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究竟有合适求到本督公?”
赵怀洲大马金刀瘫坐在马车中,幽幽望着一脸纠结的巫启前。
这家伙费尽心思劝诫讨好,果然还是有事相求。
“这个……听闻赵督公曾在天子面前求情,要帮如烟姑娘脱籍放良?”
巫启前强挤出讨好笑容,这笑容在他那冷毅面孔上,显得尤为难看。
“嗯,是有此事。”
“不过这事让陛下给回拒了,恐怕是没什么希望了。”
赵怀洲点了点头,无奈道。
但巫启前却将手一摆,似有不同意见。
“此言差矣!”
“赵督公最受天子信赖,想来定能说服天子,放那如烟姑娘脱籍。”
他的吹捧实在生硬,那话中真意几乎要脱口而出。
赵怀洲望着他,幽幽笑了起来:
“你该不会是想让我也帮那平儿脱籍吧?”
这巫启前生性冷毅,看起来无所欲求,若说他有什么事能求上门来,那也只有平儿了。
赵怀洲猜得不假,巫启前已讪笑起来:
“倘若赵督公能行个方便,那是再好不过了。”
果然……
赵怀洲没好气道:“那平儿又不像如烟,她又不受礼部刁难。你堂堂兵部侍郎,捞她个小丫头出来再简单不过了,何苦要求到我这里来?”
礼部虽然经常拿脱籍之事刁难乐伎,但也分不同情况。
像如烟这种,有魏炎亲自叮嘱过,又是当红头牌舞伎,礼部自然不肯放人。
可像平儿那种毫无价值的丫头,又没人刻意针对,礼部通常是不会太难为她的。
巫启前凭着官声,去打个招呼,定能将平儿捞出来。
“赵督公有所不知,这买籍的费用高昂,下官区区一介侍郎,俸禄微薄……”
巫启前却卖起惨来。
去礼部捞人要花钱,让赵怀洲找天子求个口谕直接捞人,自然是不必花钱了。
但赵怀洲立马抬手:“打住,你给我打住!”
“‘区区一介侍郎’?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你兵部侍郎想要挣钱,怕不要太容易吧?”
“再说你好歹是叶大将军看重的人,叶大将军也不会苛待你吧?”
虽说乐伎脱籍的费用昂贵,但凭巫启前的身份地位,绝不至于拿不出这笔钱来。
他兵部油水不少,再加之叶猛对其青睐有加,多少人等着送钱巴结他,他怎会缺钱?
“唉,赵督公倒是高看下官了。”
一求起人来,巫启前自降身份,凭空矮了一截。
“下官这俸禄并不丰厚,平日也甚少伸手沾染油水。”
“即便是攒了些余钱,也多拿去补贴旧时同袍部将了。”
“这手头上嘛,着实是不大宽裕的。”
他一脸诚恳,倒真有几分清正姿态。
但赵怀洲不为所动:
“少给我装,我大梁朝的官员,有几个不偷腥的?”
“再说你都结朋联党了,还在乎贪污受贿这点小罪?”
这家伙是叶猛心腹,说他一句“朋党比周”,不算冤枉他。
“额……谁说结党抱团了,就非得营私贪腐?”
“下官依附叶大将军,不过是知恩图报。我军中将士,多少受叶将军恩惠,一旦积功入仕,都得仰叶将军帮扶。”
他这话倒也有理有据,作为军伍出身的兵部侍郎,巫启前的确没理由不依附叶猛。
倘若他高风亮节,坚决不肯依附叶猛,怕是这兵部侍郎的位置还没坐热,就被人给撸下去了。
“这么说,你是当真缺钱了?要不我借你一点?”
赵怀洲手头也不宽敞,但捞个丫鬟出来,总不成问题的。
“不了,不了,借钱……总归是要还的。”
巫启前一脸正经摆手道。
赵怀洲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噎死。
好家伙,借钱要还,欠我的人情就不用还了?
你这没皮没脸的,为何这话说得理直气壮?
赵怀洲以前还觉得,这巫侍郎是个正派人物,行事坦荡作风光明,还是个颇懂礼数的讲究人。
现在看来,这“讲究人”的评断,得先给他剔了。
赵怀洲最终没能下狠心回绝,但原因并非是替巫启前省钱。
实在是因为他接下来的话:
“平儿与如烟姑娘感情甚笃,即便脱籍之后,怕也难以分离。”
“下官即便是现在将她救出,也无法安置。”
“倒不如由她随如烟一道,日后离了教坊司,也有人照拂依靠。”
这话倒还像模像样。
平儿与如烟的关系,的确要好,强行将她二人分开也确实不妥。
想来,这才是巫启前最大的顾忌,也是他腆着脸求上门来的原因所在。
“好吧,便答应你了!”
赵怀洲叹了口气,将脑袋探出车窗,感受着窗外凉风。
此时日头已落,天色昏黄,马车已脱离大道,走到一条熟悉小径上。
再往前不远,便到锦衣卫衙署了。
赵怀洲吹过冷风,感觉酒意已散去大半,才将脑袋抽了回来。
“你住哪里,待会儿让车夫送你回府?”
赵怀洲问道。
“不了,到了锦衣卫衙门,你将我放下便是。”
巫启前也探头出去,悠悠吐了口气出去:
“今日饮了些酒,正该多走一走,散散酒气。”
赵怀洲耸了耸肩:“好吧,那就别怪本督……”
“嘘!”
赵怀洲正寒暄客套,却听巫启前忽地嘘了一声,示意赵怀洲警醒提神。
他先前还一脸悠然,这会儿已拧起眉,侧耳像在听着什么。
这莫名警诫来得突然,赵怀洲一时惊诧,竟是反应不及。
“小心!”
就在赵怀洲怔忡之际,巫启前忽地侧过身子,连避带让之际,又抬手将赵怀洲猛地一拉。
赵怀洲全无准备,被拉得身子后扯,直直撞到马车壁上。
但也就在他吃痛之际,他已听见“噔”的一声闷响。
这声闷响还带着震动,伴着嗡嗡余波。
与其同时出现的,还有一支长约数寸的短箭,此刻正钉死在车厢壁上嗡嗡晃动。
这短箭没入车厢木板,少说也有寸许。倘若是射在人身上,定是要取人性命的。
“怎么回事?”
赵怀洲已是冷汗直流,立马看向巫启前。
“不知道,像是有刺客来袭!”
巫启前双眉紧蹙,他已将车帘放下,正透过缝隙,警醒地朝外探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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