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不是用作伪装的商货吗？”
“难道你真要用它来对付逆匪？”
“你……你是想将这烟花点燃，吓住对方吗？”
望着赵怀洲搬来的瓶瓶罐罐，苍雪已彻底蒙圈。
跟着商船一路前来，苍雪早就见过这些瓶瓶罐罐，这里头装的都是些烟花，本是捎带在船上，做伪装身份之用。
却没想到，赵怀洲竟别出心裁，将之当作“武器”。
“你放心好了，这烟花中的火药，本就是制作武器的重要原料。”
“我既敢凭此剿匪，就已有十足把握。”
赵怀洲望着那瓶瓶罐罐，嘴角浮掠出一抹幽笑。
这样自信的笑容，苍雪已不是第一次见到。
每一次，赵怀洲别出心裁，带来惊喜时，他都会发出这样会心幽笑。
苍雪心里稍稍安定了些。
但她仍无法猜透，赵怀洲的自信，究竟是从何而来。
火药用作武器，这本不是什么机密，可那军械司的火药，威力甚至比不过一般弓箭。
就凭这种不靠谱的东西，就能杀敌致胜？
苍雪疑惑之下，凝神打量起那瓶瓶罐罐。
可眼下危局，容不得她细作打探。
因为那岸头上，那河道前方，已有不少逆匪杀来。
“杀啊！”
河岸上有人举刀架弓，河道中也有数艘快船驶来，船上同样是手持刀刃的凶兵狠将。
对方来势汹汹，兵力强盛。
乍一望去，前方河道内外，竟已布满逆匪。
黑压压一大片人头涌来，明晃晃的刀剑高高举起。
再伴以轰隆脚步和刀刃敲击船舷的隆隆声响，以及逆匪们威势骇人的呼喝喊杀之声。
铺天盖地的攻势！
“对方这是倾力而出！”
苍雪很快判断出敌阵人数，至少在一千五百人上下。
“来得正好！”
赵怀洲的笑容却愈发幽邃。
“兄弟们，让他们知道咱这轰天雷的厉害！”
“给我打，别让他们靠近！”
赵怀洲一声呼喝，锦衣卫们立即行动起来。
有人举来火把，有人提起那瓶瓶罐罐，点火，投掷。
动作利落齐整，像是早经过千百次训练。
不消片刻，已有数百个“轰天雷”，被锦衣卫扔出了几十丈远。
只看这扔出的距离，苍雪已惊得瞠目结舌。
她身负高强武功，自然能做到这一点。
但她没有想到，这些锦衣卫们，竟然个个都有如此臂力。
这显然是经过专项训练。
看到这里，苍雪的脸上，已漾起沉定笑容。
赵怀洲的确是有备而来。
但她脸上的笑容，只维持了不到半瞬。
因为转瞬之间，她的眼前，就绽起数团烟火。
“轰隆！”
“轰隆！”
“轰隆！”
震天的轰鸣暴响，无数炸开的电光，漫天的尘土……
苍雪的双耳，已被震得一阵嗡鸣。
她的心口，已被震得“咚咚”作响。
她仿佛看见，眼前有数百道惊雷，自天而降，正落在敌方逆匪阵中。
电光璀璨，绚烂……
“这……这是什么？”
“娘呀！”
逆匪阵中，先前还士气高涨要取赵怀洲首级的诸多兵将，这时已彻底懵逼。
无数道电光之后，漫天扬起尘烟。
尘烟之后，空中又飘满了肃杀血气。
浓烈的血腥气味，逼得他们低头四顾。
直到此刻，他们才看到，他们的脚下，已遍布了尸体。
有身上破了个大窟窿的，有血肉模糊不再动弹的，有身上扎了无数铁钉铁弹的……
看到这些尸体，这些懵逼的人方才醒悟，他们尚还活在人间，尚还有余力发懵，已属幸运。
但幸运的不止是他们。
倘若地上的尸体能睁眼瞧瞧，瞧瞧它们身周那些断胳膊断腿、残留半条命的同党们，怕它们也要大呼幸运。
死得好啊！
死了，总比看着自己的胳膊炸成麻花、大腿炸得粉碎，来得要舒坦得多！
腥血漫布，很快染红了河道，染红了两岸，染红了山谷。
哀嚎声响起，一声，两声，而后便是无数声。
“娘啊！”
“鬼啊！”
“这是天……天雷！”
“快……跑啊！”
众人无法理解，为何老天会降下无数惊雷，将他们炸成这般惨状。
为何这惊雷只炸自己这边，不炸对面？
他们当然想不到，这般惨状，是出自对方之手。
因为这世上，绝不会有如此威力骇人的武器。
鬼神之能，这定是老天降下责罚！
再不跑，还能有活路？
跑！
活下的人，这才惊回过神，扭身想跑。
可刚刚经历如此大劫，腿脚都是软的，如何有力气迈开步子？
还没跑出一步，他们已被吓软的腿脚拖累，摔倒在地。
爬！
快爬！
连滚带爬！
无论如何，得赶紧溜！
“喂，你没事吧？”
刚刚经历巨大惊骇的苍雪，终于从混沌中醒过神来。
她没理会在眼前招手的赵怀洲，很快将目光投向前方。
尸山血海之中，残存的逆匪正连滚带爬，似要逃离出去。
而对方那残破战船上，也有不少人正纷纷涌涌往水里跳。
这般声势浩大的逃离场面，正与先前那震撼来势，形成了鲜明对比。
但赵怀洲依然没变。
“一个都不要放过！”
冷声丢下句命令，赵怀洲脸上，还是那自信幽笑。
锦衣卫们又忙碌起来，捡瓶，引火，投掷。
轰隆！
炮火声中，苍雪呼吸急促，脸上已现出两酡潮红。
“这……这是什么武器？”
“为何……为何有如此威力？”
赵怀洲正抬头四顾，似在检阅这新式武器的功效。
听了苍雪的话，他幽幽回头，给苍雪露了个自信笑容：
“轰天雷！”
“怎么样，威力还可以吧？”
这话听来云淡风轻。
可苍雪的心中，已拍起惊涛骇浪。
可以？
这简直太可以了！
赵怀洲啊赵怀洲，你到底还有多少宝贝？
苍雪说不出话，只能以惯用的冷漠嘴脸应对。
可任她如何绷起嘴脸，那俏脸上遍布的殷红，早已说明了一切。
“哈哈哈，杀过去，一个都不要放过！”
赵怀洲已然转回身，重新投入战场。
战争实际上早已结束，接下来要发生的，不过是单方面的屠杀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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