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怀洲正色以待，如烟也将身子挺了挺，缓缓道出心中计较：
“奴家见赵督公这买卖红火，倒也悟出些做买卖的门道来。”
“这商贾之道，最重要的便是看你有什么本钱，如何合理运用手里的本钱。”
“就拿奴家推广这月事带来说，月事带女子心头所好，这便是赵督公的本钱。”
“但奴家能帮忙推广月事带，其实也有自己的本钱。”
“我的本钱，便是自己的名声！”
如烟一番高谈阔论，让赵怀洲刮目相看。
这丫头竟还懂得将名声和人脉关系，当作重要的资源来看，她也懂得资源配置在商业活动中的作用。
“奴家又想，凭着奴家的名声，不光能做月事带的买卖，还能不能做些其他生意。”
她这是想借着名头做其他推广，倒也算触类旁通。
如果说之前推广月事带，如烟只算作是个代言人的话，她现在已在筹谋亲自入局，参与产业运作。
“那你想做什么买卖呢？”
赵怀洲心中已在猜测，如烟现在的身份，适合入哪个行当。
如烟浅笑一声，忽地抬头将她自己的肩领扯了扯，露出香腻肩部来。
她这般暗示，实是出人意料。
赵怀洲登时就感觉鼻中一热，满心满脑就只剩那白腻软滑的肩头了。
但他很快醒转过来，立时又大感纳闷。
如烟这般暗示，是指出卖色相吗？
“不，这不妥吧？”
好端端的，你又要操持皮肉生意？
“额？怎么了，奴家身为舞伎，本就时常展示身姿。”
“如今，借着自己身段，向姐妹们展示并推广衣裳，这有何不妥？”
如烟怔怔道出实情，赵怀洲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你说的是衣裳啊！”
怪只怪自己只顾着看香肩了，全没在意人家方才捏的是衣裳。
再一细思，如烟这想法，倒当真很有前途。
这个时代没有模特，如烟身为舞伎，本就兼有后世模特的身份。
她时常穿着最新鲜潮流的衣物，本就是潮流的引领者。
借着身份和影响力，做起服装买卖，定能大卖。
“不错，你这买卖倒很有些前景！”
赵怀洲给出高度评价。
“当真？”
如烟喜上眉梢。
“当然了，说不准日后整个洛京的着衣风尚，全都要看你如烟姑娘引领呢！”
赵怀洲轻笑点头。
如烟略有些惊讶，像是受宠若惊：
“奴家倒没想那么远，只想着借自己的名声，向周边的姐妹们展示新潮衣物，再借此推广贩售。”
“京中虽也有些成衣铺子，但做出的衣赏大多中规中矩，并不适合咱们这些章台女子。”
如烟竟已考察过市场，看样子早做足了准备。
但赵怀洲仍要帮她参谋，给出不同意见：
“倒也不光是欢场女子，像那京中的贵妇名媛们，不也是你的目标人群吗？”
如烟原本就是头牌舞伎，现在又受到天子接见，名声地位再攀高峰。
凭她如今的声望地位，那些官眷贵妇们也不敢低看。
而这，无疑能助她开拓高端市场。
从前她名声虽大，但毕竟是个贱籍女子，那些贵妇人低眼瞧她，自不会与她穿同样的衣服。
但如今，贱籍不改，身份却大有不同了——如烟已得天子青眼，比之寻常官眷命妇，都要尊贵几分。
那些贵妇人们，已不敢低看如烟——这从她们近来争相邀约的举动，便可见一斑。
如此一来，如烟的穿着打扮，她的华服锦袍，定会为贵妇们所追捧。
倘若如烟向这些人推广衣饰，定是大有钱途。
听了赵怀洲的论断，如烟略有些迟疑：
“可那些贵妇人的穿着，大多考究华贵，奴家贩售的衣物，她们怕是瞧不上的吧？”
赵怀洲摆手否定：
“你这就妄自菲薄了，这衣赏服饰最讲个潮流，只要你如烟姑娘穿在身上的，那定是顶好的衣裳。”
“再说了，咱们还可以请些手艺上佳的裁缝匠人，制些品质高端的衣裳，专卖与那些贵妇人们。”
如烟仍有犹豫，但低眉思量片刻，终于缓缓点头：
“那这制衣之事，怕还得仰仗赵督公了。”
赵怀洲早等这一刻，拍了胸脯保证道：
“放心好了，我定会请上京城最好的织绣匠人，请上最好的裁缝，为你设计最上佳的衣物。”
“你要做的，无非是穿上这些衣裳，向众人展示推广！”
早在制造月事带时，赵怀洲就已接触了诸多纺织匠人，对这一行当有了些基础认知。
如今无非再迈一步，进军制衣产业，这不算什么难事。
二人一番商议，很快做出布局规划：由赵怀洲先去寻找匠人裁缝，制几套设计精巧，材质精良的衣裳，再由如烟穿着出席些高端宴会，推广出去。
得先打响名头，来个一鸣惊人。
待如烟当真成了时尚的引领者，成为贵妇人穿衣的参考标榜之后，再将产业扩大，考虑更廉价些的平民衣饰。
这收入分成嘛，赵怀洲虽全盘料理制衣之事，但如烟姑娘也兼具代言人、模特、销售主管这三重身份，功劳不可小觑。于是乎，只能二一添作五，各自一半了。
现如今，大梁的成衣铺子极少，大多人都是自己买布料，再找裁缝制造，这成衣的市场极为广阔。
谈起这笔大有钱途的买卖，赵怀洲心绪开怀，连未能帮忙脱籍的失落沮丧，都已消解开来。
“好了，如烟姑娘不必送了，我这就回去组织人手，准备布料。”
“过几天，怕是还得带着裁缝来一趟，替姑娘丈量尺寸，设计款式。”
在如烟房中谈了大半日，眼见日头已斜，赵怀洲才起身告辞。
“奴家送赵公公！”
“平儿，平儿！”
如烟一路已送出了门，她穿着贴身常服不便送太远，便随口招呼那丫鬟平儿来送客出楼。
但这连声呼唤下，仍是无人答应。
“咦？这平儿是去了哪儿？该不会出事了吧？”
赵怀洲也大感纳闷，那丫头平日和如烟形影不离，可今天一整天都没露面，着实有些奇怪。
如烟也已蹙起眉头来。
她正低眉思量，却见隔壁房门忽地打开，从里头探出个脑袋来。
可赵怀洲细一打量，这探头出来的女子，却并非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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