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拿到的资料中,魏炎年近四旬,乃是魏家长子。
可看眼前这年轻人,半点四十岁的模样都没有。
乍望过去,不过二十郎当岁,即便细细观望,也顶多三十左右。
即便拿小他十多岁的魏玄相比,他也丝毫不显老。
这人并未身着官袍,反而穿了身极明艳的宽袖交领衫。
他五官生得极俊俏标致,唯一稍显欠缺的,是他那细长,且微微上扬的双眼。
许是眼角上扬,他的眼神总透着些高傲,像是拿眼角在望人。
他朝赵怀洲二人打揖作礼时,也是梗着脖子,只微微侧了侧腰,又透了几分傲慢气态。
和那巫启前相若,这魏炎的话,同样不多。
但巫启前的话少,透着股子武人的真诚和执拗,而魏炎则显出几分世家公子的孤傲和盛气凌人。
赵怀洲一见他,就不自觉的生出厌恶,甚至想掏个胶带,将他那斜吊向鬓角的双眼,给拉垂下来。
三人在衙堂门口一番见礼,终是巫启前开口,结束了这虚伪的客套。
“叶将军已在衙内了,主使大人,请进衙问话!”
进了衙堂,大老远便能瞧见叶猛。
他正大马金刀地坐在大椅上,那般架势,比坐自家大堂还自在。
“问吧!”
“本将军问心无愧,你们爱怎么问,本将军都知无不言!”
他倒显得坦坦荡荡。
赵怀洲见这叶猛不多,平日里瞧见他时,他都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今日看来,这家伙倒也有疏朗开阔的一面。
但这,或许只是假象。
真相未明,赵怀洲不敢妄作评判,怕会扰乱办案。
“叶将军,据那临泽县呈上的公文,你率大军赶至大泽湖一带时,造反的前朝余孽已全数撤出。”
“可有此事?”
率先发问的,是孤傲俊俏的魏炎。
听得问话,叶猛斜眼瞟了瞟他,幽幽冷笑了声。
“不错!”
叶猛似不愿与魏炎对话,只丢了两个字出来,便撇脸朝向赵怀洲与巫启前。
“那前朝余孽是何时逃离,他们逃离的时间,与你大军赶至时间,相差多久?”
魏炎却不肯放过他,依旧追问道。
一听这个问题,叶猛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蹙眉思虑片刻,方才答道:“也就两天吧!”
“两天?”
“那你从离京出发,到最终赶至大泽湖畔,一共花了几天?”
魏炎继续逼问。
叶猛的眉头蹙得更紧,声音也略低沉了些:
“我离京赶至京郊大营,调集兵马船舶,再杀到大泽湖一带,拢共花了两日工夫。”
这般回答,叫赵怀洲心中一紧。
看来这通匪之说,倒并非全是空穴来风了。
而那魏炎,已将赵怀洲心中的推测,添了几分幽深语气,说了出来:
“也即是说,你叶大将军前脚出发,那乱党后脚就撤离了?”
他这话的语气,格外阴阳怪气,让人一听便产生联想。
那叶猛“砰”地拍响桌子,似要发怒。
但这怒火最终没发泄出来,他只冷冷哼了一声。
想是这家伙不想在这魏家公子面前气急败坏,无端落了下风。
“还有一事,听闻叶将军在抓获民匪后,将其中领头的四人通通斩杀。”
“此事缘由如何,还请叶大将军解释!”
魏炎占得先机,他那眼角斜得更高,乍望去活像是白面狐狸。
“这要什么解释?”
“那些人跟着乱党造反,抓住了自要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叶猛似已平复了心情,此刻又恢复了沉定口吻。
赵怀洲对这事不甚明了,听得魏炎相问,不免插话:
“魏大人,这杀民匪之事,与通匪何干?”
魏炎拢了拢手,声音清幽:
“有没有关联,问了才知道。”
“叶将军的说辞,总归是不能叫我信服的。”
“我看他未经奏报,就急着杀那些民匪,倒有些杀人灭口的嫌疑。”
赵怀洲抿了抿嘴,没再应答。
他心中对魏炎的说辞,并不赞同。
即便叶猛通匪,也定是和对方的高层联络,绝不该和那些民匪有接触。
所以这些民匪,绝不会知道叶猛的底细。
那这杀人灭口的嫌疑,就有些牵强了。
“咳咳!”
这时候,一直沉默的巫启前,终于开口了。
他并非问案,而是提点魏炎道:
“魏大人,那些无端推测,还是不要拿到赵督公面前,扰了他主使大人的视听。”
巫启前显然是在替叶猛分辩,他兵部侍郎的身份已决定了他的立场。
但即便有这样的立场,即便他是叶猛的人,赵怀洲还是回过头去,与他颔首示好。
没办法,这一声“督公”,实在是太悦耳了……
自当了这指挥使后,除了自家锦衣卫手下外,这还是第一次有外人,称呼他为“督公”。
赵怀洲心满意足之余,终于开口问案:
“叶将军抓住那些协同造反的民匪后,有没有审问过,可曾问出前朝余孽的下落?”
这是女帝交托的重要任务,查出前朝余孽下落。
问这问题,也顺道试探叶猛的底细。
倘他真给出前朝余孽的线索,最终又能证实,那这叶猛就不该有通匪之嫌。
但令赵怀洲失望的是,叶猛摇了摇头: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杀他们作甚?
难道就图那几颗人头,好叫你在洛京城里耍个威风?
赵怀洲心里直想骂人。
“贼酋未获,却杀了最重要的人证,真是好手段啊!”
魏炎那不阴不阳的声音,又在赵怀洲耳畔响起。
听得这话,赵怀洲心头一滞,随即浮想联翩。
这魏炎的话,倒真有几分道理。
无论如何,那些民匪头领,是最接近前朝余孽的人。
他们与前朝余孽,定是有过沟通联系的。
这样的人,该是捉拿前朝余孽的重要线索。
可叶猛却将他们给杀了……
思虑一周,赵怀洲再望向叶猛。
叶猛正咬牙切齿,用冰冷锋锐,几近如刀的目光,逼视向魏炎。
他似已被魏炎的话激怒。
但这般怒怨,究竟是被揭穿后的恼羞成怒,还是被栽赃诬陷的无能狂怒……
谁也无法分辨。
但叶猛在遭遇魏炎的讽刺控诉后,的的确确没说出半个字来反驳。
赵怀洲心里,默默给叶猛的嫌疑,加了一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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