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做生意的，什么样子的人没见过，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吴经理就跟定海神针似的，一直镇着场子。
何方华还想趁他不备伸手去够字据，结果吴经理往后一退，她直接就扑了个空。
“何方华同志，你这样搞可就没意思了，大家都是熟人，我也不好说什么过分的话，但是国营饭店的买卖不是我个人的，而是组织的，现在肉和菜都已经备好了，这个婚宴不能退。”
吴经理承认那天的确是忽悠了曹云，但是最后拍板决定的人可是他自己。
他们老曹家的人就是基因里面带的死要面子活受罪，这事可是怪不了别人。
何方华立在原地，仿佛是在思量着主意。
就在这个时候，陈芳突然嗤笑了一声。
郝芸下意识回头一看，这才发现陈芳还没走。
“你怎么还不回去？”
“别着急啊，原来这就是刘玉玲千挑万选的新婆家呀，我还以为抛弃我儿子之后，得找个多么有钱的，原来也不过如此啊。”
陈芳开口就是阴阳怪气，说完之后还自己拉了张凳子坐了下来，一点都没有要走的意思。
何方华一听都愣了，“你什么意思？你说刘玉玲和你儿子是什么关系？”
“一惊一乍的做什么？还说自己是城里人呢，还不如我这个乡下人讲道理，我儿子和刘玉玲走动过，不过最后她嫌我儿子太穷，这才找了你的儿子，我还以为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原来连婚宴都订不起，啧啧啧，这一桌婚宴几个钱啊，实在不行我送你几桌呗，就当成全我儿子和她的情谊了。”
陈芳这话说得极有水平，几乎是每个字都落在了何方华的雷区。
她确实不是什么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主，但也不至于这么不要脸面。
眼看着刘玉玲都要进他们曹家的大门了，这婚宴要是还让以前的对象掺和，那算是怎么个事？
“你别胡说八道，我不过是不想让孩子吃亏。”
何方华哽着脖子反驳了一句。
陈芳的鄙夷更加是毫不掩饰了。
“啧啧啧，真是小家子气，也不知道刘玉玲到底看上了你们家什么？”
陈芳一边说话一边慢悠悠地站了起来，转头就看向了吴经理。
“对了，吴经理，你应该是认识刘玉玲的吧，要不你代替我跟她传个话，就说虽然我们老郝家也不富裕，但也不至于在婚宴的时候讨价还价，这么跌份的事，我们乡下人做不来，她要实在嫌这个婆家丢人，那我们老郝家的门还是愿意向她敞开的。”
“你……你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就那么不要脸？刘玉玲可是我们家的儿媳妇，眼看着两个人马上就要结婚了，哪里有你这样抢人的？”
何方华一下子就急了。
二十块一桌的婚宴固然让人心痛，可除此之外，他们搭进去的更多。
两个人才刚刚开始议亲的时候，老曹家就花了不少的钱。
而且现在请帖都派发出去了，这要是临到头了，新娘子跟别家的人跑了，那他们老曹家这辈子都抬不起头了。
陈芳才没有搭理她，只是一脸云淡风轻地说道，“对了，他们想退婚宴吧，行啊，吴经理，你们就照常做，做出来我给你们付钱，正好也让刘玉玲瞧瞧，看看是不是要再换个婆家。”
“你说要就要啊，这国营饭店又不是你说了算的，这可是我们家订的婚宴。”
眼看人家现在又要抢人又要抢婚宴的，何方华哪里还敢去计较钱的事情，转头就死死地抓住了吴经理，“我告诉你，刘玉玲是我们家的儿媳妇，你要是敢帮这个老婆子撬我们家的墙角，小心我砸了你们这个饭店。”
话到此处，吴经理还能说什么，他只能故作为难地拿出了字据。
“可是你刚刚好像连这张字据都不想认啊，要不然我们还是把婚宴让给这位大娘吧。”
“谁说我不认了，我不就是想跟你讨价还价吗？有来有回的事情，你要不愿意，难不成我还真能把国营饭店给掀了？”
何方华说完之后，急吼吼地在字据上又落下了她自己的大名，随后才这么扔给了吴经理，“字我签了，婚宴我们家也认了，你们得给我们老曹家好好操办着，别让某些人小看了我们家。”
何方华说完，瞪着眼睛看了一眼陈芳，这才终于是转身离开了。
等何方华走远之后，国营饭店的众人这才看向了陈芳。
“大娘，没想到啊，你还真是有两把刷子。”
吴经理马上喜笑颜开，转头就去后厨给陈芳包了一个红包，“今天的事情多谢大娘配合，这就当是这笔买卖的红包了，你可千万要收着。”
“哎呦，这怎么好意思，我不过就是随便说了两句嘛。”
陈芳嘴上说着不好意思，但转头还是很快就把红包给收了起来。
郝芸也没想到陈芳竟然还有这样的隐藏技能，直到把人送出了门，她才将信将疑地问一句，“你还没打算放过刘玉玲呢？”
陈芳正在数着红包，一听这话，赶紧做出了一副嫌弃的样子。
“你能不能别这么埋汰你亲妈？我的眼光能那么差吗？那刘玉玲是个什么人物，我早就看清楚了，这还没嫁进门，就折腾出这么多事儿，你弟弟可是无福消受，咱们家要娶就娶贤妻，她这种只知道撺掇着婆家人花钱的钱篓子，金山银山都娶不起。”
经历了今天的事情之后，陈芳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郝芸是真没想到陈芳竟然还能有这份觉悟，把人送到巷子口的时候，又往她怀里塞了两块钱。
陈芳一时喜不自胜，揣着钱乐呵呵地就回去了。
搞定了何方华之后，国营饭店的众人也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众人脚不沾地地筹备了好几天，婚礼总算是如期而至了。
这日清晨，军区大院的门口放起了鞭炮。
只听一阵噼里啪啦的硝烟夹杂着翻红的碎屑，曹云就这么领着新娘子出来了。
军区大院的众人赶紧说着好话，曹云和新娘子也撒起了喜糖。
二人出门之后坐上了二八大杠，左右两边还有随行的自行车。
一辆凤凰牌的自行车开道，左右两边各有两辆永久，就这个牌面，也确实是没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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