贷的，不问责你的工作失职，找我做什么？”
“我放贷……也是工作本分啊。”柯宏业说不上来话。
“工作本分？你玩女人，吃回扣，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呗？”凌云峰毫不吝啬地把柯宏业抖个底儿光，“柯宏业，你等着接受制裁吧！”
柯宏业怕极了凌云峰，但是他也怕顾家那些人。
他鼓起勇气站出来，“无论如何，这些钱我今天要全都收走……”
“柯宏业！”凌云峰站的累了，一屁股坐靠在会议桌上，“我明确的告诉你，摆在这里的现金，都是临平县委县政府的钱，你要是敢动，就是抢劫，就是侵吞国有资产！”
柯宏业不甘地喊道，“你胡说！这是我们的钱，我们有权收回！”
怨不得他被顾家操控。
这件事，由不得他不往前冲。
凌云峰还不上钱，是他渎职给银行造成重大损失。
凌云峰还上了钱，那就是办事不力，柯宏业必然受到连累。
怎么都是进退两难。
关键时刻，他必须抱紧顾家大腿，才能有活命之机。
凌云峰根本不打算跟他们争口舌之利，直接站到现金旁边。
看了一眼名单，抽出一沓现金，喊道，“孙岩，两万八千元！”
那名叫孙岩的年轻矿工立刻站了起来，“哎！我在！”
“点钞，签字，按手印！”凌云峰把一沓钱丢了过去。
孙岩手忙脚乱地接住，激动地两眼含泪，对他感恩戴德。
“谢谢凌县长！谢谢您！”
柯宏业死命扑了过来，“不行！这钱不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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