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怀洲攥着那香露瓷瓶，幽然轻笑，一副智珠在握的得意神情。
这般悠闲姿态，自然已引起苍雪、如烟的注意。
“你该不会是……想将这香露当作贺礼吧？”
苍雪的语气，听来并无喜意。
“不错，我正要借这香露，来个出奇制胜……”
赵怀洲点点头，随即便要揭露自己的计划。
但……已提前被苍雪打断。
“这算什么出奇制胜？”
“那香露虽不算常见，但只要肯花钱，总归是能买到的。”
“京里那些贵妇人，对这香露早已了如指掌，你怎能指望靠它去一鸣惊人？”
苍雪眉头紧皱，面容焦切，罕见地加快了语速。
香露是西域人发明，早由行商带到了大梁。
虽说这年头商道不畅，以致关外货品价格奇高，又极难购买……
但这毕竟是市面上能买到的东西。
拿这种东西当贺礼，未免有充数之嫌。
苍雪正急切间，却又见赵怀洲“噗嗤”一笑，一脸得瑟地向她望来。
苍雪蹙眉，又恢复了低沉嗓音：“你笑什么？”
“嘿嘿，我怎么觉着……你最近的话，是越发多起来了……”
赵怀洲托腮朝苍雪瞄来，眼神中满是打量意味。
被他这么一盯，苍雪莫名慌张起来。
她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在赵怀洲面前，似是急切了些。
“没……没有的事……”
她耳根一红，忙摇头否认。
“好吧，不与你说笑了！”
“我要奉上的贺礼，当然不是简单的香露，而是它的升级改良版！”
赵怀洲笑着将先前的玩笑话揭过，一本正经介绍起来。
苍雪长嘘口气，一脸心虚表情，却是无暇再去追问。
倒是一旁的如烟接过话茬：
“怎么个改良法？”
赵怀洲想了想：“自然是让其香气逸散得更远，让这香味能维持更久。”
他由香露联想到香水，当即便拍板要做出香水呈送太后。
香水是后世产物，在这时代当然尚未出现。它的效果，比之寻常香露香粉，都要好得多。
试想生辰宴当天，那香水瓶一打开，酒精挥发扩散，带着香气逸满整个宴会大厅，那些客人们该是有多惊奇！
而那般场面，该是符合女帝要求的“一鸣惊人”了。
“有多香？香气又能传多远呢？”
“那它还会被汗渍所影响吗，我等舞伎也可以用吗？”
如烟对那香水，似很感兴趣，连珠炮般丢了好些问题出来。
“额，具体细节，还待我试验打磨之后，方能解释清楚。”
“总之我对这改良版香露极有信心，您二位就等着瞧吧！”
赵怀洲大拍胸脯，夸下海口。
之所以选择香水，还有第二个原因：制造难度不大。
他的时间不多，只三天而已。
尽可能选个稳妥方案，确保顺利交差，才最关键。
既然打定了主意，赵怀洲再不敢拖沓，将旗袍款式敲定之后，他立即赶回衙署。
锦衣卫们忙活起来，纷纷赶至各大商市，四下采买起来。
各种香粉、香露、香脂，所有与香气有关的货品，全都给买了回来。
就连那香烛、香纸，也因名字带“香”，被误买了回来。
除了这些香料之外，锦衣卫还带回了大缸小罐的酒水，满满当当堆了一整个院子。
做好这些准备，赵怀洲便即开始动手。
香水的灵魂，便是酒精，得先用这些酒水，蒸馏提纯出高度酒精。
蒸馏的过程，无非烧制蒸发，利用酒精与水的沸点不同，将酒精从水中析出，而后再冷凝成液体。
这技术并不复杂，操作难度不高，无非是需要重复蒸馏提纯，稍显繁琐些罢了。
在蒸馏酒精的同时，赵怀洲已将各色香粉、香露组合调配，制出几大类易溶于酒精的香料。
待酒精制好，将这二者溶合，便是最初级版本的香水了。
如此粗糙的步骤，制出的香水，自然比不过后世那些名贵精良的香水。
但赵怀洲并不在乎。
一者时间紧迫，二来香水对其他香芬货品存在天然优势，即便是最低劣的香水，也足够一鸣惊人了。
之所以选择香水，不就是看中它制作方便么？
说是简单方便，但真制造起来，还是颇费功夫的。
自赵怀洲着手操办起，他在衙署后院中，一连窝了两个日夜。
这两天里，他一直守在炉边，不时关注着炉下火势，和炉上各条竹筒中的液体。
苍雪守在一旁，看得一脸迷糊。
她自然能闻出，那竹筒中的液体，是酒水提取之物。
但酒与香水之间的关联，她却是全然不知的。
眼见时限将至，赵怀洲仍未制出成品，苍雪开始急了。
“我说……你怎么还在这捣鼓酒水？”
“你煮这酒水作甚，是要酿酒吗？”
苍雪走上前时，正赶上赵怀洲举着个小瓷瓶，往鼻前送去。
他轻一嗅闻，而后欣然点头，口中还啧啧有声：
“嗯，差不多了！”
那瓷瓶中逸出的酒水气味，已将苍雪熏得眉头直蹙。
但不待她提出疑惑，赵怀洲又忙活起来。
他收集了数瓶烈性酒液，而后不断往其中添加各类香料。
香料混和在一起，借着酒精逸散开来。
整个院子，登时被香气充融。
闻到这气味，苍雪一愣，随即……
蹙紧眉头：
“你该不会是……要拿这东西献给太后吧？”
各类香气混合杂糅，这气味可当真不好闻。
香则香矣，但香气过分浓烈，又香得毫无章法……
这气味自然无比刺鼻，让人难以忍受。
苍雪原本报以期待，可如今却只剩失望。
但赵怀洲对这成果，似很是满意。
得意地调配出几瓶香水，一脸幽然地闻了闻，他便将之打包装盒，做成了贺礼模样。
“好了，总算没误了时辰！”
离事先约定的三天时间，还差大半天，但赵怀洲已完成任务，不愿再等下去。
“走，你随我一道进宫，将这贺礼带给陛下！”
苍雪如对这香水充满质疑，但在赵怀洲催逼之下，她也只好拧着眉头登上马车。
二人一道赶到龙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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