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回来了?”
从奴仆口中听到钱玄礼离宫,钱四友大感诧异。
这还没到散值时辰,自家父亲为何要离衙回府?
难道是?
他忽地一笑:“定是那赵怀洲蒙罪遭贬,父亲大获全胜,特地赶回来通报喜讯了。”
越想越觉得合乎情理,钱四友忍不住眉飞色舞。
但那奴仆却似乎有不同意见。
摸着脑袋,那奴仆一脸莫名:
“老爷若要通报喜讯,尽可派个人送个消息回府,何故要自己回来呢?”
“而且小的看老爷那脸色,似乎……”
这奴仆正自嘀咕,院外已传来急切脚步声。
“逆子,逆子!”
钱玄礼的呼喝声,已抢先进了院中。
听得这声怒喝,原本还喜笑颜开的钱四友也傻眼了。
“父亲,您这是怎么了?”
眼见自家父亲气冲冲进院,钱四友赶忙收起嘴脸,快步上前见礼。
“逆子,你做的好事啊!”
“为父来问你,昨日与那赵怀洲冲突时,你可曾出言调戏过他同行女眷?”
钱玄礼满脸怒容,言语之中竟有质问之意。
听他说起昨日之事,钱四友心中一黯。
父亲这语气,这态度,分明是在宫中受了气。
他今日是去弹劾赵怀洲的,还能受什么气。
显然是这弹劾之事,没有奏效。
想到这里,钱四友失望之极。
他有气无力道:
“父亲,是不是没能给那赵怀洲定罪,叫他逍遥法外了?”
“孩儿这几巴掌,是不是白挨了……”
钱四友素来骄纵惯了,此刻也顾不得钱玄礼的质问,一门心思都在自己的仇怨上。
他正连声追问,甚至想埋怨一二,却是不想,眼前忽地有一只大手,横了过来。
“啪!”
“逆子!”
钱玄礼的巴掌,正扇在钱四友脸上,打得他登时懵逼。
这一巴掌,正叫他回味起昨日惨遭毒打的场面。
“父亲,您……”
钱四友觉得委屈。
“为父问你的问题,你给我老老实实回答!”
“昨天在那富丽居,你可曾出言调戏赵怀洲同行女眷?”
钱玄礼仍在重复先前的问题。
这一回,钱四友不敢造次,只能老老实实道:
“孩儿不过是随口调戏几句,故意气那赵怀洲呢!”
这种事,对他这样的世家公子哥来说,压根算不上什么。
自家父亲该不会怪罪。
钱四友的设想,自然落了空。
“啪!”
又是一巴掌,钱四友的脸颊,已如昨日那般肿气。
“爹,我……我怎么了?”
“孩儿我挨了打,受了委屈,您不替我主持公道,怎反还……”
钱四友哀怨牢骚起来。
“哼,你这逆子,连那太后娘娘的心头至宝都敢调戏,你真是好大的胆啊!”
钱玄礼却又怒喝起来。
这一声怒骂之后,又继而来了两个巴掌,打得钱四友晕头转向。
火辣辣的疼,比昨天还疼。
莫名的委屈,比昨天还要委屈。
钱四友心里苦。
“什么太后娘娘?孩儿何曾见过太后娘娘的心头至宝?”
他扯开嗓子哀嚎起来。
“哼,你可知道,你昨日调戏的年轻女子,是太后的亲侄女。”
“那女子深得太后宠爱,平日素不出宫。”
“昨天她出宫回旧居探视,却不想遭了你言语调戏。”
“你的胆子,真真是大得没边了!”
钱四友的哀嚎声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他一脸的惊恐。
太后的侄女?
调戏皇亲国戚……
“那……那赵怀洲打孩儿一事?”
钱四友已不敢再报希望。
“哼,你还惦着那点仇怨?”
“赵怀洲护佑贵女,打你打得名正言顺!”
“反倒是你,调戏皇亲国戚,其罪当诛!”
听得这话,钱四友终于慌了。
他赶忙拉住父亲衣袖:
“爹,那……那我怎么办?”
“太后娘娘动怒了没?他会不会治我的罪?”
到了这时候,他才担忧起来。
钱玄礼眼带怒色:“你还知道怕?早做什么去了?”
太后震怒,总得有人安抚平息。
钱玄礼这一路上,早已想好计策。
“你给为父听好了,明日为父就带你进宫,面见太后娘娘,向其求情。”
“你且给我老实点,明日进了宫中,只道自己全不知情,无意间冲撞了贵人。”
如此这般交代一通,钱四友听得连连点头。
“父亲放心,孩儿定潜心认错,求得太后恕罪。”
见钱四友态度恳切,钱玄礼终于放宽心来。
早先朝会之上,骤听儿子冲撞皇亲国戚,钱玄礼又惊又恐。
但好在,那陛下在朝会之上,并未过分追究罪责。
看天子的意思,似乎这事要轻拿轻放,不予追究。
虽是如此,但钱玄礼不敢怠慢。
还是得进宫请罪。
既要请罪,总得摆出个虔诚姿态。
自己管教无方,才致得自家孩儿散漫娇恣,冲撞贵人。
现如今过去请罪,总得先“管教”一番。
打他个鼻青脸肿,浑身伤痕,才有脸去向太后请罪。
钱玄礼的脸色冷肃下来,他望向钱四友,冷声招手:
“来啊,将公子绑起来。”
“为父要……好生管教!”
……
“如此说来,是东昌府打量求购农具,才致你工坊进度不及?”
“你问其与魏九千的关系,是不是仍在怀疑,这一切是魏九千和钱玄礼在针对你?”
御书房中,女帝放下手中奏折,凝眉思虑道。
“这事来得蹊跷,引人联想。”
“我对那东昌府又全无了解,只能来求教陛下了。”
虽说,那李侍郎的表现,已打消了赵怀洲大半怀疑。
但还是问个清楚明白,他才安心。
再者说,这东昌府的农具供应实在离奇,有必要深究细查。
“各地推广农具,都是由主政官员负责。
“那东昌府里,自然是有知府做主。”
“至于这知府和魏九千的关系嘛……”
女帝凝眉呢喃着,摇头道:
“似乎全无关系。”
“当真?”赵怀洲仍不放心。
女帝点点头,肯定道:
“不错!”
“倘若我没记错的话,那东昌府的知府,乃是前朝降官。”
“他和魏九千之间,本就没什么瓜葛。即便有关联,那也是相看两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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