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怀洲尚未回京，但锦衣卫衙司里已忙活起来。
倒并非是为了接迎督公，准备安置囚犯。
实在是，这两日的访客，来得太频繁了些。
先是宫里不停换着人来催问，后来又是教坊司的一个小丫鬟前来探询。
那小丫头来得倒还勤快，一连三天都来追问。
这般架势，倒闹得锦衣卫们大感迷惑。
咱们督公何时招惹上教坊司的姑娘了？
又听说这小丫鬟，是教坊司头牌如烟姑娘的贴身侍女，众人更吃惊了。
那如烟姑娘是京里贵公子们争相追捧的当红婠人，她是怎么瞧上咱们督公的？
难道这如烟姑娘有特殊癖好，偏生对那些太监公公们感兴趣？
该不会吧！
众人迷惑不解，到了最后只能竖起拇指来，朝着东昌府来路方向比了起来。
“嗯，咱督公身残志坚，当真牛人！”
……
自打从苍雪的信里，得知的“轰天雷”的消息，女帝每日都要催问赵怀洲的回京行程。
这样怀揣期许的等候，实在是度日如年。
寻常人苦等无果，自是没有办法，但她是天子，当然有她的手段。
催赶的公文一张接着一张，总算是将赵怀洲催动了身。
接着又是苦等。
等了约有四五日，才等得回报：赵公公进了京，正在回宫述职的路上。
终于盼来了人，女帝却没有丝毫安慰，反而更焦急起来。
背手在御书房里，不知走了多少个来回，终于等来那一声贱兮兮的请命声。
“奴才赵怀洲，见过陛下！”
赵怀洲并非单枪匹马回宫，他的身后还跟着苍雪，苍雪身前，还五花大绑押着个灰头土脸的壮年男人。
但女帝哪里顾得上别人，径直上前，便抓住赵怀洲的手腕：
“那轰天雷究竟是何等神器？”
“为何你会拥有如此威力惊人的武器？”
她紧抓住赵怀洲的手腕，两眼圆瞪呼吸急促，就差将赵怀洲生吞活剥了。
“疼疼疼！陛下，奴才身娇体弱，还望陛下怜惜啊！”
赵怀洲却是龇牙咧嘴起来。
这话倒引人发笑，女帝这才将他的手腕放下，没好气道：
“你的身子骨有这般娇弱？”
“快说，那轰天雷究竟是何物！”
苍雪在书信里，对那轰天雷推崇备至，将其形容成“天降神罚”。
据说此物一亮相，便将那一千多逆匪，炸了个十不余一。
又据说那爆炸现场惨烈至极，血肉横飞不说，便连河岸上的山石，都被炸得崩裂飞溅开来。
其威力，着实惊人！
“陛下莫急，那轰天雷并非是什么稀奇之物，不过是从烟花之中提取的火药制成。”
“这种东西，咱大梁军方不也有么？”
赵怀洲却摆摆手，一脸不以为然。
“那能一样吗？”
女帝没好气骂道。
军方那些火药，无非是炸个响，威力弱得连只鸡都杀不死。
那种东西，最大的功用，便是闹个响动鼓舞士气，取代军中的锣鼓号角。
但赵怀洲的轰天雷，却是真正的杀伤性武器。
“奴才不过是调整了原料配比，制造出威力更大些的火药。”
“还有那装载火药的弹具，也做了一番改制。”
“这东西也才刚刚研制出来，未经实战不知其威力几何，奴才自不敢贸然上报。”
赵怀洲说得云淡风轻，捎带连瞒报武器的原因也一并解释了。
女帝当然不会疑他，他若有心私藏重器，就绝不会在剿匪时拿出来。
“那这东西，如今已研制成功，可以批量制造？”
女帝更关心的，是这轰天雷能为她带来什么。
这种神器，一旦能批量制造，装配在自己手下的私军上。
那就等于，自己掌握了一支无往不利的最强战力。
任你多强悍的对手，只消我一阵雷动，便是灰飞烟灭。
“这个……当下产量不高，奴才自会叮嘱手下抓紧赶制。”
“我已在锦衣卫中，专门调派人手习练轰天雷的使用方法。”
“要不了多久，我锦衣卫该能训练出一支天雷部队。”
赵怀洲的答话，说得倒很含蓄。
但这已足够给女帝增添十足信心。
锦衣卫是赵怀洲亲领，同时是她天子亲军。
锦衣卫强，她女帝自然底气更足。
“好，好啊！”
“你总算是不负朕重托！”
女帝心潮澎湃，耐不下激动大笑起来。
“陛下……陛下……”
“此人……该如何处置？”
这时候，苍雪却又推出个五花大绑的男人来。
女帝这才注意到这人犯，看他那受缚惨状，不用说自然就是逆匪首犯。
“陛下催逼得急，奴才只能将其余人犯都交给手下慢慢调运过来，只将这谋逆主犯押到了京中。”
“此人名叫王世良，乃是前朝隆亲王世子。”
赵怀洲指着那人犯介绍道。
女帝打量起王世良来。
这人生得倒很精神，尤其那唇上两撇八字短须，各位利落抖擞。
只是此刻他灰头土脸，两眼无神，实在没什么气势。
他像是被擒之后受了大挫，竟有些呆滞傻愣。
女帝正蹙眉凝望，忽又见那王世良猛地摇起头，那失神的双眼，突地现出惊恐来。
“啊，天……天罚，天罚！”
王世良惊声高叫起来，扭动着身躯，像是要挣脱绑缚。
“这……”
“他怎么了？”
女帝问道，这王世良的状态，看来不像个正常人。
“哦，疯了……”
赵怀洲言简意赅。
“疯了？”
女帝一惊，这好端端一个逆匪，怎么就疯了？
“禀陛下，那王世良眼见轰天雷神威，被活生生吓疯了。”
苍雪赶忙抱手解释。
赵怀洲带人包围，这王世良原本想倾力突围。
可他手下全部兵马，竟在刚一照面时，就被赵怀洲杀了个七七八八。
一千六百多人，只须臾功夫，便只剩断肢残躯。
眼见这般震撼场面，王世良登时便被吓傻了。
想他是将这轰天雷，当作了天降神罚，一时接受不了，丧失了理智。
“天……天降神罚，雷鸣……电……电闪……轰……”
御书房中，王世良仍挣扎着身子，口中全是疯言呓语。
女帝眉头紧蹙，望向赵怀洲：
“这样的人，不杀了以儆效尤，还带回来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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